蘇家的祠堂門口,很多的人在那里忙著,準備著一年一度的祭祖大典。
府里的許多傭仆都被抽到這里來幫忙準備,包括那個下賤的奴隸,也被抽到這里做一些粗重的活路。
大家各自忙碌著,誰也沒有去注意到其他的人在干什么。
可是,一個家丁不小心把祭祖用的一個器皿給打碎了。
他嚇得呆在了那里。
恰好這時莊園主兄妹和莊園未來的女婿走了過來。
蘇入琦看見被打碎的器皿,臉色一下陰沉下來。
這是祭祖專用的器皿,這么貴重,竟然被打碎了!
而且祭祖時候出現(xiàn)這種情況,也是極不吉祥的。
他那陰沉的臉,讓人看了心驚膽戰(zhàn)!
打爛器皿的那個家丁,已經(jīng)嚇得雙腿發(fā)軟,身子控制不住地發(fā)抖。
他驚慌地四處張看,看見了,一邊正在低頭做事的那個賤奴。
他一下抓住了救命稻草,找到了一個最合適的替罪羊。
“公子,是他!是他!”
“是他打碎的!”
施玥聽見喧鬧聲,抬起頭看他們,看見這群人都看著他,眼神那樣的奇怪!
房間里一片寂靜,各懷各的心事和情緒。
賤囚不知道怎么回事,呆呆的,他看見莊園主看著自己的眼神……
不知覺間,他打了個冷顫。
莊園主陰沉沉地,一步一步向他走過去。
他呆呆地看著主人。
蘇入琦:“你這個賤人!這么重要的東西都要打碎!”
舉起鞭子就抽。
蘇入夢:“哥,真的是他打碎的嗎?你問也不問就打他!”
蘇入琦:“還用問嗎,這個賤人這么衰,不是他是誰?”
家丁插話:“就是他!就是他!”
“我親眼看見的!”
莊園主更氣了,更用力地抽打。
施玥“哦哦”呻吟著,終于忍受不住,竟伸出手抓住了主人的鞭子!
“爺,我打碎了什么?”
“那邊那個器皿嗎?”
“不是我打碎的!”
蘇入琪想要抽回鞭子,沒想賤奴竟如此用力抓住,莊園主竟抽不回來!
他驚訝極了,瞪著地上這個奴隸。
平時逆來順受,都不敢看自己一眼,今天竟這樣大膽!
他再用力,抽回了鞭子。
又用力打下去,不僅是為器皿,更為了自己的面子。
施玥忍受著,忍受著,最后他又再次伸手,抓住了那條鞭子。
“爺,不是我打碎的,為什么還要打我!”
“為什么一定要冤枉我!”
蘇入琦沒料到這個賤人竟然又第二次抓住他的鞭子!
蘇入琦想把鞭子抽回來,誰知道竟然沒有抽動!
他看著地上的這個奴隸,看見他的目光竟然是如此的堅定!
莊園主一下愣住了,難道真的冤枉了他嗎?
可是他竟然一次,再次地挑戰(zhàn)自己的權(quán)威!
這么多人都看著!
這個高高在上的莊園主不禁有點惱羞成怒。
他一腳朝施玥踢去,把他踢翻在地,又揮著鞭子打他。
施玥爬起來坐在地上,筆挺地挺著胸脯,任由鞭子落在身上,不躲也不閃。
但這次卻不像以往那樣,只是因為忍讓,而獨自忍受。
這次他的眼神卻是那樣的堅定!
緊緊地抿著嘴唇,一副頑強不屈的樣子。
甚至被鞭子打得不停地顫抖,強忍著,壓制著呻吟,也不蜷縮!
打著,打著,莊園主的鞭子打不下去了。
“哼!”
眾目睽睽之下,這個賤奴,竟然這樣公開地挑釁自己的權(quán)威!
這樣的暴力,也不能使他屈服,反而讓他更加堅強!
