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你將永遠(yuǎn)留在這里
說是程光國莘此時反應(yīng)劇烈,但卻是在意料之內(nèi)的,任是誰見自己傷成這般也夠喝一壺了。
見老祖宗都不說話,自然沒人上前說出程光清的下落,亦或是不嫌事兒小的把他叫進(jìn)來,不過,以程光清的膽色,量他也不敢來,就算是他肯,鑲子也定時不肯的,程光莘卻是打算奪門出去,但是他的身體狀況還未消別人阻攔便已經(jīng)自己栽了下去。
一時間,老祖宗的叫喊聲,以及人們的驚呼聲響成了一片,大家七手八腳的上前,程光莘,自己也拼命的想要爬起來。
等再次把程光莘安放到床上時,他已經(jīng)活活昏死過去,不知道是因?yàn)樯砩系膫催€是內(nèi)心無法排遣的痛楚,亦或是兩種都有。
在墻外,其他大姓人家卻不報有半分憐憫之心,紛紛看著這次程家該如何收場,老祖宗是否會為了兒子,放棄自己的名聲,或者去當(dāng)一個合格的母親,但卻名聲掃地,失去的程家大權(quán)。
老祖宗若是委屈了自己的兒子,無異于與長子離心離德,但若是失去大權(quán)也好,當(dāng)然,這都是旁家所樂意看見的。
老祖宗由眾人攙扶著,走出了廂房,剛進(jìn)院子,就聽見了鑲子母女的哭嚎聲。
程光國頓時怒火中燒“她就知道哭,就知道哭,我這就去叫她出來,抱著那個掃把星跪在院子里哭?!?p> 說罷,就自老祖宗雙臂下抽回了手,卻被老祖宗反手拽住了手腕。
“回來?!?p> “娘,你攔我做什么,她除了哭,你說她還會些什么,我真奇怪爹什么
“世間女人分三等,第三等拼背景,第二等拼臉蛋,只要掉幾滴眼淚,男人的心也就化了。而我只怕比上二房還要低上一等?!?p> 程光國聽了老祖宗這話,一時間竟是拿捏不準(zhǔn)老祖宗的真實(shí)想法,不知該如何接話。
還是程光忠趕忙接上“常聽先生講“美人在骨不在皮。”相比較之下,老太太這話就頗有偏頗了?!?p> 老祖宗也不做答,但這個時候,也是正常,程光忠到也不覺得尷尬。
第二天,第三天,程光莘依舊沒醒。而二房母子照舊加班加點(diǎn)的哭號,不過,已然收斂到只有見人才這般。
卻也不過是做做樣子,唯有排行十一的程光瀲因年幼天真,出聲發(fā)問“二姨娘怎么沒有眼淚,二哥哥可曾瞧見?”
程光瀲?yán)^而轉(zhuǎn)頭,只見程光國滿面嚴(yán)寒“瀲兒澄澈之眼都難以得見,更何況哥哥這雙污濁之眼!”
程光國知道,程光瀲的話最是能傷鑲子的,這光字輩十一女程光瀲,本是二房所出,但三房無所出,程羌嚴(yán)與老祖宗都萬分憐愛,又因二房已經(jīng)有了程光清。
老祖宗就設(shè)計(jì)將程光瀲送進(jìn)了三房的屋,三房與老祖宗親厚,瀲兒也因而越發(fā)的遠(yuǎn)了鑲子,
這也是二房與老祖宗結(jié)怨的一個原因之一,程光清年紀(jì)偏大些,也就知曉其中幾分緣由,便極愛與程光瀲親近,而程光瀲卻并不這樣。
當(dāng)日程光莘被推進(jìn)河里的時候,程光瀲也在。而后程光國猜測程光莘被推入河中,正是因?yàn)樵诼飞蠒r,程光清因妹妹的不親近,使得程光清多少有些惱羞成怒,以至于程光清將程光莘推入河中。
當(dāng)然,這只是猜測,當(dāng)時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只有當(dāng)事人,程光莘程光清才知道。
這事兒是程光莘一生的忌諱,沒人會找不自在,主動提起此事,揭人傷處。
而程光清本就理虧,自然對此事三緘其口。
此事的經(jīng)過就不得而知了。
程光莘身醒來的時候,問的第一件事就是問二房母子怎么樣了?他想知道母親選擇的究竟是什么。但這終究讓他失望了。
二房母子還安然的待在屋檐下。只怕如若老祖宗不加以訓(xùn)戒程光清,只怕程光清該有的責(zé)備都不曾受到。
程光莘突然整個人有了前所未有的冷靜。他的榮是因?yàn)槌碳?,他如今也是因?yàn)槌碳?。成敗皆因于此,也許這就是他的命。
但是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這就是程家對于一個人的公不公平,原來都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程家的臉面,程家的臉面,重過一個人的一生。
這是多么讓人心痛的領(lǐng)悟。這也讓程光莘一下子看到了自己一生的苦楚,然而又知道以的心性有生之年卻是很難逃離了。
程光莘打小四書五經(jīng),禮儀騎射,六藝經(jīng)傳。也憑自己的力量為程家,博來一時顯赫。然而呢,然后呢!
真是可笑,但他知道這就是家族,這就是一個大家族。他的興盛是有無數(shù)的人為其前仆后繼地犧牲自己,犧牲自己的幸福,犧牲自己的一生。
于是程光莘搬出了程家,整個程家,再也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去攔住他讓他留在這里。亦或是他半殘的身軀,也不再不能炸出半點(diǎn)血汗,融入程家的大河,所以才放他離開,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不能強(qiáng)迫,沒有資格,但是有些人依舊想要盡自己最微薄的力量去挽留,哪怕沒有任何效果,不能挽回。
在程光莘搬走后的第十三天,二房鑲子突然因疾病暴斃,因怕傳染,老太太將其直接火化葬掉。
骨灰正是撒入了程光莘掉進(jìn)去的地方,那個漆黑的冰洞里。
老祖宗那天一個人去撒骨灰,而后讓其他人都退后。她輕輕揚(yáng)起一把骨灰,撒在那個冰洞里。那個冰洞已經(jīng)因?yàn)橛腥说袅诉M(jìn)去又被拽出來,而破壞了很大一塊。
老祖宗冷冷的將手里的陶罐砸進(jìn)水里。
“在這里你讓我的莘兒后半生無比痛苦。那么我就是讓你的母親永遠(yuǎn)留在這里。永遠(yuǎn),永遠(yuǎn),呆在莘兒最痛苦的那一刻,欲出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