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二刻,雨停了,風止了,天空恢復了寧靜。
“皇上,皇上……”服侍朱由校的一名內(nèi)侍去探查皇上是否被雷聲驚到時,忽然發(fā)出驚呼。寂靜的夜空里,他這驚呼聲顯得格外刺耳,瞬間將眾內(nèi)侍與宮女驚動,眾人皆是聞訊而來。
一名叫劉安的內(nèi)侍見他癱倒在龍床之前,似是瞬間明白了什么,他顫抖地伸出手指停在朱由校的鼻前。
“??!”劉安一聲驚呼,也是嚇得坐倒在地。
“皇上駕崩了?!甭牭眠@低低自語的聲音,眾內(nèi)侍,宮女皆亂成一團,一時皆沒了注意。
“我得去稟報九千歲?!眲裁銖娖綇土讼伦约夯炭植话驳男模愦掖彝鍖m外走去。
無人注意到,與此同時,一名宮女趁眾人混亂之際,悄悄從后門溜出。她辨明方向,立即朝皇后所住的坤寧宮而去。
坤寧宮,皇后張嫣望著跪于殿前的宮女,一雙眸子射出迫人的光芒,那怨毒的眸光讓立于兩側的宮女不覺打了個寒顫。
“客印月,魏忠賢?!彼穆曇羯欢滟骸拔业幕蕛?,看母后如何替你報仇?!?p> 張嫣永遠不法忘掉四年前的冬天,那時她正懷了皇兒,客印月那個賤人出于嫉妒,竟與魏忠賢勾結,派人以按摩的名義……皇兒,我苦命的皇兒,母后未來得及看你一眼,你就……
“我要讓你們付出慘重的代價!”張嫣望著眼前的宮女,柔聲道:“小清,你很好,本宮不會虧待于你?!?p> 小清磕頭道:“奴婢這條小命都是皇后娘娘所救,奴婢整日都在想著如何回報娘娘,娘娘旦有所命,奴婢定當義不容辭?!?p> “好,你安心替本宮辦事,本宮不會忘記你的?!睆堟套呱锨叭?,親自將她扶起,輕聲道:“你去請英國宮,請他務必盡快趕來,本宮有大事與他相商。”
小清答應一聲,磕頭行禮而去。
八月二十三清晨,乾清宮內(nèi),魏忠賢正與兵部尚書崔呈秀,左都督田爾耕,錦衣衛(wèi)都指揮僉事許顯純,太常卿倪文煥等一干閹黨低聲商議著什么。
“九千歲,各位大人?!卞\衣衛(wèi)千戶鄭永春匆匆而來,他不及請安便慌慌張張地道:“英國公率神機營往乾清宮方向而來,離此處已不遠矣?!?p> “什么?”魏忠賢失聲叫道:“張維迎怎么會知道?不是讓你封鎖消息了么?”
“屬下該死,屬下該死?!编嵱来夯炭?,連連磕頭。
魏忠賢一腳將他踢了個筋斗,罵道:“混賬東西,就會壞我大事?!彼D過頭對一眾閹黨道:“張老兒脾氣怪異,連咱家平時都不敢輕易招惹,卻在此時而來,不知所謂何故?”
倪文煥答道:“英國公一向不怎么理會朝政,按理說該當無事才對,可他卻帶了神機營……”他這到這便即不語,眾人卻都能聽出他那未盡之語。
許顯純說道:“不如我們先去瞧瞧,看這老頭兒玩什么花樣?!?p> 乾清宮外,魏忠賢迎著匆匆而來的張維迎。
“不知英國公來此所謂何事?”
張維迎哼了一聲道:“皇上駕崩,魏尚公莫非不知?”
“你,你聽何人所說?”
“是本宮所說。”一道清冷而充滿威嚴的聲音忽然從后面響起。
魏忠賢聽到這聲音,心中“咯噔”一下,舉目瞧去,但見神機營眾人紛紛向兩旁退開,中間空出一丈見方之地。再向后看,一頂轎子停于正中,宮女上前將轎簾掀開,露出一道雍容尊貴,美麗大氣的臉。
她頎秀豐整,面如觀音,眼似秋波,口若朱櫻,鼻如懸膽,皓牙細潔,不是當今母儀天下的張皇后還有何人。
張皇后之后,更有十數(shù)名朝中大臣,一齊簇擁著美麗高貴,大氣雍容的皇后而來。
皇后清冷帶著威嚴地聲音響起:“魏忠賢,先帝駕崩,你密而不發(fā),先皇留下遺詔,你不當眾宣讀,莫非是想謀朝篡位不成?!?p> “魏尚公,請宣讀先帝遺詔吧。”張維迎也跟著喝道。他說話間,其下屬神機營人人將手中火銃對準魏忠賢以及與之所對峙的錦衣衛(wèi)。
面對著數(shù)百支火銃的瞄準,魏忠賢被嚇了一大跳,神機營火器的威力,他是知道的,若英國公真的發(fā)狠,此時欲除掉自己一干人等,那并非不可能實現(xiàn)的事。
他明白此時大勢已去,若再固執(zhí)下去只怕九千歲立刻就完蛋。魏忠賢急忙道:“賢心傷先皇之痛,肝腸寸斷,已至一時竟忘了先皇遺詔,當真該死?!?p> 他又轉頭對崔呈秀道:“秀兒,去將先皇遺詔取來。”
崔呈秀自領命去了,不一會將朱由校所留遺詔取來,雙手高捧于魏忠賢之前。
“朕膺天命七年有余,德隕功虧,未于社稷有絲毫之功。皇五弟由檢仁明孝友,敬愛兄長,天下歸心,宜登大位?!?p> 魏忠賢讀完詔書后道:“皇后娘娘,英國公,先皇傳位于信王,咱們這便去將信王接來,以商新皇登記之事,如何?”
“甚好?!睆埦S迎望了張皇后一眼而后說道:“請皇后娘娘一同去信王府宣讀遺詔吧?!?p> 皇后張嫣道:“讓本宮再最后送一程先皇吧?!彼f罷獨自進入乾清宮,一會便見眾內(nèi)侍與宮女紛紛從里退出。
良久,張皇后走出乾清宮,對魏忠賢與英國公眾人道:“先帝的后事,望諸位多多操心?!币姳娙艘灰淮饝阍趯m女侍奉下重回鳳轎。
信王府,皇后親讀遺詔,而后扶起跪于殿中的朱由檢,趁機在他耳邊悄悄說道:“勿食宮中之物?!?p> 朱由檢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魏忠賢這時走上前來道:“王爺,先皇傳位于您,我們便一同前往宮中,商議您登基之事如何?”
朱由檢聽不稱自己為皇還是沿用舊稱,對他更增厭惡,面上卻露出一副如沐春風的微笑,道:“如此,就麻煩廠公了?!彼f完轉頭對張,滄以及王承恩三人說道:“你們也與本王一起進宮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