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林像打了敗仗似的,迅速逃出了醫(yī)院,鉆進路邊一輛的士。
“拿到了嗎?”提前離開絳紅病房的老桂,坐在的士里接連抽了好幾支煙才等來肖林,很期待肖林會告訴他想要的結果。
“沒有?!毙ち值皖^回答。
“沒用的東西,你不是夸下海口,十拿九穩(wěn)要晏可陽交出《車夫筆記》嗎?”老桂立即換了一副吃人的嘴臉,“我可以你解釋機會。”
“桂哥,晏可陽使詐,他不承認自己拿了《車夫筆記》?!?p> “你說什么?晏可陽使詐?不至于吧?是不是你小子有問題?”老桂鬼精,質問道。
“我……當然沒問題……是晏可陽太狡猾……”肖林眼光游離,強裝鎮(zhèn)定,振振有詞。
“沒問題?沒問題怎么沒把《車夫筆記》拿到手呢?人窮怪屋基,人孬怪對手,簡直是強詞奪理?!崩瞎鹌瓶诖罅R,“你好好想想吧?!?p> “桂哥,那破筆記真的很重要嗎?”肖林質疑。
“都說過了,《車夫筆記》是唐朝一輩子的心血,包括他的跑車心得和創(chuàng)業(yè)精華,多少人求之不得。我問你,集團的的士司機中,誰厲害?”
“當然是黃海浪。”肖林脫口而出。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黃海浪為什么是集團的NO1,因為,他就是唐潮的關門弟子,據(jù)說他才掌握《車夫筆記》十分之一的本領,就已經很厲害了,相比之下,你又能達到黃海浪的多少水平呢?”老桂說道。
“關于黃海浪的本領,我可是望塵莫及啊?!毙ち趾苡凶灾?。
“如果《車夫筆記》搞到手,你也可以達到黃海浪的水平,甚至讓他望塵莫及?!?p> “這么好的東西,唐總什么不分享給大家呢?”肖林問。
“你看過武俠小說嗎?看過,是吧,誰會把價值連城的武功秘笈分享出來,誰才是傻瓜?!?p> “你是說,唐總的《車夫筆記》也是價值連城,是真的嗎?”肖林不敢相信。
“可以這么說,現(xiàn)在的唐潮集團值多少錢,它就值多少錢,你明白了嗎?”
“明白了。”肖林聽了老桂一席話,對晏可陽手里的《車夫筆記》有了更強烈的占有欲望,不用老桂再提醒,自己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把它搶到手。他想得到《車夫筆記》,老桂何嘗不是如此呢?不過,老桂的目的和他不同,因為,《車夫筆記》里還隱藏著更大的秘密。
“好好干,你表姐很快就要升職了,到時候別拖你表姐后腿啊?!崩瞎鹫f。
“桂哥放心?!毙ち种览瞎鹪谛ψ约菏强勘斫阈烀舻年P系混飯吃,內心卻在嘲笑,老桂也好不到哪兒去,還不是靠抱著徐敏的大腿才在集團里站穩(wěn)腳根。
天色已晚,肖林開車離開。
“去‘大海螺’,你表姐約我去那點吃飯,要不,你一起去吧?!崩瞎鸺僖庋埿ち?,肖林很識趣地推脫了。有關徐敏和老桂、方源等眾多男人有染的流言蜚語,已經滿天飛。此時,無論是誰約了誰,總是不光彩的事情,肖林就不去丟人現(xiàn)眼了。
大海螺是明城市比較出名的海鮮酒樓。
黃海浪把的士車停在酒樓門口等人,親眼目睹打扮妖艷的許敏從車前走過,他沒有理會。不一會兒,肖林也把老桂送了過來,他還是沒有理會。實話說,整個唐潮集團,他只敬重一個人,眼中也只有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唐潮。
許敏和老桂對桀鶩不馴的黃海浪也懶得理會,一前一后進入酒樓,找到同一間包廂,掛上“免打擾”門牌,尋歡作樂去了。
