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亭街半城咖啡屋,惠子坐在藤椅上,下巴墊在桌子上,拿咖啡勺在杯子里輕輕攪拌。一杯拿鐵旋轉(zhuǎn)開來,逐漸長出了五官,成了棕白相間的人臉。惠子仔細一看,那立起來的頭發(fā),怎么看怎么像陳拂。她以為眼花了,揉揉眼睛,還是不變的笑容。
我眼睛會不會出了毛病,還是心……她不敢再看,轉(zhuǎn)頭看窗外,怎么還有個人臉貼在玻璃上。她仔細的看,原來是滿臉泥垢的濟沅。
惠子在桌子上抓起刀,跑到旋轉(zhuǎn)門前,正好王寶寶和古黑進來,一人手里拎著一只服裝袋子。
“你們在這里等著,我去追一個人,一會就回來?!被葑恿粝裸额^愣腦的兩個人,推門到大街上,哪還有濟沅的影子。
她把刀斜插進后背,大街上人很少,見到她的樣子,都遠遠的躲開了。
她沿著大街尋找,濟沅突然在前面街角漏出了頭,“你這丫頭,一會笑,一會又喪個臉,到底怎么了?”
惠子沒想到都被他看到了,不知道心里的事,是不是也被他猜到了,她面頰有點微微發(fā)燙?!澳銊e跑?!比齼刹阶妨松先?。
巷子里不見了濟沅,往巷子口看,他在橫穿馬路過去了?;葑佑肿妨诉^去,一直追了四條街,看到濟沅靠在墻上吹著口哨。
惠子拔出刀來,“你呆著不許動,等著我砍你?!?p> “你笨,我可不傻,我還等著你砍?。俊?p> “哪次都讓你跑了,這次不許跑,站那讓我砍?!?p> 濟沅還真不跑了,伸著頭讓她砍,“來,來,你把我砍死吧,龍一的事我也不用告訴你了?!?p> 龍一是惠子的哥哥,她幾乎讓王寶寶調(diào)動了所有人力,也沒能找到關(guān)于哥哥的有用信息,沒想到從濟沅的嘴里說出來了,她愣住了,鐺一聲刀尖墜到了地上?!澳恪恪J識我哥哥?”
濟沅往前湊了湊,伸長脖子,“來砍我死我吧,這樣我也不用告訴你了。”
惠子收起刀說:“我就是來中國找哥哥的,請大伯把他的情況告訴我好嗎?”
濟沅看著她,眉間一股煞氣忽隱,忽現(xiàn),估計是這丫頭,練武的時候急于求成,跑偏了。他嘆了口氣說:“這事說起來話可就長了,你找個僻靜的地方吧,我慢慢和你說。”
惠子帶他到了自己下塌的旅館,她坐在床上,濟沅坐在椅子上。
惠子泡了袋茶遞到他手里說:“那么大伯就請你說吧?!?p> 濟沅遲遲不開口,不知道整件事告訴了她,會引起什么后果,惠子默默的坐著,臉上雖然鎮(zhèn)靜,但心里一定很急。這個丫頭雖然是敵人,脾氣也暴躁,但人并不壞。濟沅拍了拍手,罷了,還是了她一個心愿吧。
他沉了口氣說:“事情發(fā)生在三年前,我聽說一個十人探險隊,在XZ雪山遇了險,只活了一個人回來。他說在山洞里看到了一塊石碑,據(jù)他描述,上面的幾何圖案,正是我這些年苦苦查找的上古易文。我打聽到他已經(jīng)住進了精神病院,隨身的物品也丟到了雪山里。我找到他的家,物品扔的哪都是。我看像很多人來過這間屋子,肯定不止我一個人在調(diào)查這件事了?!?p> “我并沒有死心,檢查遺留下來的線索,翻到寫字臺的時候,找到了一個暗格。在里面發(fā)現(xiàn)了一把鑰匙。我開始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當(dāng)路過他們家門前的一排儲藏間時,我決定去試試。還真打開了一間,這個人原來是探險隊的隊長,儲藏間是探險隊的聚點,探險的地圖掛在墻上,紅色的箭頭指明了方向,我收了起來,一個人到了XZ?!?p> “我從小在南方長大,北方也經(jīng)常獨來獨往,最冷的地方也呆過,從來沒感覺到過冷。我知道是我有功夫的原因,上雪山我也沒太在意,穿件單衣就上去了,也沒有準備裝備。到了山下尋找向?qū)?,可聽說去那里,沒一個人愿意去的,甚至有些人話都沒等我說完,搖搖頭就走了?!?p> “我的脾氣上來了,一個人上了雪山,走了三天三夜,漫天飄起了大雪,這時我才知道雪山的冷完全和北方兩回事,四處白茫茫的,找不到方向,我知道迷路了。
“我還是在山下吃過的最后一頓飯,本以為我的腳程,三天就能拿到拓片下山了??晌以陲L(fēng)雪中一呆就是五天,找不到通往山谷的路,我越走越急,一不小心踩破了雪殼子,陷進了雪窩子里。四周軟塌塌的,我空有一身輕功卻借不上力。”
“我在里面一呆又是三天,又冷又餓,最后還是經(jīng)不住昏了過去。醒來時發(fā)現(xiàn)躺在一間帳篷里,床邊站著一位男子。他說他叫千葉龍一,他們的探險隊在中途遇見了我,把我救了。”
“我想到,這座雪山當(dāng)?shù)厝硕疾辉敢馍蟻?,突然來了支探險隊,還是日本人,肯定也是來找石碑的,說不準他們也到過隊長屋子,我對日本人向來沒好印象,就想離開他們,但我在雪里凍的太久了,沒有體力再一個人走了。”
“我決定先留下來,說不準跟著他們還能找到山谷呢。我看龍一對我并沒有惡意,舒舒服服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傍晚了,我找了根棍子拄著出了帳篷,看到外面零零散散七八頂帳篷,二十幾人在雪地做飯。龍一帶來的人還真不少,看來對碑文是志在必得了?!?p> “龍一過來扶住我說:“你不很虛弱,怎么出來了?”我對他說沒有事,出來看看有沒有要幫忙的。龍一說這里的事還用不上我,就讓我回去了。”
信子沉默了,把頭垂在胸間,胳膊在膝蓋上支住下巴。三年前組織讓哥哥來到了中國,沒想到去了XZ?這些年我明里暗里的調(diào)查,就是查不出這次任務(wù)的內(nèi)容?!?p> “直接問組長,他總是閉口不談,我一直懷疑這是隱藏著什么秘密。這次組織上我來刺殺陳拂,也提到了上古易文和《上古神卷》難道兩件事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陳拂又在整件事中充當(dāng)什么角色呢?我一定要獨立把事情查下去,必要時不能讓組織知道我調(diào)查的內(nèi)容。
濟沅把茶杯倒過來,伸出舌頭去接滴下的水珠,“丫頭沒水了。”
惠子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叫來了旅館服務(wù),給濟沅泡了一杯龍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