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新兒是從伊思殿一路跑回卿塵殿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生了!貴妃娘娘生了小皇子!”
“南宮寧呢?她還好嗎?”櫻離緊張的抓住新兒的手說道。
“公主殿下放心吧!都很好!貴妃娘娘和孩子都很好!”
“那就好!”櫻離放開新兒背身過去,她說道:“皇上是在照顧她們吧?”
“嗯!新兒回來時看見皇上在給貴妃娘娘喂藥?!?p> 聽到新兒的話櫻離背身過去,情緒有些失落,答道:“哦!即然都沒事了,新兒你也下去吧!都害我擔(dān)心到現(xiàn)在,我現(xiàn)在想睡了?!?p> “好!那公主殿下好好休息,奴婢先下去了。”說著新兒便退出卿塵殿。
櫻離走向床邊坐下來,看著同一個地方沉思了許久,才躺下,然后用力一扯將被子蓋住全身,連頭都不露。
“櫻離?”楚墨軒看著自己手中的孩子,心中突然一陣刺痛,他喊出櫻離的名字就把孩子遞給宮人,走出了伊思殿,他出來時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深夜,他的腳步不斷在加快,白天時他無視了她的存在,現(xiàn)在他突然有些后悔了。
楚墨軒來到卿塵殿櫻離已經(jīng)睡下,讓他很奇怪的是櫻離睡覺從不用被子蒙頭,他走近床邊緩緩的坐下來,輕輕的拉開櫻離頭上的被子,只見櫻離縮卷著,身體在顫抖,額頭全是汗卻還不停的在喊冷。
“櫻離。”他喊了一聲。
櫻離沒有答應(yīng),一直在喊著冷。
楚墨軒伸手去撫摸她的額頭,極涼,并不是發(fā)高燒,“阿橙!”他喊著陳橙道。
陳橙聽到后從殿外跑進(jìn)來,剛剛楚墨軒的聲音很急,陳橙聽得驚,倦意早已不存在,他問道:“皇上!怎么了?”
“快去請?zhí)t(yī)?!背幖鼻械恼f道。
“諾!”隨著答應(yīng)的聲音腳步也極速的跟上,一轉(zhuǎn)眼間便消失在卿塵殿。
只是一會兒的時間,陳橙就把太醫(yī)帶回來,楚墨軒免去了他的禮,直接讓他去看櫻離,太醫(yī)在給櫻離診脈時,眉頭突然一皺,楚墨軒看到了,也知道他想要告訴他的是什么。
果然,太醫(yī)把櫻離的手放進(jìn)被子里便起身來到楚墨軒身前,行禮道:“皇上,櫻離體內(nèi)的毒正在侵蝕著她的身體,所以手腳冰涼又讓她覺得冷,這應(yīng)該不是第一次出現(xiàn)冷癥了?!?p> 楚墨軒想起那日櫻離做噩夢時也是全身冰冷,醒來后就聞不到自己身上的檀香,還失去了味覺,可這一次又會是什么?
“可有什么辦法讓毒發(fā)作得慢一些?”楚墨軒急切的問道。
“回皇上!櫻離體內(nèi)的毒已經(jīng)不單是鴆夜羽,還有蛇毒,當(dāng)初皇上執(zhí)意要用以毒攻毒之法就該想到結(jié)局,再說,那蛇毒只是將毒壓制并沒有解毒,除非能找到解藥,否則······!”
“否則她就會死是嗎?”
太醫(yī)心驚的爬跪在地上,說道:“皇上恕罪,微臣也無能為力。”
楚墨軒深呼吸,稍稍平復(fù)情緒后說道:“下去吧!”
“諾!”