十分鐘后,一名戴著墨鏡的時尚女人走出酒樓,如果只看那張粉嫩的臉蛋,不過三十歲年齡,實際上,她的女兒都有二十多歲了。她對跟在身后的服務員說,“麻煩你幫我放到這輛的士車里,謝謝?!?p> “好的,楊小姐,您別客氣。”服務員說完,剛走近的士車,見只黃海浪便熱情地接過服務員手中的兩個大大的打包袋,小心翼翼地放進后備箱。
“嫂子,我們走吧。”黃海浪打開車門,引導這位特殊的客人上車。
“我還是不去了,黃海浪,你能放過我嗎?”客人還在猶豫著。
“對不起,你必須去?!秉S海浪的回答很簡潔,態(tài)度很強硬。
“好吧?!笨腿算刈狭塑?,嘮叨起來,“絳紅她們的眼中歷來就只有唐潮一個人,從來沒把我當回事,現(xiàn)在,你叫我放下身份地位親自去醫(yī)院看她,分明是為難我嘛?!?p> “嫂子,我的嘴皮都快磨破了,你還需要我重復再說十遍嗎?”黃海浪邊開車邊說道。
“你和唐潮,你們這些當過兵的人,個個都是倔脾氣,認定的事情,雷打不動。俗話說,牛不喝水強按頭。我今天被你當作一頭牛耍啦?!?p> “嫂子,我哪敢啊?!秉S海浪嘴上服軟,實際行動卻不含糊。
原來,特殊客人正是唐潮的老婆楊思柳,曾經是明城交通廣播的主持人,遠近聞名的大美女。唐潮在創(chuàng)業(yè)初期便娶了她,當時成為轟動明城的一段佳話。后來兩人有了愛情結晶,生下寶貝女兒唐玥。因此,楊思柳便辭去工作,專心當了家庭主婦??梢哉f,她是一個不稱職的家庭主婦,家中任何事務從不過問。比如,唐潮有時加班很晚回家,都得自己下廚房煮碗清水面充饑。唐玥漸漸長大,她卻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上了幾年級……幸好,絳紅等人都是唐潮最親近的朋友,默默無私地代為操勞著唐玥的學習、生活……所以,絳紅等人歷來沒把楊思柳當回事。這能怪誰呢,要怪就怪楊思柳自己嗜賭如命,在麻將桌上浪費了她的美好人生。今天,黃海浪找到精武館告知唐潮在光棍村出事的消息后,她對唐潮的生死沒有一絲緊張感,仍舊穩(wěn)坐麻將桌,要和麻友繼續(xù)玩下去。黃海浪一直守著,說著,直到黃海浪把她的麻友都快逼瘋了,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離開,去醫(yī)院看望絳紅。
開始,楊思柳嫌棄的士車太差了,不肯乘坐,又被黃海浪說了一通,才勉強屈就。所以,她大晚上的戴著墨鏡,就是防止被人認出自己而跌了身價。
路過大海螺時,楊思柳總算有心,專門為絳紅和牛二打包海參鮑魚湯。
黃海浪領著楊思柳到了醫(yī)院絳紅的病房,正好遇見晏可陽從病人食堂打包回來。絳紅沒有理會楊思柳,而是跑去牛二的病房,吃起了食堂菜。
楊思柳很生氣,跟上絳紅,將其手里的食堂菜搶來扔進垃圾桶,再把自己帶來的上等佳肴擺上桌,說道:“食堂菜是人吃的嗎?吃我?guī)淼倪@個,我特意從大海螺給你現(xiàn)熬的海參湯,很營養(yǎng),適合病人養(yǎng)病?!?p> 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晏可陽和牛二見狀,瞬間就像嘴里多了只蒼蠅,難以下咽。
“我們生來就是苦命,吃不慣上等菜?!苯{紅賭氣。
“絳紅,你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睏钏剂矚馄饋?,雙方立即箭拔怒張。
“兩位,如果爭吵能解決問題,我愿意當看客,請便?!秉S海浪大聲說道。
“哪個想爭吵啦?我又不是閑得沒事干,”楊思柳問黃海浪,“你說吧,要我怎么做?”