莊園主覺得實在是沒有面子。
“把他捆起來,待會兒祭祖的時候,押他去跪著謝罪!”
說完悻悻地走了出去。
眾人都跟著他走了出去。
侍從領(lǐng)命用繩子把這賤奴五花大綁,押著他向祠堂走去。
蘇家祭祖大典開始,隆重而肅穆。
那個奴隸被緊緊捆綁,推著跪在蘇家祖先的牌位下面,眾目暌暌之下,極盡了羞辱。
這種羞辱一直到祭祖大典結(jié)束,卻如惡夢沒醒一般,又持續(xù)到下一站。
蘇家兄妹帶著家傭一行,到他們父母的墳前祭拜。
這個囚犯被侍傭粗魯?shù)赝迫林?,跟隨著一起去了。
蘇氏兄妹在父母的墳前祭拜后,蘇入琦抓起賤囚的衣領(lǐng)粗暴地把他推到墳前跪下。
“爹,娘,今天我把殺害你們的黑心蛇帶來了?!?p> “我讓他在這里給你們叩頭,謝罪!”
“我不會放過他的,我要極盡地虐待他,讓他生不如死!”
“我要他報償他對你們的血債!”
說完,抓住施玥的頭發(fā),恨恨地把這賤奴的頭使勁往下摁,連摁了三下。
“砰砰砰!”
施玥的頭重重地撞擊在地上,給蘇氏兄妹的父母磕了三個響頭。
蘇入琦揮鞭狠狠地在他身上抽打。
“呃呃!”囚奴疼得伏在地上打著抖,呻吟著。
周邊的人站在那里,靜靜地看著,沒有人動一下,或者說些什么。
蘇入夢看著這一切也不敢有什么表示,但是鞭子抽打著,一鞭一鞭地打在男人的身上,卻是重重擊在自己的心上!
她看著施玥這樣的受虐,內(nèi)心真是心如刀絞。
淚水盈滿了她的眼眶,淚水打著轉(zhuǎn),卻不敢流下來。
場地里出奇的安靜,只聽見鞭子一鞭一鞭抽打在肉體上的聲音,和被打的人一聲比一聲高的痛苦的呻吟聲。
終于,這個施虐停止了。
蘇入琦帶著妹妹又跪在父母墳前。
“錫觀,你也跪下!”
高錫觀與蘇氏兄妹倆并排跪在未來丈人、丈母娘的墳前。
蘇入琦:“爹,娘,我今天在這里有件喜事要告訴你們?!?p> “入夢已經(jīng)許配給師父的兒子錫觀了!”
“今天祭拜完你們以后,就將擇日把入夢送去高家完婚!”
“請你們二老在天之靈,多多降福與他們!”
說完就在墳前叩拜三下。
高錫觀也跟著連拜三下。
可是,蘇入夢卻呆呆地跪在那里不動,臉色蒼白。
蘇入琦:“入夢,怎么不拜!”
在兄長嚴厲的目光督促之下,妹妹對著父母連拜了三下。等她抬起頭時,眼淚已經(jīng)布滿了臉龐。
她偷偷地轉(zhuǎn)眼看向跪在一邊的那個賤奴,看見他已經(jīng)被自己的哥哥打得幾乎趴在地上,臉近乎貼在了地面上,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三個貴族站起了身,今天整個祭祖大典也就結(jié)束了。
蘇入琦:“把這個賤人給吊在這棵樹上!”
他指著墳前一顆樹,對侍傭吩咐道。
“吊在這里,讓他陪著我的父母?!?p> “讓他給他們謝罪!”
