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宜和施令還在方源的家里玩三人麻將,已經(jīng)殺得天昏地暗。突然接到獨眼龍電話:“主任,我們已經(jīng)有三輛車被運管扣了,快來看看吧?!?p> “你說什么?誰的車被運管扣了?”賈宜本就輸紅了眼,聽了這個消息,更是氣得差點吐血。
“天隆、狄婭和李智的,車被扣在時代創(chuàng)業(yè)廣場了?!?p> “打聽清楚,是哪個運管?”
“丁一?!?p> “沒聽說過?!辟Z宜想不起來丁一是誰,“別慌,我過來再說。”
施令聽了,心頭一驚,問道:“咱倆的車隊早就得到社會的默認,和運管歷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怎么會被扣車呢?是不是有什么誤會?。俊?p> 賈宜憤憤道:“我和秦守笙打過交道,諒他也不敢動我。誰是丁一,吃了熊心豹膽嗎?竟敢破壞我的游戲規(guī)則?!?p> “也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方源聽出了玄機。賈宜籠絡(luò)一幫殘疾人,打著愛心互助的幌子,組建了殘疾車隊,統(tǒng)一掛著尾號為“CJ”或“ZJ”的車牌,高唱“感謝政府和市民的關(guān)愛和支持”同情基調(diào),長期從事非法營運;而施令更勝一籌,倚仗自己曾服役于參戰(zhàn)部隊的資歷,網(wǎng)羅退伍老兵,豎起了“明城參戰(zhàn)老兵車輛總隊”的旗幟,唱出“若有戰(zhàn)召必回”的愛國情懷,強占明城各大營運市場。實際上,賈宜和施令為擴大各自己陣沿,這些年已經(jīng)放寬門檻,其車隊成員的身份變得五花八門,張冠李戴或以假亂真的人不計其數(shù)。
方源對曾就職于唐潮集團的丁一,自然有些了解。賈宜車隊遭遇丁一并被扣留,并不奇怪。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賈宜追問道。
“丁一,別看他年輕,可不簡單啊,你最好別惹他?!狈皆葱Σ[瞇地勸道。
“哼,老子在明城還沒怕過誰?!辟Z宜明知道方源是不懷好意的激將,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我知道你沒怕過誰。”施令回應(yīng)了一句,看了看時間,問道:“已經(jīng)很晚了,你們還玩不玩?。俊?p> “我隨意。”方源還是笑瞇瞇的樣子。
“隨意你個大頭蘿卜啊?!辟Z宜一拍桌子,余氣未消地走了。
施令別過方源,緊追著賈宜,也驅(qū)車趕往時代創(chuàng)業(yè)廣場,心想:丁一是誰?
“你好,我是運管局的工作人員丁一,請您接受例行檢查,謝謝配合!”丁一把賈宜的車攔停后,立即表明身份,要求對方出示相關(guān)證件,并由兩名協(xié)管把副駕室的女乘客請下車接愛問詢。
賈宜在車內(nèi),穩(wěn)如泰山,歪著嘴問道:“我為什么要配合你?”
“《交通法》有明文規(guī)定,你必須履行相應(yīng)的義務(wù)?!倍∫徊粍勇暽卮?。
“如果我說不呢?”
“那么,我將以妨礙公務(wù)的名義對你采取……”丁一正說著話,見協(xié)管已經(jīng)把女乘客放回車里,便笑著說:“既然如此,你請便!”
“怎么?你說停我就停,你說走我就走?”賈宜很生氣地看著丁一,再問女乘客,“老婆,他們沒把你怎么嗎?真的嗎?把你怎么啦?”
“沒有??!”女乘客正是賈宜的情人甄晴。她開始感到很奇怪,搖頭不解,見賈宜還在朝自己使眼色,才心領(lǐng)神會,雙手捂住胸部,改口叫道:“老公,他們非禮我?!?p> “我要告訴你們,身為公職人員,竟然利用工作之便,調(diào)戲良家婦女。”賈宜推門下車,指著丁一責(zé)問道。
丁一扭頭看過協(xié)管人員十分委屈的眼神后,堅定地說:“你不要污蔑人?!?p> “哼,我要報警。等警察來了,看看誰說得對?!辟Z宜虛張聲勢,不依不饒。
夜深人靜,過往車輛十分稀少,丁一的打黑行動已經(jīng)接近尾聲。晏可陽和黃海浪等人正準(zhǔn)備撤離現(xiàn)場,回家休息。突然,賈宜駕車而來,并在找丁一的麻煩。于是,他們紛紛返回。疆玉蓮表現(xiàn)最為積極,立即舉著攝像機,拍攝起來。聽到賈宜污蔑協(xié)管非禮甄晴,晏可陽指著攝像機說:“朋友,它不會說慌的,要不要先看看我們記者的攝像記錄,你再決定是否報警,對嗎?”
“啊?”賈宜轉(zhuǎn)身,才發(fā)現(xiàn)真有攝像機,便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有記者正好,我要向廣大殘疾人朋友討個公道?!?p> 誰都不知道賈宜接下來要玩什么花樣,晏可陽笑道:“記者同志,你就成全他吧?!?p> “好?!苯裆徱槐菊?jīng)地點頭道:“這位先生,你怎么稱呼?你剛才提到的‘殘疾人朋友’是怎么回事情?”
“我叫賈宜,事情是這樣的?!辟Z宜停頓了一下,向四周張望,好不容易才發(fā)現(xiàn)場外不遠處正在糾集人手的獨眼龍,接著說道:“我有幾個殘疾人朋友,他們開著代步車路過這里,而車居然被他扣留了,記者啊,你說,還有天理嗎?”