楚墨軒走近櫻離,趴在她的床頭靜靜地看著她,眼眶里的淚不知不覺的滑下來,無助得心痛,眼睜睜的看著劇毒一點一點地侵蝕著她的身體,然后被劇毒慢慢的折磨至死,“櫻離!是朕對不起你,朕沒用,你為朕護(hù)住了一切,可朕卻連一個你都護(hù)不住?!?p> 早晨櫻離睜開眼睛,就看見楚墨軒趴在她的床頭,溫暖的笑容依舊,發(fā)現(xiàn)他身上早已換好了朝冕,她微笑的說了一句:“皇上早安!”然后起床。
其實楚墨軒是一晚都守著她沒有睡,身上的朝冕從昨天下朝就沒換,見她果斷起身,是沒發(fā)覺自己身體有異?他問道:“櫻離睡的好嗎?身體可有不舒服?”
櫻離好奇的說道:“我沒有身體不舒服,倒是皇上,您是一晚沒睡嗎?眼睛都紅了。”她起身坐在床邊,看著楚墨軒問道:“南宮寧和孩子還好吧?”
“嗯!沒有什么事?!闭f著便起身走進(jìn)屏風(fēng)后換著朝冕。
“皇上可想好給小皇子取什么名字?”
“還沒想好?!边@時他已經(jīng)換好了朝冕走出來。
櫻離好奇的問道:“皇上今日不上朝嗎?”
“嗯!朕已經(jīng)下旨,今日錯朝陪陪櫻離,櫻離你可有什么地方想去的?”楚墨軒輕松的說道。
櫻離想了想說道:“我們好像很久沒出皇宮去玩了,要不我們出皇宮吧?”
“櫻離做決定就好?!?p> 街市上熱鬧非凡,他們從東街過了橋再逛了北街,櫻離手上又有吃的還有玩的,冰糖葫蘆串,糖人,風(fēng)車,玩偶······!
楚墨軒跟在她身后耐心的看著她玩,欣賞著她燦爛的笑容,陪著她逛,替她嘗遍酸甜苦辣,不曾抱怨還心甘情愿。
不知不覺她們來到北街街頭,櫻離突然停下腳步,手中的東西也在這時掉落,她看到了廢墟?zhèn)兺獾膬勺{子,還有被燒的殘半的“離府”二字。
櫻離正要抬腳進(jìn)去,楚墨軒拉住了她,喊道:“櫻離!”她沒有說話,扒開楚墨軒的手就走上臺階,腳步緩慢,一步一步,再跨進(jìn)門檻走進(jìn)去,殘忍的記憶在她踏進(jìn)來的那一刻逐漸侵蝕而來,從前院到大廳距離其實不是很遠(yuǎn),但她卻走了很久才。
“阿洛!”是母親的聲音傳來,她猛的回身,母親在對她微笑,她剛伸手想要拉住她的手,母親那清麗脫俗的容顏瞬間消失。
就在這時,幼年的櫻離燦爛的笑容從她身體穿過去,接著是哥哥母親和爹爹,然后越來越多的下人管家,一切的歡鬧又重現(xiàn)在她眼前,她微笑的看著,沉浸在這歡樂中。
突然一個人倒在她的面前,胸前被砍了兩刀,脖子也中了一刀,越來越多的人倒在她面前,直到大火燃起了整個大院,此時她只覺得胸口悶得慌,窒息得讓她透不過氣來,她拼命的大口喘息,痛苦的抱著頭緩緩的蹲下身來。
楚墨軒瞬間上前摟住她,大聲喊道:“櫻離!櫻離!”
“火!火!好大的火!”櫻離一把抓住楚墨軒的雙臂,驚恐的眼神看著他喊道。
“櫻離放心吧!這兒沒有火?!背帗?dān)心的摟緊她安慰道,然后再將她抱起來,快速的走出離府。
等櫻離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日,猛的坐起來與坐在床頭的楚墨軒對視著,兩人靠得很近臉都快要貼在一起。
楚墨軒抬手捧著她的臉,微笑道:“櫻離又做噩夢了?”
那是噩夢嗎?櫻離一臉不信的看著楚墨軒。
“好了!醒來就沒事了!朕要去上朝了,櫻離若是還困就多睡會兒?!闭f著便起身要離開,沒想被櫻離拉住,她說道:“我送送皇上吧!”
