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猶如一頭黑豹,悄無聲息地在通道里全速飛奔著。
在他的感識中,身后的追蹤者越拉越遠(yuǎn),直至出了自己感應(yīng)的范圍。
幾次轉(zhuǎn)折后,艾來到了另一處密室之中。先一步撤退的古烈和戈仝兩人已在室內(nèi)等候。
七位冒險者在分成兩路的時候,已經(jīng)約定好如遇突然變故時的集合地點(diǎn)。
選在這座密室的原因是,離此地不遠(yuǎn)處,有一條附近村民為偷礦而私下挖掘的,通往礦外的密道,便于緊急情況下撤退。
三人碰頭,尚來不及說話,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尼普爾一躍而入,臉色慘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怎么了?”
“那三個人呢?”
尼普爾大口喘了幾口氣,定了定神,這才開口說道:
“我們,我們碰上三個帶著銀色面具的人,每一個都高明的可怕,應(yīng)該都是‘暗黑圣域’;銀袍客,銀袍兄他,力戰(zhàn)而死了;我們分頭而逃,我和柏伽伏泰他們走散了,他們。。。他們。。?!?p> 說道暗黑圣域時,尼普爾不由自主地回頭望去,仍是后怕不已的樣子。
“還有三個?”
“接下來怎么辦?”
古烈和戈仝兩人不約而同看向了艾。
柏伽一行也遭到‘暗黑圣域’的伏擊,這已在艾的意料之內(nèi);畢竟對手設(shè)下了這個局,守在此地多時,必不會放過另一隊人。
凝神留意身后來路的動靜,仍是沒有任何異狀,心中疑惑一閃而過:
對手實力遠(yuǎn)遠(yuǎn)占優(yōu),絕無可能為他那偷襲的一劍所震懾,自己幾人匆忙的逃竄,也不可能避開有意的追蹤。
照理說,到現(xiàn)在那幾人怎也應(yīng)追了上來,難道對方并不怕自己幾人逃掉?
“我們走,退出去。”
艾立即有了決斷。
無論如何,敵人已設(shè)下了局,如今的第一要務(wù),是脫出這個局去,那條村民的密道,應(yīng)該不在這個局內(nèi)。
“現(xiàn)在就走?不等他們了?”
尼普爾震驚道。
“不等了,出去了再說。”
艾并不廢話,當(dāng)先走出了密室。剩下的幾人也是經(jīng)驗豐富的資深冒險者,知道形式緊迫,猶豫不得。尼普爾也只是遲疑了一下,隨即緊跟了上去。
從這里到那條密道,只不過不到兩千米的距離,全速奔行之下,片刻便到。
此時的隊列,已是最熟悉地圖路線的尼普爾在前,戈仝和古烈居中,而艾在最后斷后。
一邊奔行,艾一邊凝神感知著身后通道深處的動靜。他已經(jīng)感覺到,左后側(cè)似有人快速逼近。
不過,照現(xiàn)在的形勢發(fā)展,來人怎么也不可能趕得上了自己一行了。
過了前方的密室,只剩下一條筆直的通道,通道末端,就是密徑的入口了。
四人魚貫地沖入密室,突然一下子都停下了腳步。
這座密室,想來是幾條通道匯聚的地方,比之其余的密室都大上一圈。
不過,此時密室里,兀然出現(xiàn)了另四條人影,完全封鎖了通往那條密徑的唯一出口。
從左至右,前三人的臉上覆著同樣的銀色鬼臉面具。
最左的那人隨意地倚靠在室壁上,雙手松散地垂在肩旁,一柄銀色的短劍有如幻變一般輪流出現(xiàn)在兩手中;居中那人身材高瘦,腰懸長劍,雙手背在身后,隱現(xiàn)血色的眼睛冷冷掃射著艾等人;右側(cè)的那人則是大刺刺地雙手環(huán)抱胸前。兩眼朝天。
前兩人可算是艾的老相識了,自見到那個身法如鬼魅般的巴迪后,雪梵之夜的另兩人也在此出現(xiàn)的話,并不出乎艾的意料。
讓艾吃驚的是站在最右側(cè)的那人。
那人并未戴著面具,另三人銀色面具反光之下,那人的面目看得很清楚,赫然是柏伽!
“大,大哥,怎么,怎么你?”
尼普爾驚訝之下,竟不知如何開口。
柏伽臉色數(shù)變,站在那里,默不作聲。
“柏伽,是不是你這家伙帶這伙人到這里來的?!”
身后的戈仝突然厲聲喝問。
“胡說,絕不可能!”
尼普爾大聲吼道。
“除了他,還有誰知道我們會往這里走!這家伙肯定貪生怕死,出賣了我們!”
柏伽終于開口,聲音聽上去很沉靜,但嘴角肌肉卻隱隱抽搐著:
“沒錯,是我?guī)н@幾位來的。我已經(jīng)棄暗投明了,人總得識時務(wù)才行,尼普爾,念在兄弟一場,我勸你也不要螳臂擋車了,早點(diǎn)投靠過來,我還能幫你美言幾句?!?p> “你瘋了嗎?”
尼普爾沖前一步,嘶聲問道:
“大哥,你難道忘了我們以前說的話了嗎?為什么?”
“告訴我,這究竟是為什么?”
“為什么?!”
柏伽側(cè)轉(zhuǎn)身,想要避開直面尼普爾,可尼普爾哪里肯放棄,緊跟了過去,逼問到:
“到底為什么?!你說話???!”
柏伽終于壓抑不住,失去了表面上的沉靜,大聲吼了起來,臉色猙獰而兇狠。
“為什么?我還不想死!”
