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推薦票,謝謝?。?p> 孟春曉見二哥二姐將志愿的事定下來了,便纏著二姐打聽考試內(nèi)容。
高考考兩天半,前兩天考政治、語文、數(shù)學和理化,最后一天上午加試英語。
“啥?你們理科生語文只寫作文?”
“啥?數(shù)學咱們估對了兩道大題?附加題都做出來了?
“什么?理化試卷咱們估對了三道大題!附加題也都做出來了?哈哈,太好了!”
“啥,二哥你英語沒做完?你咋這么笨!”
對孟國慶的英語水平,孟春曉早就絕望了。
他沒少給二哥補習英語,可二哥似乎對英語有些過敏,咬著牙倒是能讀能寫,可一旦開口,孟春曉就想上吊。
比如,最簡單的一句“Nice to meet you”,教了二哥無數(shù)次,二哥開口就是“拿鑰匙開鎖拉抽屜”。
孟國慶被訓得有些下不來臺,嘟囔說:“英語成績又不計入總分,學了也沒用?!?p> 孟春曉跳著腳咬牙切齒說:“行,二姐,二哥剛才說的話你也聽見了,說英語沒用,哼哼,等上了大學后,我非看你笑話!”
孟春華連忙將孟春曉按住,忍著笑說:“行了,你二哥心里有數(shù)。天不早了,我倆得趕緊回家?!?p> 彎下腰,孟春華給他整了整棉襖,囑咐說:“看這天氣,過兩天可能會下大雪,覺得冷就趕緊加衣服,可別凍感冒了。每天晚上睡覺前用熱水泡泡腳,睡覺蓋好被子,記住了?”
如果老娘這么跟自己說話,孟春曉可能還會覺得老娘啰嗦,可二姐這么說,孟春曉只覺得心里熱乎乎的,鼻子有點發(fā)酸。
“記得了,姐,我會照顧好自個的,你們快回去吧。”
孟國慶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那我們走了,你在學校里要好好學習,快期末考試了,可不能貪玩?!?p> 孟春曉扭了扭肩膀把二哥的手甩開:“知道了,你趕緊回家找嫂子報道吧,一個多月不露面,小心去了不讓進門!”
“你小子,找打是不!”
孟國慶胳膊還沒抬起來,孟春曉已經(jīng)跑進了校門。
孟春曉隔著校門仍不放心地囑咐說:“二哥二姐,你們第一志愿一定要填清華北大!”
月考結束,正趕上陽歷新年,學校破天荒的放了三天假。
天空陰云密布,眼看著一場大雪將至。
剛踏上村口的石板橋,第一片雪花從天上飄落,然后越下越大,到了家門口時,衣服上已經(jīng)落了薄薄的一層雪。
老娘一直站在門口,看到老三回來了,終于松了口氣,拿掃炕的掃帚給他拍打衣服上的雪花,“回來的可真是時候,要是再晚點可不就堵路上了。州啊,多虧了你的大金鹿!晚飯在這吃,鍋里燉著大骨頭棒子呢?!?p> 孟州笑著婉拒了,他現(xiàn)在掙錢不老少,就是天天吃肉也沒關系,早就沒以前那么饞了。
把孟州送走,回來后在家里轉了一圈,沒看見二哥,按理說周六的這個點初中早就放假了。
溜進廚房,從鍋里撈出一塊帶肉的骨頭,也不嫌燙,直接拿著就啃。
“你個熊孩子,有碗有筷子的不用,非得滾鍋下爪子,怎么不燙死你!”
閃身躲開老娘的巴掌,孟春曉一邊啃骨頭一邊問:“娘,我二哥呢?”
一提孟國慶,老娘立馬收回了巴掌,眉開眼笑說:“你二哥呀,去鄉(xiāng)里工作了,干什么來著?四姐兒,春實,你二哥現(xiàn)在在鄉(xiāng)里當什么官來著?”
四姐兒孟春實正在炕上做作業(yè),探頭喊道:“娘,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二哥沒當官,只是個宣傳干事,就是個普通干部,還只是教師編制!整天在村里瞎嚷嚷,鞋底都快磨穿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你也不嫌臊得慌!”
“你個死閨女,翅膀硬了啊,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哼,宣傳干事怎么就不是官了,你看看這兩天咱們村誰見了我不夸你二哥?連大隊長都跟我低三下四的。我看啊,你這是嫉妒你二哥!”
四姐兒哼了一聲:“懶得搭理你,你自個兒高興去吧。三兒,別聽娘瞎嘚嘚,她啥也不懂?!?p> 孟春曉給四姐兒使了個眼色:“你就別說了,趕緊做作業(yè)?!?p> 再讓娘倆吵下去,估計會打起來。四姐兒也真是的,以前動不動就哭,現(xiàn)在怎么跟個爆竹似的,一點就著,難道更年期到了,也不對啊,她比自己大兩歲,今年才十六,離更年期早著呢。
看了一眼老娘,感覺就是問她,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是等二哥回來后直接問他吧。
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把小兒子盼回了家,老娘又開始為二兒子揪心了。眼看天色越來越暗,她再也坐不住了,拿起手電筒,披上麥秸稈編的蓑衣,就要去接孟國慶。
二哥不在,孟春曉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了,這種事哪能讓老娘這個快六十歲的老太太去做。
搶過手電筒和蓑衣,孟春曉推開門,一頭扎進風雪中。
雪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且越來越大,北風夾著雪花摔打在臉上,根本睜不開眼。
孟春曉加快腳步,還沒走到村口,已經(jīng)摔了好幾個跟頭,手掌擦破了點皮。
站在石板橋上眺望著出村的唯一一條山路,風雪中一個模糊的高大身影若隱若現(xiàn)。
“二哥!二哥!”長長地松了口氣,孟春曉也不顧路滑,飛奔下橋。
“三兒,你咋出來了?慢點慢點,別摔著!“孟國慶一把拽住三弟的胳膊,一臉擔心。
“二哥,你咋才回來?”孟春曉的聲音中已經(jīng)帶著點哭腔。
三弟的關心孟國慶怎么可能聽不出來呢,心里一暖,把他夾在胳膊下,替他當著風雪,抬起左手揚了揚:“巧了,半路上碰到一只倒霉的兔子,慌不擇路,被我一棍子給撂倒了,你瞧瞧,還是只白兔子,這種野兔少見得很,我長這么大第一次見到?!?p> 孟春曉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隨即忿忿不平說:“你還有心情打兔子,不知道娘在家里有多著急,白替你擔心了!”
“好好,這次是我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泵蠂鴳c好笑著敷衍道。
離家不遠了,哥倆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地往回走。
“哥,聽娘說你去鄉(xiāng)里工作了,咋回事呢?”
“鄉(xiāng)革委會劉主任覺得我文筆不錯,就把我調(diào)過去搞宣傳,前兩天又給我落實了教師編制,其實也沒什么。”孟國慶嘴上這么說,嘴角的微笑卻出賣他。
他當然高興了,一個農(nóng)村出來的窮小子,寒窗如苦十幾年,高中畢業(yè)就當了民辦教師,只干了一年半,又成了鄉(xiāng)里的宣傳干事,而且是正八經(jīng)的干部身份!
這種事情他從來沒想過,也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