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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暠江湖錄

第六十七章 出征前夜(上)

大暠江湖錄 有丑 2025 2019-06-13 08:00:00

  黑夜往往帶著蕭索的色彩,而一個蕭索的夜晚如果還下著大雪,就更讓人感到心灰意冷了。

  承天、奉天和辰州的三路兵馬,共計十萬人,在今天太陽初升的時候就到了應天城外。

  按大暠律例,未得天子詔書,兵馬不得進京。所以這三路兵馬的統(tǒng)領(lǐng)一早就在季長醉的府邸前等候了,但他們從早等到晚,卻連季長醉的面也沒見著。

  李熙堯下給他們的圣旨上寫的明明白白,翌日清晨,十萬大軍就要離開應天,開赴嵐州前線??涩F(xiàn)在已近午夜,他們卻連主帥也沒看見,心中自然有些慌亂了。

  辰州總兵陽朔這時心里就慌亂的很,他慌亂不是因為一直見不到季長醉,而是因為與他一同在大堂外等待的承天總兵馬肅遠和奉天總兵俞獲之,對他的示好一直沒有表示,對他們現(xiàn)在的處境也沒有半點表示。

  馬肅遠和俞獲之的這種無動于衷和不置可否讓陽朔感到一陣心焦,就算你們兩個跟我說說這季相國是個什么樣的人,脾氣怎么樣,好不好對付,或者說說嵐州的亂黨也好啊,這么干等著算個什么事?

  陽朔性子急烈如火,長時間的沉默的等待已經(jīng)磨去了他本就不多的耐心。

  “馬兄、俞兄,我看咱們就算在這等到天明,也不見得能見著那位季相國一面,皇上的旨意是明日一早咱們就要帶大軍動身,要是一直見不到季相國,咱們可得想個應對的法子?!标査繁持值?。

  這時的陽朔不知道,馬肅遠和俞獲之的性格和他截然相反,他們都是老成持重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人,所以他們兩個接下來說的話會讓陽朔感到更加心焦。

  馬肅遠徐徐地道:“皇上的旨意是讓我們聽從季相國的調(diào)遣,咱們但聽季相國吩咐就是了。”

  俞獲之緩緩道:“凡事有季相國在上面擔待著,陽兄不必著急。倒是我聽說陽兄此次帶的都是騎兵,不知是也不是?”

  陽朔道:“不錯,我辰州的‘暮騎’享譽天下,這次為了在季相國面前顯現(xiàn)辰州軍士的威風,我可把三萬‘暮騎’全都帶來了。”

  俞獲之道:“那陽兄只怕要失望了,西瘴多山多川,雨霧彌漫不散,你的騎兵如何施展的開?”

  馬肅遠笑道:“想必陽兄定是留有奇招的,當年高祖用兵,神鬼莫測,率一支鐵騎突出斜陽谷,一路誅五將、破四州,從此震動天下,令天下英雄膽寒。這次陽兄的‘暮騎’,說不定也會起到讓人意想不到的功效的?!?p>  俞獲之也隨即笑道:“馬兄說的對,是我多慮了,以陽兄久經(jīng)戰(zhàn)陣,智勇雙全,肯定是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就等著封侯進爵了。”

  這是陽朔就算是再傻,也聽出了馬肅遠和俞獲之話里的譏諷之意,但他即使明白了這一點,也只能當作不明白,因為現(xiàn)在正是要同舟共濟,戮力同心的時候,誰要是第一個撕破臉皮,誰就是大傻瓜蛋。

  所以陽朔此時也笑道:“托馬兄和俞兄的吉言,在下如果真能混個一侯半爵的,有一大半都是二位的功勞?!?p>  馬肅遠和俞獲之都道:“不敢當,不敢當,我們可不敢居功啊?!?p>  這時裴世勛走了出來,三人見了他立馬不再玩笑,都恭敬地站直了身子。

  裴世勛對他們?nèi)齻€拱手道:“三位大人久等了,相國大人有請?!?p>  他說這話時長舒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因為季長醉的身體終于恢復到能正常理事的程度了。

  那日季長醉忽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昏倒在地,渾身浴血,像一個從鬼門關(guān)里逃出生天的人,著實嚇了他一跳。

  他立即把季長醉背進后堂,去宮里請了首席太醫(yī)來給他治傷。

  太醫(yī)看遍了季長醉全身的傷口,剛開始什么話也沒說,裴世勛也不敢多問,他知道這個時候無論什么都只能聽從太醫(yī)的安排。

  太醫(yī)看罷傷口,道:“卑職只能盡人事,相國大人能否轉(zhuǎn)醒復蘇,就要憑天命了。”

  裴世勛道:“相國大人傷的這樣重嗎?”

  太醫(yī)取出幾根銀針,放在火上炙烤,道:“相國大人的傷勢耽誤得太久了,如果能在第一時間施救……罷了,現(xiàn)在說這些沒有半點用處,我口述個單子,你去把里面的東西都盡數(shù)取來吧。”

  裴世勛大氣也不敢出,道:“先生請說。”

  “瀚海紅花芝、蘭心草、護心丸、華松散……”太醫(yī)把銀針插入季長醉的幾處穴道,報出了一長串藥名,那幾根銀針暫時止住了季長醉不斷滲出的血。

  裴世勛仔細地聽完太醫(yī)所報的藥物名字,生怕遺漏或錯記了一個字,聽完之后,他在心里再三確認了幾遍,然后去宮里把這些藥都取過來了。

  好在宮里有這些藥,好在太醫(yī)醫(yī)術(shù)高明,裴世勛幾天后看到轉(zhuǎn)醒的季長醉,心中如是所想。

  太醫(yī)告辭時對裴世勛說道:“相國大人的傷勢已經(jīng)好轉(zhuǎn),只要善加調(diào)理,便能恢復如初。我行醫(yī)六十余載,從未見過如相國大人一般的,既強健又虛弱的身子。”

  裴世勛對這話感到奇怪,什么叫“既強健又虛弱的身子”?便問道:“相國大人的身子怎么了?還請先生明示?!?p>  太醫(yī)道:“相國大人此次能挺過來,靠的就是他身子強健的一面。說句狂妄的話,我醫(yī)人無數(shù),只要給人把把脈,看看面相體格,我就能知道這個人的身子如何。相國大人的身子,不經(jīng)過數(shù)十年的苦練,是練不出來的。但相國大人的身子同時也很虛弱,我問你,相國大人是不是經(jīng)??人??”

  裴世勛道:“是?!?p>  太醫(yī)道:“相國大人的肺已經(jīng)爛的差不多了,而且不光是肺,相國大人的五臟六腑乃至所有的筋脈都有著不小的問題。外傷易愈,內(nèi)傷難醫(yī),你要告訴相國大人,讓他靜養(yǎng),內(nèi)傷是根本急不得的?!?p>  裴世勛道:“世勛記住了,世勛一定轉(zhuǎn)告相國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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