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當(dāng)晚程藝顏就失眠了，感覺自己的腦袋在無限膨脹。她悄悄爬下去把電腦拿到床上，用被子貼著墻給自己做了個窩藏進(jìn)去，帶上自己的黑框眼鏡開始查林斐雪。

　　泛著藍(lán)光的顯示屏，小心翼翼的鍵盤聲，中性筆劃過紙張，程藝顏人生第一次熬了整晚，中文網(wǎng)站和外文網(wǎng)站全都翻了個遍，看到林斐雪的照片就存下來，遇到林斐雪的視頻就看一遍，終于在早上五點(diǎn)半清晨到來之時扣上了電腦。

　　她拿著記錄下來的滿滿三張A4紙，上面全都是林斐雪的新聞報道，其中一頁半都是她得過的獎項(xiàng)和參加過的公益活動。程藝顏吸著鼻涕苦笑了兩下，感覺自己像是林斐雪的私生飯，處處窺探著她的生活。

　　自己為什么這樣做？明明知道的越多心里越難受。

　　程藝顏真是煩死自己這個不到黃河不死心的性格了，難道每件事都要這樣清楚地認(rèn)識到自己是個廢物才能罷休嗎？

　　國內(nèi)凌晨五點(diǎn)半，英國晚上九點(diǎn)半，韓清洛越想越不爽。

　　“楊涵，你說她到底買鞋給誰啊？”

　　“她爸。”

　　“不可能，我想過了，不應(yīng)該是買給長輩，她家的長輩都是從商從工，那雙運(yùn)動鞋的樣式，絕對是買給年輕人！”

　　“也可能她自己穿啊?！睏詈F(xiàn)在真的很忙，昨天趙然抱怨自己不在她身邊，他想做個小程序哄趙然開心。

　　“更不可能，我早就觀察過了，她穿衣服就那幾個牌子，都不是運(yùn)動風(fēng)，她不擅長體育，也從來不穿運(yùn)動鞋。”

　　韓清洛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fā)上，楊涵在陽臺背對著他不答話。

　　“會不會……她之前不是在騙我，她真的有個未婚夫？”韓清洛摸著下巴說。

　　“不行，你把電腦還我！”韓清洛跑到楊涵身邊奪過自己的筆記本放在沙發(fā)上，又跑去屋里拿出平板，再放下手機(jī)，自己對著沙發(fā)坐在地毯上。

　　“楊涵，你什么時候能弄完？”韓清洛深吸一口氣問道。

　　楊涵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無邊的黑夜。

　　“大概天亮吧……”

　　“我跟你一起，今晚不睡了，我一定要把那個男的揪出來?！?p>　　“怎么揪？”

　　“林斐雪所有的應(yīng)用賬號我都有，之前為了追她我翻過，但是不夠仔細(xì)，我今晚一定要仔仔細(xì)細(xì)從頭到尾翻一遍，只要他是個人，我肯定能找出來！”

　　遠(yuǎn)在兩萬公里外的韓清洛，接過程藝顏熬夜搜集信息的班，也開始做一個窺探林斐雪生活的私生飯。

　　林斐雪打了個噴嚏，自己給自己泡了杯感冒顆粒，安穩(wěn)睡去了。

　　日出東方時，楊涵踹醒趴在沙發(fā)上流口水的韓清洛。

　　“醒醒，上午還有選修課?！睏詈欀碱^去洗漱。

　　韓清洛打著哈欠伸懶腰，也跟去廁所洗漱，兩人都是滿臉憔悴，一路走去教室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剛坐下就趴在桌子上對著臉?biāo)X。

　　“Quentin? Today is my birthday. I'm going to have a party with some friends. Are you free tonight?(韓清洛，今天是我生日，我要和幾個朋友開個派對，你今晚有空嗎？)”旁邊一個金發(fā)碧眼的小姐姐問韓清洛。

　　“No， I'm exhausted. Don't have time.（不，我很累，沒時間。）”韓清洛動也沒動就拒絕了。

　　“Well， Alen， are you free tonight?（好吧，楊涵，你今晚有空嗎？）”