“請問丁隊長,有這種事情嗎?”疆玉蓮把話筒轉(zhuǎn)向了丁一。
“對不起,我們所扣留的每一輛車,都有從事非法營運的確切證據(jù)……”
“你說我的朋友非法營運?”
“我不知道你的朋友是誰?請不要混淆是非。”丁一不怒而威。
此時,獨眼龍陪著匆匆趕來的天隆、狄婭和李智等三人沖到人群中央,說道:“我們就是主任的朋友?!?p> “主任?請問你是哪個機構(gòu)的主任?”疆玉蓮很敏感,以為捕捉到了重要信息。
獨眼龍搶在賈宜前面,說道:“他就是我們殘疾人公司的主任,賈宜賈主任?!?p> “是這樣嗎?”疆玉蓮問賈宜。
殘疾人公司是未經(jīng)注冊的空架子,而主任的頭銜也是自封的。賈宜當(dāng)然不好意思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臉色鐵青地叫獨眼龍退下,指著另外三人對丁一說:“他們的三輛代步車,就是被你扣留的。”
丁一認真回憶了一會兒,搖頭道:“我敢肯定,在此之前,并未見過他們?!?p> “哼,你是不是吃定他們了?”賈宜立即安排獨眼龍、引導(dǎo)場中三人分別展示自身的殘疾特點,繼續(xù)說道:“一個聾子,一個啞巴,一個智障,你倒有把握吃定他們??!”
今晚,丁一查處的所有非法營運車輛,基本上是黃海浪挪走的。黃海浪的記性非比尋常,同意丁一的判斷,此前并未見過場中三人。所以,他追問賈宜:“你口口聲聲這樣說,麻煩你把他們的車牌號碼報一下,謝謝!”
“獨眼龍,拿來?!辟Z宜說著,一把接過獨眼龍手里的三張?zhí)幜P單,念出了三個車牌號碼。
“等等?!秉S海浪環(huán)視一周后,心中也有分寸,立即指向場外做賊心虛的三個人,說道:“出來吧。”
場外三人還在猶豫著,圍觀者紛紛避讓,立即空出很大一塊地方,把他們暴露出來。此時,丁一也注意到了這三個人,上前質(zhì)問道:“剛才賈宜所報號碼的車輛,分別由你們駕駛到這里,然后被我依法查處的,對吧?”
“你們?nèi)?,看起來都沒殘疾吧?”晏可陽也問道。
這三人看了看場內(nèi)三人和賈宜,像做錯事情的小孩似的,低下了頭,默認了。
場內(nèi)的天隆、狄婭和李智等三人,也低下了頭,內(nèi)心自然在埋怨司機們干活不小心。話又說回來,這三人已經(jīng)是賈宜CJ車隊的元老級人物了,經(jīng)歷類狀況就像家常便飯。
要在過去,他們會立即使用“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和運管人員糾纏到底?,F(xiàn)在,三人在城中村的房產(chǎn)因舊城改造被征收,一夜之間都變成了有錢人,身份不菲。所以,三人分別以殘疾人的名義,購買了幾輛殘疾車,分包給別人,自己則當(dāng)起了老板,坐收漁翁之利。既然是老板,就得以老板的思維解決問題。狄婭比劃了一個手勢,天隆和李智對視一眼,表示認同。于是,天隆把耳朵里的助聽器取出來看了看又裝回去,和獨眼龍說了一句話。
獨眼龍就像他們的代理人,跑步趕到賈宜身邊,急忙把他們的意思進行了轉(zhuǎn)達。
賈宜聽了,如釋重負,悄悄對丁一說:“他們也不容易,想私了,你就放過他們吧。”
“想賄賂我?你認錯人了?!倍∫涣⒓淳芙^。
“天下烏鴉一般黑,你別裝了。”賈宜指著丁一說。
“賈宜,是你心里太陰暗了?!秉S海浪打抱不平。
“賈宜,你還有什么話要說?”丁一問道。
事已至此,賈宜無話可說,半天才逼出一句話來,“你等著,我找秦守笙去?!?p> 接著,賈宜一行,倉皇而去。
此時,有人駕駛著剛按揭來的新車,載著一名乘客抵達路口,突然發(fā)現(xiàn)前方圍了一群人,便心虛地遠遠停了車,把乘客支走后,才慢慢前行從丁一身邊經(jīng)過。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不遠處已經(jīng)被查扣了多輛非法營運車輛時,更是暗自驚心、后背冒汗。
眾人眼前一亮。
晏可陽連忙指著匆匆離去的那輛張貼著殘疾圖案的新能源汽車,問道:“曲哲?!”
“是他?!秉S海浪點頭。
沒錯,那人正是左腿致殘并康復(fù)的曲哲,經(jīng)人介紹,交納不少會費后,成功加入了賈宜的殘疾人愛心車隊。
今晚,狡猾的曲哲是幸運的。
另一個人和曲哲一樣,正在從事非法營運,并迅速朝時代創(chuàng)業(yè)廣場靠近。這人,晏可陽和黃海浪也認識。他可沒曲哲那么幸運,等到了丁一跟前,什么都晚了。
“馬大虎!”晏可陽驚道。
丁一毫不含糊,一切按程序例行檢查和盤問。
馬大虎無可辯駁,承認了非法營運的事實,很失落地把車鑰匙交給了丁一。隨后,丁一把鑰匙給了黃海浪。馬大虎見狀,大喜過望,激動地說道:“黃海浪,把鑰匙還給我吧?!?p> “你說,可能嗎?”黃海浪問道。
馬大虎見黃海浪不給面子,轉(zhuǎn)而向晏可陽企求道:“你們關(guān)系好,幫我求求情嘛?!?p> “對不起,我也幫不了你?!标炭申枅远ǖ卣f。
“算了,我不用求你們。”馬大虎想了想,很快有了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