“好!”楚墨軒果斷的答應(yīng)道。
櫻離走進(jìn)屏風(fēng)后面,很快的還好衣服,在盆里捧了水洗簌后又用毛巾輕輕擦干水漬,來到銅鏡前整理整理頭發(fā),她不得不承認(rèn)櫻離的臉還真是生得好,不用化妝容顏依然靈秀好看。
他們在去昭陽殿的路上有說有笑,惹來不少羨慕的眼光,直到來到昭陽殿外櫻離才停住腳,目送楚墨軒進(jìn)去。
櫻離緩慢的腳步回到卿塵殿,在門口聽到在里面打掃的兩個宮人在議論自己,便不自覺的停下腳步聽了一會。
一宮人說道:“皇上對公主真好!雖然沒有封號,但是能一直與皇上住在一起,相比皇后和惜妃還有生了小皇子的南晉公主幸福多了?!?p> 櫻離并不在乎封號,她有楚墨軒的真心足夠了。
另一個宮人也說道:“當(dāng)然了!皇上對公主是真心的,要不然皇上怎會用北儲去南晉換她,還舍命相救去霽月雪山抓了毒蛇來親自試毒救她?!?p> “聽說皇上還被那條毒蛇咬傷了?”
蛇毒?櫻離聽到楚墨軒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不自禁的眼淚奪眶而出。
“是?。〔贿^鴆夜羽可是劇毒,無藥可解,皇上用的以毒攻毒之法,也只能是讓那條毒蛇的毒壓制劇毒?!?p> “那公主殿下豈不是要被劇毒毒死?”
“可不是?為此,公主殿下再不會有孩子,而且還要被鴆夜羽的劇毒折磨至死?!?p> 櫻離聽到了宮人的話,無力的癱軟著身體坐在了地上,眼淚也大顆大顆的往下滴落,自己不會再有孩子了?
“好像現(xiàn)在公主身上的毒已經(jīng)開始發(fā)作了?”
“是啊!”
劇毒已經(jīng)發(fā)作了嗎?是了!沒有了味覺和嗅覺不是嗎?接下來身體又會出現(xiàn)什么狀況?
櫻離異常安靜的坐在地上,連兩個宮人出來時向她行禮她都沒有聽到,只是目光一直落在同一個地方,眼淚也不停的往下滑,兩個宮人見到她的樣子后也明白自己的話被她聽到,驚恐的急忙消失在卿塵殿。
時間也不知道過來多久,冷風(fēng)不斷吹亂她的頭發(fā),所有的這一切楚墨軒從未告訴她,是怕她知道后接受不了?還是楚墨軒自己也在騙自己?這次自己是真的要離他而去了。
這時楚墨軒終于下朝歸來,看到櫻離還是穿著送他去上朝的那件單衣,坐在卿塵殿的門口,他急忙上前伸手去扶她,見她神情呆滯,冷靜得異常,輕聲喊了她一聲“櫻離!”
櫻離聽到楚墨軒的聲音后緩緩抬頭望向他,眼淚不自覺的還在流著,半晌,她才開口問道:“皇上!櫻離會死嗎?”
楚墨軒被她突然而來的奇怪話問愣了,心驚了,他突然一下子明白了,她已經(jīng)知道真相,許久他才蹲下身來,捧著她冰冷的雙肩,強(qiáng)忍著心痛微笑的說道:“櫻離怎么了?人都會死,朕也一樣會死啊!”
櫻離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強(qiáng)笑道:“是啊!人都會死!況且櫻離也是死過無數(shù)次的人,不應(yīng)該害怕了才是?!笨伤€不想離開他,他的笑容,他的溫暖,他的好,以后就再也看不見和感受不到了。楚墨軒不語,將她一把擁進(jìn)懷里,她的身體很涼,他就將她擁的更緊,好把自己身上的暖氣都傳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