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婆婆對著老頭使喚:“小伙子,把他抱到地上來!”,老頭把罩子籠公主抱,費勁的一步步移到火邊,鋪了一草席。
阿英聽蒙婆婆的吩咐,抓了兩只大花公雞放在罩子籠的咯吱窩,老頭攥著罩子籠的手,把大花公雞腦袋夾住,這雞“咯咯咯,喔——咯咯咯我喲”,叫得驚慌失措的,小腦袋四處亂鉆,大紅雞冠碰到東西就是一縮,奮力的欲展翅飛屋頂上。可是罩子籠的手臂實在是太粗了,壓得大花公雞“嗝——嗝”嗝不出來,張著嘴殼子鼓動著喉嚨,真不知道下一分鐘會不會被憋死。
蒙婆婆舀了大瓜瓢水,一口一口的含在嘴里往外噴,“噗——噗——”。
“摸得,摸不得,摸得摸不得——”,蒙婆婆拿著一把谷草點了,從頭至尾的火療。從水缸里捉了只蛤蟆。這蛤蟆大得嚇人,一只水桶都裝不下。她一手操起,那大蛤蟆“呱——呱——”的聲音震顫得心里癢癢的,“呱呱”。
一捏,大蛤蟆鼓起的肚子,像個氣泡,脖子的左右有個針尖小孔,一捏就滴出來藍色的顆粒。阿英正要問,眼睛瞟到蒙婆婆的眼神,是那么堅定,就把到了嗓子眼的話吞了回去。
蒙婆婆:“我都是死了的人了”!那藍色顆粒落在罩子籠身上慢慢化了,變成紫色的液體,好似一條條紫色蚯蚓在地心的引力下,一根根的往下爬。
一捏一串兒顆粒,就這么撒啊,那大蛤蟆“呱——呱——”的懶洋洋叫喚,蒙婆婆右手捏著蛤蟆全是油,那蛤蟆一拱一拱都快捏不住了,開始的青色大蛤蟆泛出了白色。
扔進大水缸,“嘣咚”的掀起大波紋,蛤蟆太大了,旁邊的貓狗也嚇得躲在墻角,那狗“嗯——嗯——嗡——”的小聲哼叫,這一扔“嘣咚”這狗“嗷——嗷”跑了。
阿英繃緊了臉,隨著蒙婆婆拿著刮子在罩子籠身上翻來覆去的刮,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老頭:“婆婆,婆婆誒,這是做啥子勒”?蒙婆婆自言自語:“我這是干嘛?我也不知道,這就是給他舒經(jīng)活絡噶”!
老頭對著阿英嘮叨:“這要是洗溫水澡,有個人這么推過來、推過去,還一點不省力氣,真是很舒坦,可他是一個半死不活的,慘勒”!
阿英白了老頭一眼,蒙婆婆讓老頭去柜子頂上取下兩個刮子,阿英用條凳踮腳,揭開一口大銅鍋,里面一堆亂七八糟,好不容易找出兩個帶把兒的鐵塊兒,“就是這個,洗了”。
紅潤的臉上滿是灰塵,給自己幾耳刮子“啪啪”,打干凈了?!皢?,這不是抹墻的?”,蒙婆婆:“刮墻刮人一個樣,得使大勁兒”。
把床底下的一個陶罐打開,里面頓時漂出了一個個黑點子,拿水灑在罩子籠的肚臍,那陶罐里全是霉團,一邊灑還一邊喝,“你們兩個伢子來兩口不”?還沒等老頭和阿英回答,自己捧著對嘴就是一大口,“來點不來點不”?阿英愣著也是無語了。沒想到,這婆婆還是個摳門貨!
安排他倆給扶著門板。蒙婆婆拄著拐杖進屋里摸摸索索整了好一會兒,取出一個竹筒。這節(jié)竹筒打開來里面裝著一坨糯米和黃泥以及一些野草種子蒸熟的,聞著酸臭無比。她把鐮刀高舉過頭頂,嘴里嘟囔著,聽不清楚說什么,用腳踩著竹筒,用力這么一揮,竹筒被剖成兩瓣,她掐著外面系著的烏黑野草藤子,一扯,扔在地上被切斷的似一團亂麻。
也不知道竹筒里面是啥稀奇玩意兒,更不能理解的是竹筒好端端的,這東西怎么裝進去的。蒙婆婆:“這是土制的草藥,在竹節(jié)子生長的時候就給塞了進去?!彼]有給罩子籠吃。而是伸出了她全是褶皺,滿是油污臟兮兮的大手,抓起草藥就往罩子籠臉上抹,又叫人在那陶罐里舀了一瓢水給灌到喉嚨里,灌了一瓢,沒幾滴水進去,全跑出來了。
蒙婆婆又震著大嗓門:“接著灌”,這口氣哪里像個救命的,簡直就是來殺人的,把舀水的阿英給嚇了一跳,一縮肩,手一松,大瓜瓢給咚的一下掉在泥巴地板上。弄了半天,大家是莫名其妙。蒙婆婆又去院子泥地上拿著鋤頭開始挖,大家都爭著幫忙,她卻一甩手,愣是不讓,一個人挖坑,還說:“自己挖的坑自己埋才有法力!”。
看著行動都不方便的老太婆,沒幾分鐘就叫人們?nèi)ケ呈硜?,眾人一看,三尺深、六尺長、六尺寬的大坑很快挖好了。眾人背了很多石沙來,將罩子籠遺體放好了在坑里然后用背簍一背簍一背簍的將罩子籠埋好,臉就用裝草藥那個土罐給扣上。沙填好了,蒙婆婆嚷著要來的人各自回去,蒙婆婆:“別走,小伙,把這娃子貼過的這張?zhí)鞕C符帶回家去給埋在屋后就行”,老頭不得不聽從,然后說了一些感激的話回去了。
按照蒙婆婆要求,過了三天老頭和帶路那位鄉(xiāng)鄰又來到蒙婆婆家,一進門也沒有看到大白狗。他們趕緊把沙坑挖開,卻只看到一口棺材,是上次屋里看到的那口。他們趕緊打開,讓人吃驚的是看到已經(jīng)沒氣的蒙婆婆躺里面,眾人著實被嚇了一跳。
蒙婆婆穿著一身黑色白條紋的老衣,頭上戴張紅色枕巾攏住花白的頭發(fā),腳上一雙繡花布鞋,嘴里含著一朵金櫻子。“這不是治遺精的嗎?”。
一摸,蒙婆婆頭上戴著一圈尸帕斷了,整具尸體一下子坍縮下去,就剩皮包骨,那臉上左右突出的顴骨,把臉上戳起來,已經(jīng)撕裂開,眼睛珠卻是好端端的,盯著天花板。
他們四處尋找。卻發(fā)現(xiàn)熄滅的地籠火上有一口銅鍋,里面連皮帶毛全是那只大白狗的肉和骨頭。讓人心里不寒而栗,再找找,卻發(fā)現(xiàn)罩子籠躺在蒙婆婆床上,一摸鼻子,輕微的呼吸熱乎乎的。
他們不知所措地走過去,老頭摸了摸罩子籠的頭,正納悶,他卻蘇醒了過來。阿英趕緊過去:“誒,別動”,罩子籠揉揉眼睛就粗著大嗓門問:“我的拐杖哪去了,給找找!”。一聽怎么是蒙婆婆的聲音,讓大家心里一震。不管怎么樣,罩子籠畢竟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