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凡答的雖是穩(wěn)扎穩(wěn)打,程青卻仍舊詫異莫名,若說楊凡只愛自己一個,那自當歡喜,可既非如此,為何會放著公主不去選擇呢?
楊凡搖頭苦笑,“傻姑娘!以前有其他女人你生氣,現(xiàn)在可以選擇而不選,你又奇怪,真不知道你什么想法?!?p> 程青笑道:“事出反常,有維常理,當然猶疑?!?p> 楊凡搖頭苦笑道:“世人或許會因身份而重視,可我卻因她身份,才選擇躲避。一入侯門深似海,從此真情亦是局啊。沒有男人不喜歡美女,卻沒有男人喜歡麻煩?!?p> 程青若有所悟。
楊凡樓住程青輕撫秀發(fā),語氣溫柔略帶歉意道:“對不起!”
程青笑道:“對不起我什么?對不起又被人喜歡嗎?”
楊凡哈哈一笑,“那這樣說起來,我對不起你的地方可多了呢?!?p> 程青揮舞小手,打的楊凡的胸膛砰砰做響,嗔怪道:“說你胖,你還喘上了?!?p> 楊凡一把抓住柔若無骨的小手,吻了吻程青的手背,貼在臉龐,深情款款道:“真要說起來,我對不起你的地方多著呢。一路走來,你心心念念著我,可我卻讓你擔驚受怕,是我對你不起;讓你爭風吃醋,是我對你不起;答應你帶你闖蕩江湖行走天下,可現(xiàn)在卻不能兌現(xiàn),更是我對你不起?!?p> 程青柔聲道:“那能怎么辦,不擔驚受怕,不患得患失,那還是夫妻嗎?找一個人愛,不就是找罪受嗎?”
楊凡笑道:“這話說的,好像還真是那么回事?!?p> 程青反問道:“那如果有人喜歡我追求我,你會不會為我爭風吃醋啊?”
楊凡認真道:“沒娶到你,自然會爭風吃醋。可娶了你后,如果只是喜歡你,那就讓人家喜歡唄,可如果還要追求你,看我不打的他滿地找牙?!?p> 程青噗呲一聲笑了起來,“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我只能想想不能這樣做,唉…誰叫我是女子呢?”
楊凡笑道:“那你可以打我啊?!?p> 程青翻了一個白眼:“打不過,打的過也不能打,越打越會失去。”
楊凡哈哈一笑,從背后環(huán)著程青,枕著香肩柔聲道:“差不多還有兩個你就要分娩了,現(xiàn)在帶你回家,生了孩子做了月子,我再帶你闖蕩江湖行走仗義好不好?”
程青:“只要你稀罕我,闖蕩江湖的夢什么時候不可以做?”
楊凡摟著程青的肩膀,小聲道:“你的夢想,我一直記得。你要做的夢,我一定幫你圓?!?p> 程青搖頭淺笑道:“夫君有所不知,我本是溫良小千金,奈何被惡人陷害流落江湖,得哥哥護佑,東躲西藏,流竄逃難,吃了不知多少苦,受了不知多少罪,你當我真喜歡闖蕩江湖嗎?不是的,我以前這樣說是為了寬慰哥哥,后來哥哥離世,我這樣說是為了離開傷心地?!?p> 楊凡柔聲道:“乖!不想這些事?!?p> 程青道:“我現(xiàn)在算是看透了,精彩的從來不是江湖,而是江湖事、江湖人、江湖情。讓我記住的也不是路過的風景,而是那些經(jīng)歷和人。我想,我曾經(jīng)向往的,應該不是什么江湖和遠方,而是對的人和心安。經(jīng)歷種種,快為人母,我算是理解哥哥當初為何要占山為王了,他是想給嫂子一個安穩(wěn),也理解他當初為何急著要把我嫁給你,他是希望我有一個家?!背糖嗾Z氣平淡,卻深沉悠長,顯然是在緬懷兄長。
楊凡微笑道:“一下子變得這么成熟,我好不適應。不對……”說著手指哈氣,喝道:“我懷疑你千年老妖附體,事態(tài)嚴峻,刻不容緩?!币贿吙罩修D(zhuǎn)圈,一邊念念有詞,輕輕在程青額頭一點,“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嘛哩嘛哩哄!去!”
程青板著臉像看傻子一樣的看著他,眼中卻笑意濃濃,“幼稚!”
楊凡抓住程青的手捧著自己的臉,笑道:“成熟是給別人看的,幼稚是給愛人看的。”
程青:“哄起姑娘來是一套一套的?!?p> 楊凡突然嗅了嗅程青手,張嘴欲嘔,大叫道:“我記得你上過廁所沒洗手。”
程青哈哈大笑,捧腹不已。
楊凡賠笑著扶著她腰,生怕她笑到肚子痛,“小聲點,淑女點,不要把孩子笑出來了。”
次日清晨,朱倩敲門幾次都無人應答,推門而入,已是人去樓空。
朱倩臉色鐵青,相繼推開萬竹門其他幾個帳篷,皆是空空蕩蕩并無人影。
朱倩氣鼓鼓的回了自家?guī)づ?,招手呼來小閆,附在小閆耳語了一番后,出帳、牽馬、上鞍,朝著楊凡離去的方向奔去。
一騎紅塵佳人惱,何人敢擋美人道?