　　“No，I'm with him.（沒空，我要和他一起。）”楊涵也是一動不動。

　　女生聽完眼神變了，隱忍地看著他們，換去了后一排，跟旁白的女生小聲交談著什么。

　　經(jīng)過了課堂休眠，兩人終于恢復(fù)了神智，坐在快餐店里吃飯。

　　“你程序做好了？”韓清洛狼吞虎咽地吃漢堡。

　　“做好了，今天回去再調(diào)一下，你揪人揪得怎么樣？”

　　“揪出來了?！?p>　　“誰啊？”

　　“我也不認(rèn)識，我在是她的網(wǎng)易云音樂里發(fā)現(xiàn)的，大概是十七八歲的時候，他們經(jīng)常點(diǎn)贊分享的歌，在一首歌下面還有互動?！?p>　　“什么互動？”

　　“那男的留言，忠于黨，忠于祖國，忠于人民，也忠于你，林斐雪點(diǎn)贊了，留了一句，我等你的終于?！?p>　　“軍人？”

　　“應(yīng)該是?！?p>　　“沒別的了嗎？”楊涵喝了口可樂。

　　“還找到了他的微博和許多別的賬號，但是他什么都沒發(fā)過，全都是給林斐雪點(diǎn)贊，但是所有動態(tài)都停留在兩年前，之后就再也沒有什么動作了。”

　　“所以她可能真的有個未婚夫，還是軍人?！?p>　　“天吶，你覺得我和軍人誰的勝算大？”韓清洛呆呆地看著楊涵問。

　　“清醒點(diǎn)吧，你就沒有勝算?！?p>　　韓清洛哀嚎一聲，腦袋撞上了桌子。

　　“你好好想想，你真的有那么喜歡林斐雪嗎？沒那么喜歡就別再騷擾人家了?！表n清洛覺得這句話很熟悉，仔細(xì)一想原來是之前趙然跟他控訴的時候說的，自己真是……

　　“可是，什么叫喜歡?。吭趺此闶窍矚g?。坑衷趺床潘闶菒郯。俊表n清洛愁眉苦臉，感覺這兩個問題簡直是他人生中過不去的坎。

　　“笨死了，快走，回家。”楊涵勾著韓清洛的書包帶拉回家。

　　“英國的飯真單調(diào)，我還以為來了能天天吃到芝士蝦仁卷什么的……”韓清洛被楊涵勾著埋怨。

　　“芝士蝦仁卷？那是什么??？”

　　“哈哈，一看你就是個沒口福的！我就知道趙然那個蠢樣不會做飯！”韓清洛跳到他前面笑話他。

　　“關(guān)趙然什么事？”

　　“因?yàn)槲业闹ナ课r仁卷是程藝顏?zhàn)鼋o我吃的??！”

　　“那有什么好驕傲的？”楊涵反問他。

　　“我……”

　　“趙然可是跟我說過，程藝顏喜歡你?！睏詈驹谠卣J(rèn)真的看著他。

　　韓清洛沒回話，英俊的臉上寫了點(diǎn)尷尬，埋頭往前走。

　　下午韓清洛自己有專業(yè)課，楊涵呆在家里一邊給趙然打電話，一邊測小程序。

　　“哎你知道嘛，顏顏上個星期感冒了，我算了算日子，就是韓清洛發(fā)朋友圈那天！”

　　“怎么？你覺得她感冒是被韓清洛刺激的？”楊涵笑著推了推眼鏡。

　　“對！我就是這么想的！”

　　“四級準(zhǔn)備怎么樣了？”

　　“急什么，我現(xiàn)在可忙了！我最近開了門電路實(shí)驗(yàn)課，特別復(fù)雜！不說了我要去扣電線了?！壁w然迅速掛了電話。

　　楊涵笑著搖了搖頭，手上的動作一直都沒停下，就在他欣賞自己小游戲片頭，電腦里正在播放趙然照片的時候，韓清洛突然踹開門進(jìn)屋強(qiáng)勢地扣上楊涵的筆記本，單手撐在電腦上大汗淋漓。

　　“你跟我說說，你怎么知道你喜歡趙然的？”

　　“你不是有課嗎？”楊涵冷漠地看著他。

　　“我翹了……你快跟我說，我真的很想知道。”韓清洛咽了咽口水，一臉認(rèn)真。

　　“先去樓下吧，你先去喝點(diǎn)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