“加入他們,就可以馬上得到圣域的秘法!等我成了圣域,地位,權(quán)勢,金錢,都唾手可得!老子打生打死,拼命到現(xiàn)在,不就是為了這些?誰都會這么選的,輪到你的話,你也會!”
尼普爾渾身顫抖著,用盡全力,緊握雙拳,一字字地說道:
“大。。。柏伽,我不是你,我和貴族老爺和他們走狗們的深仇大恨,此生也無法化解!”
“好,是你自找的,那也怨不得我了?!?p> 柏伽畢竟城府極深,很快冷靜了下來,轉(zhuǎn)向戈仝:
“戈老,你是個聰明的人,當(dāng)然知道該怎么選擇吧?”
“嘿嘿,”戈仝陰森森地冷笑了幾聲,出乎艾的意料地說道:
“老夫雖然貪財,但還是個人,沒想過做條狗?!?p> “很好,”柏伽臉色鐵青,轉(zhuǎn)頭朝艾看過來,尚未開口,艾冷冷地插入道:
“柏伽,伏泰怎樣了?”
柏伽臉色一變,轉(zhuǎn)過頭去,并不回答。
“伏泰,是那個格斗師嗎?死在這個柏伽的手里了?!?p> 一旁手舞短劍的銀色面具客漫不經(jīng)心地插入說道:
“赫赫,見勢不妙,就殺自己人做投名狀;心狠手辣,翻臉無情,正是我們暗黑圣域要的人;剩下的幾個家伙,你們該敘完舊了,接下來的時間,抓緊交代后事吧?!?p> 暗黑圣域們并不急著出手,雖然實力上他們遠(yuǎn)勝,但另一隊同伙尚未包抄到位,如果眼前的幾個家伙四下逃竄的話,再做追捕也要花費(fèi)不少功夫,樂得拖延時間。
幽暗的銀光下,面具上的笑臉圖案顯得分外猙獰陰森,三對似不含任何情感的眼神,冷冷地逼視著幾步外的四個冒險者。
密室中,森寒的殺意被毫無顧忌地釋放出來,凝重如山岳般壓得幾人幾乎無法喘息。
強(qiáng)大至無法戰(zhàn)勝的敵人,唯一的生路被堵,加上柏伽出人意料地叛敵,便是豪勇如古烈,也一時失去了斗志,臉色慘白。
場中,只有那個站在最前的黑衣少年,在重重殺氣鎖定下,不曾退后半步,神情平淡一如往常。
艾微低著頭,看著破甲那深邃黝黑如同黑夜般的劍刃,感覺中,身后的另一伙人,已將逼近。
“既然沒有生路,那就用劍來殺出一條路吧?!?p> 冷冷地吐出這幾個字,艾陡然如怒豹般躍起,朝那個高瘦的銀色面具客猛撲而去。凌厲無比的氣勢瞬間沖散了室內(nèi)仿若實質(zhì),震懾人心神的殺氣。
隱忍了很久的時日后,他終于毫無顧慮地用出了全力。
刺破虛空的破甲急劇顫動著,隱隱化成了一朵黑蓮的形狀。
高瘦的男子一瞬間雙眼變得血紅,腰懸的長劍鬼魅般出鞘,來到身前,卻并不是招架,而是急退!
“糟糕,輕敵了!”
從艾破甲刺出那一刻起,高瘦的男子便知道自己犯了個錯:
迎面而來的這一劍,絕對是其一生所見過的最可怕的一劍!不可硬擋!
“終于知道瘋獸是死在誰手里了?!?p> 激嘯聲忽然響起,一柄銀色的短劍如破開虛空般出現(xiàn),擊在尚未展開的黑蓮上,隨后化成一團(tuán)碎片,銀光四溢。卻也擊破了艾一往無前的攻勢。
原來是最左側(cè)的銀色鬼面客見勢不妙,擲出手中的短劍,解救了高瘦男子的危局。
艾躍出去的同時,另三位冒險者也出手了。
尼普爾毅然找上了最右側(cè)的柏伽,而古烈和戈仝,則聯(lián)手對著剩下的那個堵在出口通道前的銀色面具客發(fā)動了攻擊。
望著如猛虎般揮舞著巨大的戰(zhàn)斧撲上來的古烈,高大的銀面客皺了皺眉:
“鄂爾克斯人?”
古烈的實力還不在這個銀面客的眼里,不過鄂爾克斯人是出名的勇猛,死戰(zhàn)不退,給糾纏上也是件麻煩事。
銀面客雙手仍是環(huán)抱胸前,只是身體微俯向前,做出個撲擊的姿勢,眼睛緊盯著幾步外的古烈。
一瞬間,古烈只覺得眼前的敵人仿佛化身成了不可戰(zhàn)勝的上古巨獸,兇厲無倫的威壓和殺氣如同實質(zhì)般壓在自己身上,沖勢頓止,甚至連再跨出一步也成了無比艱難的任務(wù)。
“咻”地激響中,一片急旋的銀鈸從戈仝手中激射而出,去勢急勁,卻偏偏給人以飄忽不定的感覺。
如此短的距離下,銀鈸剛脫手,便已到了銀面客眼前。銀面客眼中精光閃動,環(huán)抱在胸前的右手一揮,一柄式樣古樸的碧綠色長刀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手中,于重重銀影中準(zhǔn)確無比地挑中銀鈸真身。
“?!钡匾宦?,銀鈸應(yīng)聲挑飛,劃出一道弧線,直沒入身后通道石壁內(nèi)。
銀袍客順勢揮出一道凌厲的刀芒,劈向戈仝的方向。
這一刀雖然看上去凌厲無匹,卻是半虛半實,他的注意力仍牢牢鎖定在古烈身上。他要趁對手為他的氣勢所壓制的當(dāng)兒,一舉解決這個鄂爾克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