卻說楊凡這邊,夫妻兩說說笑笑好一陣便安睡了,等到夜深人靜,楊凡起身穿衣,先去叫醒眾人,這才抱著大肚媳婦悄悄的向城外林中走去。
林中灌木之中,數(shù)騎馬匹,馬車兩輛,早已候在那里,楊凡計劃好了,自己、程青、曈曈一輛,陳不三、如花、詩雨一輛,一則眷顧女眷和長輩,二則是方便攜帶包括烙珀在內(nèi)的萬竹門弟子骨灰。至于這些東西怎么來的,自然是楊凡偷偷吩咐周俊俊悄悄準備的。
馬未必是什么好馬,可馬車卻是楊凡透漏出的防震車房設計。
一行人半夜啟程,不能急奔,所以也速度有限。
馬車搖的舒服,程青睡的踏實,待她醒來,早已離蘭陵營地數(shù)十里開外。
突然的陌生,讓人不知所措,四顧尋找,見楊凡在身邊這才踏實。程青傻愣愣問道:“怎么回事?”
楊凡笑道:“回家啊。”
程青:“我這是超睡了嗎?什么時候走的我怎么沒印象???”
楊凡:“我是半夜抱著你走的,那時你睡的跟只豬一樣,怎么可能有印象?!?p> 剛剛起床,聽到此話,程青不悅道:“我是嫁給了豬,才變成了豬?!?p> 楊凡頂著自己鼻子,哼哼唧唧學著豬叫。
程青噗呲一聲笑道:“不要臉?!?p> 楊凡哈哈一笑,“要臉干嘛,我要你就是了?!?p> 程青記起了什么,問道:“你沒和公主告辭嗎?”
楊凡搖頭。
程青道:“你不應該這樣,不告而別對女孩的傷害很大?!?p> 楊凡無所謂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對我們男人而言,不告而別也是一種回答,一種不知道自己怎么表達卻不得不拒絕的回答?!?p> 程青嘆氣道:“你……唉,真不知怎么說你好?!?p> 楊凡笑道:“那就別說話,吻我。”
程青:“去去去,不害臊?!?p> 楊凡:“那我就吻你一個?!闭f著湊上豬嘴,拱起白菜。
程青小綿羊入了狼窩,無處可藏,避無可避,只好半推半就,聽天由命,任其做怪,看了看頸脖上的草莓,如泣如訴道:“民女真是命苦啊!”只是眼中哪有半點淚花,全是笑意。
楊凡以前雖溫柔細膩,知暖知熱,風度翩翩,玉樹臨風,英俊瀟灑,才華橫溢(似乎是過了)……可每日卻心事重重,郁郁寡歡。哪有現(xiàn)在這般可愛?
可稍一反思,也就了然,曾經(jīng)為報大仇這才深入江湖,一個負重前行,處處需要小心,事事需要算計,無人依賴卻被人依靠,那里能釋放天性灑脫不羈?現(xiàn)在大仇得報,殺人仇人,正了名分,自己一戰(zhàn)成名,風光無限。甩手的門派紅紅火火,弟子成群。生意欣榮,日進斗金,嬌妻美妾,孩子成雙,現(xiàn)在歸途可期,怎么可能不快樂愉悅。
可愛一些、搞怪一些、風趣一些那也在情理之中。
兩人打情罵俏,一車純情,車后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馬蹄很快略過馬車,之后“馭”的一聲馬嘶高鳴,楊凡的馬車便驟然停下。
楊凡還未掀簾出頭,曈曈已打了招呼,“公主!”
朱倩一席裙擺高坐馬上如花綻放,下馬橫鞭,怒氣沖沖道:“出來!”
楊凡和程青攜手而出,雙雙躬身見禮,卻不知說什么好。
朱倩見程青頭發(fā)蓬松,頸上紅斑,氣的臉色鐵青,眼中滿是委屈,淚光閃爍,深吸一口氣卻高抬頭顱,硬生生逼回想哭的沖動。
楊凡五味雜陳,難以言明。
倒是程青來了次難得的善解人意,率先開口道:“夫君!這山上風景不錯,你帶公主走走吧!你們好好賞,我們慢慢走就是了?!?p> 自然應承,從弟子手上牽了一匹馬,看著車隊慢慢離去。
與后面的馬車擦肩時,陳不三突然探出頭,呵斥道:“男子漢大丈夫,年紀輕輕卻不思進取,多耕幾塊地又如何?就知道逃避退縮,哼!有什么樣的爺爺就有什么樣的孫子,看著就來氣?!闭f罷耍下車簾,任楊凡在風中凌亂。
這世上只有耕死的牛,哪有耕壞的地?可地不耕勻就沒一塊地能出好莊稼啊,再說了,一塊國家一樣的地,你耕的了嗎?唉……這番至理名言,又有誰能的聽進去?。?p> 楊凡看著朱倩,努力擠出一個微笑。
朱倩道:“別笑!你笑起來太丑!”
楊凡一時沒了脾氣,任你再高的油嘴滑舌也修復不了女人破碎的情緒。
朱倩:“你哭我一個看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