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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士司機(jī)之活路

第062章 與世長辭

的士司機(jī)之活路 守之以樸 3417 2019-06-14 11:00:00

  “這……”奶奶猶豫了,但見秦可珍很失望地轉(zhuǎn)身時(shí),她叫住了她,“是老太婆福淺,希望來世能有你這樣的……”

  “不,我不要來世,只希望今生能叫你一聲‘媽媽’,可以嗎?”

  “嗯!”奶奶點(diǎn)頭了。

  “媽媽。”秦可珍忘了自己軍人的形象,撲通脆倒。

  “快起來,我老太婆無福消受啊?!蹦棠踢B忙伸手把秦可珍拉起來。

  “這是我和唐潮孝敬您老人家的,務(wù)必收下?!鼻乜烧淠贸鍪孪葴?zhǔn)備好的大紅包,硬塞給了奶奶,轉(zhuǎn)身走出敬老院。

  奶奶在秦可珍離開后,已經(jīng)老淚縱橫。

  晏可陽陪著唐玥把禮物分發(fā)給留守兒童后,剛回到敬老院,正好看見一個(gè)熟悉的身影駕駛那輛滿身污泥的軍車風(fēng)塵仆仆地離開。

  晏可陽突然想起了秦可珍,邊追邊喊:“秦醫(yī)生……”

  巨大的引擎聲蓋過了任何聲音,秦可珍傷心地離開了。

  “你認(rèn)識?”唐玥逮住晏可陽問道。

  “先進(jìn)屋再說?!标炭申柌孪耄乜烧涑霈F(xiàn)在唐家莊,一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而且,事關(guān)唐潮。遺憾的是,他和唐玥無論怎么詢問奶奶,奶奶就是盯著大紅包,一言不發(fā)。其他在場人員,也是眾說紛紜,斷章取義,不得要領(lǐng)。

  眾人在無比沉寂的氣氛中度過了白天,迎來了黑暗。

  奶奶聲稱不舒服,沒有吃晚餐,獨(dú)自回到自己的房間。

  半夜,等大家都睡了,奶奶卻起床去了廚房,把秦可珍扔掉的野生菌撿來炒了,全部吃進(jìn)了胃里。時(shí)間不長,她便疼得肝腸寸斷。

  晏可陽還在和南古的鄭丹通過手機(jī)視頻聊天,等聽到廚房飯碗破碎和奶奶摔倒之聲時(shí),他慌忙跑過去查看,此時(shí)的奶奶已經(jīng)開始口吐白沫,渾身抽搐起來。

  “唐玥,不好啦,奶奶中毒了?!?p>  晏可陽的驚叫聲,立即驚醒了唐玥。

  其他老人也陸續(xù)被驚醒,紛紛過來詢問情況。“怎么啦?”

  “請問有鄉(xiāng)村醫(yī)生的電話嗎?”晏可陽問身邊的人。

  眾人紛紛搖頭,有人悄悄說道:“村醫(yī)是城里人,早回城里去了。”

  “奶奶,怎么啦?”唐玥著急地問道。

  “孫兒,別害怕,聽我說……”奶奶在沙發(fā)上掙扎幾下,試圖坐正。唐玥扶在后面,勸她別動,并安排晏可陽準(zhǔn)備好車輛,要送奶奶去醫(yī)院。奶奶搖著頭,心灰意冷地說:“沒用的,不用救我了……我的乖孫兒,聽話,我的死,與秦可珍無關(guān),與任何人無關(guān),別去勞心費(fèi)力……有機(jī)會,一定要告訴你爸爸,是我對不起他和秦可珍,希望他能原諒我……我好后悔沒聽你爸爸的話,坐你爸爸的的士,去明城看看火車、飛機(jī)……”

  奶奶說著,慢慢閉上了眼睛。

  “奶奶,我記住了……我爸爸從來沒怪過您……我?guī)闳プ氖浚椿疖嚭惋w機(jī),你要快點(diǎn)好起來,奶奶,你別睡著了,奶奶……”唐玥邊聽邊答應(yīng),見奶奶快不行了,急得淚如雨下。

  晏可陽立即上前,用指頭拭探奶奶鼻孔,已經(jīng)氣若游絲,便輕輕拍了一下唐玥的肩膀。

  此時(shí),奶奶卻慢慢睜開了眼睛,把唐玥高興壞了,激動地大叫起來,“奶奶,您醒了。快,我們馬上去醫(yī)院……”

