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難道是把他忘了？
兩人這話正敘著，就聽門外似有聲響，緊接著，就是若有若無的敲門聲，這聲難得敲得細(xì)軟，靜謐的晚上，細(xì)聽還有幾絲迂回。
“這大晚上的，我聽見老太太這兒有聲才過來，卻怎么連個燈都不曾上？”這話說著，就摸黑要過去上燈。
這次，老祖宗卻沒阻止，蠟燭點(diǎn)上，火苗晃了再晃，這才穩(wěn)住，火柴在點(diǎn)過蠟燭后被熄滅，僅剩下一個光點(diǎn)兒，還不足以與蠟燭爭輝，一閃而過。
在火柴熄滅的瞬間，硫磺的味道充斥了整間屋子，古老而又朦朧，頗有幾分不真實(shí)，有如午夜夢回，不知所然，各懷心思。
“是灼丫頭啊！”
“九弟在啊，這么晚了，還說悄悄話，老太太你可是偏心了?！?p> 明明是極為單調(diào)的話，可偏從有些人嘴里說出來偏就讓人寬心，一開始是程羌嚴(yán)，然后是程光莘，而后是隋淀藍(lán)，最后一個正是程又垚，自然，這都是后話了。
老祖宗聽罷，話也就軟了下來。
“我何時騙了心肝，若是偏，也不是偏向那混小子的?！闭f罷，眉色生動的點(diǎn)了程光忠一眼，而后轉(zhuǎn)向程光灼，其嘟嘴討巧之態(tài)，猶如一個孩子一般。
程光忠見老祖宗去了郁氣，一時間，嘴上也刁了起來?！岸颊f兒子是草，看來所言不虛了!”然后拿出了生動的怒色。
程光灼見了“那我自然得讓著九弟，老太太你只管偏就是了，你就休要再管我了。”說的也是委屈巴巴的。
老祖宗見了，不由得笑出了聲。“好啦好啦，天色也晚了，光忠也就先回去吧，我也好留你七姐說幾句體己話?！?p> 程光忠見這般，也不由得正色，自然也不忘叮囑母親與姐姐早睡，這才出了門。回到自己房中時，笙兒還在熟睡，程光忠上前幫外甥掖了掖被角，復(fù)才換了衣服躺下去，因身邊驟然多了一個娃娃，一時間竟也翻來覆去睡不著了。
這頭見程光忠去了，程光灼才問道“老太太可有安排好了明日之事？”
“老太太我年紀(jì)是大了，現(xiàn)在也知道灼丫頭你行事縝密，但是，我估量著這事兒也還安排得明白。”
老祖宗雖然表面不動聲色，但是程光灼聽得出這話的不對。也暗道自己在谷家當(dāng)長媳時間一長，回了程家，一時疏忽大意，竟然不小心忘了規(guī)矩。趕忙賠笑道。
“老太太何必說這些揶揄我的話，光灼今天的什么，還不都是老祖宗給的?！边@話到是說的也情真意切了。
老太太從小把程光灼養(yǎng)在身邊，自是十分了解她的心性，想也不是有意之言，不過是一時妄語。本也沒打算多做計(jì)較，況且明日九子之事，還有脫于程光灼，也就將話接了下來。
“聘禮，我以然備下，誠意是十足的了，明日灼丫頭你只管想好該說些什么，你打小八面玲瓏，我自然不擔(dān)心這些?！?p> “那依老太太的意思，是打算這次就把聘禮送過去嗎？”
有了剛才的經(jīng)驗(yàn)，程光灼說話也是小心翼翼。
“灼丫頭可是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妥當(dāng)。”
“別的倒也沒什么，不過是隨家三姑娘家中對其十分珍視，這聘禮進(jìn)了隋家，若是再抬出來的話，那可就丟盡了咱們程家的人了?！?p> “誒，灼丫頭你到底還是年輕，見得事少，正是因?yàn)樗寮艺湟?，我們程家才更要拿出足夠的誠意來，這次是真心想要娶他們隋家三姑娘的，聘禮先到，媒人后進(jìn)，不怕丟人，隋家自然能感受到我們程家的誠意。胡人反而更重道義就是這般了?！?p> “是的，程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既然這么做就是給足了他們面子，若是他們不識抬舉?！?p> “就算隋家不識抬舉，那又如何？外姓人家已經(jīng)知道了程家的誠意，便知道隋家姑娘難娶進(jìn)門。也會暗度思量那姑娘，是否十分驕縱？也會顧及自家臉面，不肯上門提親。哪怕后來再有歸宿，大概也不能在你九弟之右了?！?p> “還是老太太思慮周全?！?p> “那明天二哥哥。”
“我已經(jīng)安排，明日獨(dú)你九弟去送，免得落了什么口實(shí)。”
“是了。”
“行了，你也去吧！不必留下陪我，好生照看笙兒。”
“莘兒在九弟房里呢！也不需要我操心，我陪著老太太就好，這都多少時間過了，再沒能陪老太太?！?p> 這話說得兩人一陣唏噓。
母女躺下，程光灼突然道“老太太覺得，我可能成為像你一樣的人？”
這一問，到時讓老祖宗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像我？像我一樣一無所有嗎？”
“老太太說的是哪里話？老太太子孫滿堂，大權(quán)在握，哪里會一無所有？”
“你沒有成為我，就不知道我有多貧瘠。不過聽你今日之言，可是對谷家海運(yùn)生個念想。”
見程光灼也不答話，老祖宗繼續(xù)說“你這想法到也沒什么，你是谷家長媳，還給谷家家生下長孫。你唯一的障礙就是對谷梁禺的情分。”
“不知老太太此話怎講？”
“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這女婿脾性，品質(zhì)，做生意的頭腦，都如何？這些年你心中也自然有個估量和計(jì)較。如果，如果你不出來擋上一檔，早晚會有其他谷家兒子插手，而后只怕再沒有你和笙兒什么事了?！?p> “就是，所以女兒準(zhǔn)備為笙兒爭一爭。”
“但是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訴你。就是你不爭，你依舊可以和笙兒一直過著很平淡的生活。但是如果你爭贏了，那么，你早晚被迫做許多你不想做。在別人面前殺伐果斷，卻要將最長的刀扎進(jìn)自己的身體。”
“老祖宗?！?p> “夜深了，睡吧。”
程光灼自是一夜無眠，二更天也就起身，還需給二哥做做早飯，等到了廚房，于晗卻已經(jīng)在那里了。
“嫂子起的早啊！”
“是啊，你三哥這不打算去送二哥嘛！”
程光灼腦子里不由的閃過一道精光，老太太難道是把三哥這號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