侍從聽命上前,把地上的賤囚提起來,解開了綁在他身上的繩索,用這根繩子把他雙手腕捆縛,高舉牢牢地吊在樹上。
蘇家一干人慢慢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場地又恢復了以往的寂靜。
寂靜得連風的聲音都躲了起來。
這里就只剩下樹上被吊著的這個賤囚。
他的頭無力地垂著,亂發(fā)遮搭住他憔悴的臉龐,身上的傷口止不住的疼痛。
心上的痛楚更是痛得一滴一滴地淌著血……
…………
也不知過了多久,昏睡中的施玥被一陣啜泣聲給喚醒。
他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見了腳下的女子。
這女子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女子抬起頭,看見男子已經(jīng)醒過來了。
她站起身,對著男子痛苦地流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把男人緊緊地抱住,越哭越厲害。
男子緊緊地抿著嘴,任由女子伏在自己的身上痛哭,自己的眼眶也紅了起來。
“唉……”
“不要哭!”
“你,哭什么呢?”
這個被捆縛吊著的男人,慈愛地看著這個哭泣女子。自己都是那么的可憐,卻依然要安慰著別人,不忍心看著別人傷心痛苦。
“傻姑娘,”
“不要哭??!”
“要開心才是啊!”
蘇入夢聽著男子這樣的話語,看著男子這樣慈祥的面容,她的心更加地痛楚。
如此善良寬容的人,為什么命運卻從不對他好一點點!
極盡地全是羞辱,賤踏,與無休無止的傷害。
她哭得更傷心了。
男人表面的強硬也撐不下去了,他的眼眶也濕潤了。
突然,女子跑到父母的墳前,跪在二老的面前,哀哀地哭泣。
“娘!娘!”
“你幫幫我,幫幫女兒吧!”
“幫幫我們吧!”
她如此傷心,泣不成聲。
“我們該怎么辦?”
“該怎么做??!”
男人見她這樣,真是心痛難忍,淚水從臉上滑了下來。
蘇入夢就這樣哭泣著,哀求著,場地里依然靜靜的,就只聽見這一對男女的哭泣聲。
父母當然是沒有回音的,沒有辦法的女子,只好又走回到男人身邊,抱著這個沒有人身自由的男人,只知道對他一味地哭泣,沒有任何的一點辦法和能力……
就這樣兩人流著淚水,一直再沒有話語可說,就這樣傷心地相擁地流著淚……
…………
漸漸地,女子哭疲倦了,身子滑下來,靠著這個男人的腿,睡著了……
被吊在樹上不能動彈的這個男人,滿身傷口疼痛難忍,漸漸地,也昏睡了過去。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來,場地里開始刮起一陣一陣的晚風,吹打在昏睡的這兩個人身上。
…………
“姑娘,姑娘!”
姑娘的丫環(huán)白白終于尋了過來。
她看見場地里這一副悲慘的景象,整個人都呆住了。
如此的凄涼,卻又如此的深情,她都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
“姑娘,姑娘!”
“你醒醒!”
她的呼喚,讓兩個昏睡中的男女終于睜開了眼睛。
兩個人茫然地看著這個女子。
“姑娘,快回去吧,天已晚了!”
“不!”蘇入夢緊張地抱住施玥的腿不放。
“不!”
“我不走!”
“我不離開他!”
“他在哪里,我就要在哪里!”
見她這樣,白白的心中真是難受。
施玥:“入夢,你,還是跟她回去吧!”
“天晚冷下來了,不要涼了身子?!?p> 蘇入夢反而把他抱得更緊了。
“不,你不要趕我走!”
“我不離開你!我怎么樣都不離開你!”
看著嬌弱的女子如此的堅定,被吊綁著的男人真是百感交集,千言萬語都無從表達出來。
女子太疲倦了,抱著男人的腿,不知不覺竟然又睡著了過去。
白白看著這副凄慘的場景,淚水跟著流了下來。
她只好把手中的披風輕輕地蓋在姑娘身上,自己默默地轉(zhuǎn)身離開這里。
怎么辦呢?
該怎樣做???
白白在心里對著自己詢問。
自己該做些什么?
才能幫助自己的姑娘,還有這個可憐而善良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