  “乖孫兒,聽我說,”奶奶已經(jīng)說得很吃力了,大家都明白,奶奶這是回光反照,于是,晏可陽再次輕拍了一下唐玥的肩膀,令唐玥安靜下來。奶奶的臉上露出了難能可貴的笑容,聲音越來越小,似乎在說,“晏可陽……一定要……照顧好她……她……”

  奶奶很快沒了聲音,眼睛定格在半空中。

  “晏可陽,快答應(yīng)奶奶,快呀!”唐玥哭著說道。

  晏可陽連忙說:“奶奶,我答應(yīng)您,一定會照顧好唐玥的,您放心吧?!?p>  唐玥搖了搖奶奶,問道:“奶奶,您聽到了嗎?”然而,奶奶早已沒了生命跡象,雙手滑落下去,雙眸變得渾濁起來,雙腿越來越僵硬。

  門外,已經(jīng)有人把準(zhǔn)備好的鞭炮點(diǎn)燃了,噼里啪啦亂響。這是唐家莊的習(xí)俗,人死后,必須第一時(shí)間放鞭炮。

  鞭炮聲過后,就是痛苦的哭喪聲,驚動了整個(gè)唐家莊。

  唐家族長翻身起床,披好衣服,站在漆黑的院壩里,發(fā)現(xiàn)敬老院燈火通明,心道:“不好,敬老院出事了?!庇谑?,他邊走邊招呼沿途村民往敬老院趕去。

  “我的嬸啊,您怎么走得這么突然??!”族長雙膝跪地,向亡靈三叩首。

  唐玥仍舊抱著奶奶的遺體,久久不肯松手。

  族長見狀,埋怨眾人,“你們愣著干什么,沒規(guī)矩?!北娙藦耐纯嘀星逍堰^來,在族長的安排下,手忙腳亂地布置靈堂。

  “唐玥,節(jié)哀順變!”晏可陽守在唐玥身邊,安慰著,偶爾用紙巾給她擦拭眼淚。

  “唐玥,快放手?!弊彘L說著,向晏可陽使眼色。

  晏可陽心領(lǐng)神會,強(qiáng)行掰開唐玥的手,讓眾人把奶奶的遺體抬走。

  唐玥傷心過度,靠在晏可陽身上,暈了過去。

  天亮后,唐玥才慢慢蘇醒過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望已經(jīng)躺在靈堂正中央的奶奶遺體。她又是一番哭訴,幾近虛脫無力,爬在了地上。

  晏可陽剛把唐玥扶起來,族長來了。

  “唐玥,馬上通知你爸爸回來處理后事?!?p>  “族長伯伯,我爸爸他已經(jīng)……”唐玥泣不成聲。

  晏可陽解釋道:“族長,事情是這樣的……”

  “原來如此,”族長得知唐潮早在年前因營救光棍村而被泥石流吞噬、至今下落不明,猜想已是兇多吉少、沒了指望,心說,唐玥口風(fēng)真緊,要她奶奶不死,自己永遠(yuǎn)都沒機(jī)會知道唐潮出事了。于是,他又埋怨道:“唐玥這孩子,如此大事,為什么不早點(diǎn)告訴我呢,我也好帶領(lǐng)鄉(xiāng)親們?nèi)ス夤鞔迮偻辆热寺?。算了,事情已?jīng)過去幾個(gè)月了,已于事無補(bǔ)。我們先說說眼前吧,唐玥,你看這樣行不行?馬上把你媽媽叫回來,由她處理你奶奶的后事?!?p>  “不行!”唐玥聽了,當(dāng)即反對。

  “為什么?”族長問。

  “不為什么。”唐玥說道。

  “你說該怎么辦?”族長又問。

  “族長伯伯,找他!”唐玥所說的他,就是眼前的晏可陽。

  “好?!弊彘L沒想到,唐玥居然棄楊思柳而選晏可陽。

  “嗯,族長,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晏可陽義不容辭地回答了唐玥的要求。

  “好吧,現(xiàn)在,我就把唐家莊的一些習(xí)俗說給你們聽聽?!?p>  “辛苦您了?!标炭申柎偏h致謝。

  “客套話別說了,眼下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請人幫忙,當(dāng)然,這已是有講究的……”