“事態(tài)危急,我不得不冒犯嫂子和絳主任了,”黃海浪也不客氣,開門見山地說,“我個人覺得,唐總出事實在很蹊蹺,不排除遭人暗算的可能……”
楊思柳立即跳起來,“誰干的,老娘要抽他的筋、拔他的皮、喝他的血。”
“要知道是誰干的,也輪不到你動手了?!苯{紅打心底就沒指望楊思柳能做點正經事。
“你說什么?輪不到我動手?倒是輪得到你……對了,我想問問,你是誰呀?憑什么管我老唐家的事情?”楊思柳兩手插腰,不可一世的樣子。長期以來,只要有人對唐潮好,楊思柳便會疑神疑鬼,無理取鬧,幾乎把唐潮身邊的朋友都得罪了。
絳紅受氣慣了,就不在乎楊思柳的又一次數(shù)落,本來,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和唐潮不是親兄妹,卻勝似親兄妹,“一天是妹妹,終身是妹妹。你可以不認我,只要唐哥認我就夠了,對了,還有我的外甥女唐玥認我這個姑姑,今生便是死而無憾了?!?p> “就是你們,自以為勞苦功高,是唐潮集團的創(chuàng)業(yè)功臣,才敢在唐潮面前放肆,稱兄道弟,甚至離間我們夫妻和母女關系?!睏钏剂緛硎呛芊判慕{紅的,誰都有可能會勾引唐潮,而絳紅永遠不會??墒?,楊思柳最失敗的就是唐玥從小到大沒叫過她一聲媽媽,母女關系正在一天天疏遠,她沒有認真反省自己,而是把問題歸結到絳紅等人身上,都怪是因為有她們的存在,才嚴重影響到了自己和唐玥的親情。
“無理取鬧?!苯{紅說道。
“兩位,你們覺得說這些話,有意義嗎?”黃海浪一問,兩人才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黃海浪把晏可陽拉到身邊,向楊思柳補充介紹過后,說道:“這樣吧,先請我的老同學晏可陽把唐哥在光棍村的事發(fā)經過講一下?!?p> “嫂子好,絳主任好,”晏可陽禮貌問候過后,回憶起了當時逼問肖林的情形。
楊思柳見晏可陽談吐不凡,邊聽邊思索,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心中起了疑心。唐潮身邊但凡有點能耐的人,都被唐潮不止一次地邀請到她家做過客,所以,她沒有誰不認識的。晏可陽應該能耐不小,怎么沒印象呢?自己剛才進門,他卻無動于衷沒主動打招呼,說明他也不認識自己。那么,他是誰,為什么知道唐潮的事情,又為什么會在這兒?
晏可陽在動情地說,大家在靜靜地聽,沒人注意到楊思柳的反應。
“各位,情況就是這樣?!标炭申柊亚闆r大致說完后,因為自己不是集團的人,便借故主動退出了病房,“失陪一下,我去給大家拿飲料喝?!?p> “好。”絳紅高興地點頭稱贊,晏可陽果然知進退,有分寸。
“他是誰?”楊思柳還是沒忍住,好奇地問道。
“我同學晏可陽?!秉S海浪以為楊思柳沒記住名字。
“晏可陽是唐哥看中的人才,剛請到集團,你沒見過他,很多人都沒見過他?!边€是絳紅了解楊思柳的心思,一句話說明問題。
“他很有文化,我佩服他。”牛二心悅誠服地說出了自己的評價。
“不就是跑的士車嘛,文化沒用,像黃海浪這樣,車技一流才有用的?!睏钏剂恍家活櫟卣f。
“你聽說過現(xiàn)代管理嗎?肯定聽說過,好,那么,你會現(xiàn)代管理嗎,不會呀,不會就對了,因為我們也不會。唐哥要推行集團現(xiàn)代化管理,職業(yè)經理人都找好了,就是晏可陽。唐哥不止一次說過,集團正處于發(fā)展瓶頸,就是因為我們沒文化,就好比趕著馬車上高速,我們的思路已經和時代脫軌,所以,我們要想永遠立于不敗之地,就必須依靠文化的力量……”絳紅解釋道。
“隔行如隔山,別跟我說集團的事情,我不懂,也不想懂?!睏钏剂鲞^明城交通廣播的播音主持,這樣的人,放到唐潮集團沒人比她有文化。很多家族企業(yè),“內宮干政”屢見不鮮;楊思柳正好相反,從來不插手集團事務,這是她的真心話,也是她不思進取、沉迷麻將桌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