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ㄇ笸扑]票,謝謝?。?p> “啊呸,你才泥腿子呢!”孟州沖著中年婦女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
旁邊的大叔趕緊捅了捅他的腰:“小伙子,你這脾氣……,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嗎?”
孟州仍不解氣,又吐了一口:“啊呸,我管她是啥玩意兒呢,罵人就是不對!要不是俺三叔有交代,我早就給那臭娘們兒一頓捶了?!?p> “你快別說了,人家是干部!”
“干部咋了……。”孟州還想硬氣,卻突然像被捏住脖子的鵝,張著嘴結(jié)結(jié)巴巴說:“干…干部?你咋知道?”
“上衣四個兜,腳上穿著皮鞋,不是干部是啥?”大媽顯擺了一句。
“干部怎么了?往上屬三代,說不定也是泥腿子。”嘴上這么說,孟州的氣勢卻弱了許多。
“你呀,還是太年輕,禍從口出。”大叔有些后悔跟孟州挨著了,萬一那個女干部回來……,得,反正菜賣的差不多了,今天就早點回家吧。
快到中午時,孟春曉才回來,遞給孟州一頂草帽,“順手買的,咱倆一人一頂。”
孟州被太陽曬得頭暈眼花,高興地戴上草帽,拍了拍腰間說:“三叔,錢都在這呢。賣了十一雙,還剩四雙,沒想到這么好賣?!?p> 孟春曉左右看看,賣菜的大叔已經(jīng)走了,“你沒惹事吧?”
“哪有!”孟州心里發(fā)虛,聲調(diào)頓時提高了不少。
右手邊的大媽倒沒走,這時插話說:“沒有才怪,剛才把一個女干部給氣走了。”
“咋回事?”孟春曉也嫌大媽嘴碎,沒搭理她。
孟州狠狠瞪了大媽一眼,然后才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
“就這點事?”孟春曉松了口氣,他原以為是孟州主動惹事呢。
“就這個?!?p> “罵得好,換成我我也會懟回去,這事兒你沒錯。”孟州不但沒錯,反而有禮有節(jié),倒是那個所謂的女干部,如果孟州所言屬實,貌似不是什么好東西。
中午一人啃了兩個大肉包子,然后找了個陰涼處打了個盹。
他倆也不著急,天這么熱,即便早早的賣完了,也不愿意頂著太陽回家。
下午三點之前把剩下的鞋墊賣完,臨走時還有好幾個老娘們兒沒買到,跟他們定好了大后天再來。
家里只有老娘和三姐兒兩個人做鞋墊,起早貪黑,費了不少燈油,一人一天最多也只能做兩副。
三天時間能攢下十多雙鞋墊,按今天的行情,也就只夠賣一天。
回去路過鄉(xiāng)里,倆人又去喝了碗羊肉湯,孟春曉美其名曰犒勞大侄子,其實是他自己嘴饞。
石灣村快到了,孟春曉示意孟州停下,兩人蹲在草叢里開始分錢。
孟州既有功勞又有苦勞,他也不能不表示一下。
“大侄子,今天一共賺了十三塊二毛錢,我和三姐兒三七分,能拿三塊九毛六。你呢,從我這些錢里分一半……?!?p> “啊,三叔,還分給我?”孟州又驚又喜。
“有付出就有回報,不管別人是啥樣,在我這里就這么一條,干的多拿的多。”
“謝謝三叔!”孟州激動得直搓手,話說打記事起,他兜里還從來沒揣過零花錢。
“別急著謝我,我還沒說完呢。今天咱倆三頓飯,一共花了一塊一毛八分錢,還有兩頂草帽,花了一毛四分錢,這些錢得扣去……?!?p> “哎呀,這么多!”孟州一想起原本屬于自己的錢卻被自己給吃掉了,肉疼得不行。
“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我說話的時候別打岔!”
“哎哎,三叔你繼續(xù)說,我聽著就是了?!?p> “扣去咱們吃飯的錢和草帽的錢,剩下的才是利潤,利潤都不懂?就是純賺的錢,吃飯的錢是成本,你就把成本當(dāng)成本錢。這樣就剩下……。”
“兩塊六毛四?!笔玛P(guān)自己的荷包,孟州這次算得飛快,如果他考數(shù)學(xué)的時候有這精神,也不會次次不及格了。
“嗯,兩塊六毛四,咱們平分后一人一塊三毛二?!?p> 孟州苦著臉砸吧著嘴說:“早知道這樣,我就自帶干糧,太浪費了?!?p> 孟春曉白了他一眼:“隨你,反正我是要買著吃的,到時候我喝羊肉湯啃大肉包,你可別流口水?!?p> 孟州左右為難,一邊是好吃的,一邊是錢,不知道該如何選擇,想了一會兒,下了決心:“三叔,以后我每次只喝一碗羊肉湯和一個肉包子,剩下的錢算我的咋樣?”
“笨死了!”孟春曉在他腦門上拍了一巴掌,“以后咱倆各吃各的,各付各的錢,賣鞋墊的錢還是一人一半。”
“是啊,我現(xiàn)在也有錢了,我真笨!”
在村口兩人分手,各回各家。
“三姐,我回來了,都賣出去了。”
“三兒,你咋回來這么早?”以前孟春曉都是天擦黑的時候才能到家,今天太陽還沒落山他就回來了。
“賣得快唄。三姐,還別說,孟州那小子長得雖然憨點,可嘴巴甜,都不用我出面,他一個人就搞定了。”
三姐兒撲哧一樂:“小州比你大三歲,你還喊人家小子,害不害臊!快說,賺了多少?”
“那兩對雙喜鞋墊賣得貴些,一塊一一副,剩下的都是八九毛錢一雙。我的錢已經(jīng)扣出來了,這些都是你的。”
三姐兒一邊點錢一邊笑道:“之前你攛掇我納鞋墊賣,我還不樂意,沒想到這么好賣。哎,三兒,你說我要不要找相好的姐妹一起做?”
孟春曉灌了一大口綠豆湯,豎起大拇指:“三姐,即便你不說,我也要建議你這么做?!?p> 三姐兒眼睛亮晶晶的,“你也這么看?”
孟春曉點點頭說:“就這半個月的情況來看,光咱們文昌城的鞋墊需求量就不小,而且現(xiàn)在是夏天,還不是鞋墊需求量最大的時候,等立秋以后,你瞧著吧,一天十來雙鞋墊根本不夠賣的,你和娘別的啥都不干也做不過來,更何況等秋天生產(chǎn)隊活多的時候,娘肯定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p> “對對對,三兒你把三姐的心里話都說出來了!哎呀,到底是全縣第一名,就是比三姐強。你說怪不怪,剛開始的時候我還悠著做,就怕鞋墊賣不出去,做得越多虧得越多?,F(xiàn)在倒好,做出來一雙就能賺五六毛錢,恨不得一天到晚不睡覺,可還是做不過來,眼睜睜的看著有錢不能賺,我心里像貓爪子撓的一樣。”
孟春曉忍不住大笑:“那你就跟娘商量下,看看找哪些人一起做,找個時間把她們召集起來,愿意跟著你干的就收下,不愿意跟著你干的咱就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