  “您說,一切照辦?!标炭申柲贸龉P和紙,邊聽邊記錄了下來。

  “晏可陽,你不但有文化,還能寫一手好字啊,”族長看著晏可陽的筆記,稱贊了一句,便交待了第一個(gè)任務(wù),“我正愁沒挽聯(lián)呢,來,你給寫一幅吧。”

  “唐家莊人才濟(jì)濟(jì),我可不敢班門弄斧?!标炭申栔t虛道。

  “不瞞你說,唐家莊的確出了不少有能耐的人,可是由于沒有梧桐樹,這些金鳳凰早已飛到五湖四海了?,F(xiàn)在,算得上有文化的就只有村長老陳了,他啊,嘴上功夫倒很厲害,實(shí)戰(zhàn)能力卻還不如我?!弊彘L說道。

  “我替唐玥向族長您求一幅墨寶如何?”晏可陽很虔誠地問道。

  “我的字啊,根本上不了臺面,你就別謙虛了,過分謙虛就是驕傲哦。”

  “獻(xiàn)丑了?!标炭申柌辉偻七t,跟著老陳來到桌案前,稍微思索過后,提筆疾書,字如行云流水,收放自如。

  “上下聯(lián)為‘淚雨滌塵洗天路,悲聲驚世動人間’;橫批‘含笑九泉’。這挽聯(lián)選得恰當(dāng),字兒更有書圣王羲之的神韻,真是后生可畏?。 崩详惛优宸炭申柕拿P字功底。

  “族長過獎(jiǎng),我愧不敢當(dāng)?!标炭申柕拇_喜歡臨摹王羲之的字帖。

  喪事從簡,唐玥沒有特意通知任何人。

  奶奶去世的頭一天,唐玥在晏可陽的陪同下,帶著煙酒糖三禮分別叩拜左鄰右舍十余家,懇請鄉(xiāng)親幫忙。

  第二天,晏可陽在唐家族長的協(xié)助下,請人對唐家祠堂進(jìn)行了重新修整。

  第三天,晏可陽陪同唐玥帶著煙酒糖,守在村口,跪迎每一位前來吊唁的親朋好友。

  第四天,唐玥力排眾議,把奶奶送入火葬場火化,選擇的是最好的火化級別。

  第五天,唐玥帶著奶奶的骨灰盒,由晏可陽駕駛的士,去了明城市火車站、飛機(jī)場等旱碼頭,完成奶奶生前遺愿。

  一路上,唐玥邊哭邊聊天,“奶奶,今天您終于坐上的士了,這是您兒子唐潮集團(tuán)的的士,高興嗎……您生前啊,就是嘴硬,我爸爸每次想接您進(jìn)城享福,您就是不依從,非要呆在唐家莊……我爸爸就是愚孝,順從您的心意,修了敬老院,還免費(fèi)為孤寡老人提供吃住……今天,我就算陪您飛上天,又有什么用呢?永遠(yuǎn)都無法彌補(bǔ)您自己的遺憾,您的遺憾就是我爸爸的遺憾,而我爸爸的遺憾,也將是我遺憾……我的奶奶,您知道嗎?現(xiàn)在,我和我爸爸都成了不忠不孝之人啦!”

  晏可陽聽了,無比心酸,安慰道:“唐玥,奶奶在天有靈,一定會感謝您的,您就別再自責(zé)了,好嗎?”

  “我心痛我奶奶呀,一輩子,從來沒走出過唐家莊,你能明白她有多不幸嗎?”唐玥小時(shí)候就很納悶,奶奶為什么不來明城一起生活。后來,她才知道,奶奶死守唐家莊,有三個(gè)原因,一是奶奶舍不得已故的爺爺,逢年過節(jié)都要去守墳;二是奶奶和媽媽楊思柳互相不待見,不想爸爸唐潮做夾心餅干;三是奶奶堅(jiān)決反對爸爸當(dāng)初和秦可珍的婚事,等發(fā)現(xiàn)是自己錯(cuò)了,已是悔恨交加。

  說到底,奶奶給自己背的包袱太重了,一輩子放不下。

  “明白,我當(dāng)然明白?!标炭申柡軠睾偷卣f道,“唐玥,我也希望你能明白,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第五天,族長把唐玥和晏可陽叫來,詢問下葬時(shí)間及地點(diǎn),雙方發(fā)生了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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