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似是想起什么，又猛地回頭看沈明月！
“咦？你長得跟我爹娘好像，比我還像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沈明月心一沉，莫名有了種塵埃落定之感，狂跳的眼皮驟然消停下來。
她意味深長地看著自導(dǎo)自演的陌生少女，玩味地勾起嘴角。
親，你心急了喲。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吃瓜群眾們表示吃得很歡樂！
“這是抱錯孩子了吧？這姑娘明明跟那位夫人一個模子扒下來的，一看就是親娘倆。”
“可說的是呢，另一個就跟娘沒半點相似的地方。可憐喲，親生的孩子在鄉(xiāng)下吃糠咽菜，給別人家當(dāng)牛做馬，卻把個野種捧在手心里當(dāng)千金小姐養(yǎng)?！?p> “這是哪家的糊涂婦人？白替人家養(yǎng)這些年孩子，就從來沒懷疑過不是自家的種？”
“悄聲！這可是左相家的沈夫人！當(dāng)年沈二小姐沒落生在府里頭，沈夫人就連月子都在外地坐的，可是惹了好大一場風(fēng)波?！?p> 人群中不乏萬事通，當(dāng)即為眾人解惑。
“人都說沈夫人給左相戴了好大一頂綠帽子；沈老夫人當(dāng)時就要把二孫女溺死，還是沈夫人愛女情深，拼死護(hù)下了?！?p> “還有這事？這么忤逆婆婆的兒媳婦，沈老夫人沒叫兒子休妻？”捧哏的很合格。
“怎么沒叫？沈狀元不同意！就是現(xiàn)在的左相。當(dāng)年的沈狀元求娶秦老將軍幼女，也是一樁轟動京城的佳話，可惜世事無常，花無百日紅，唉?！?p> “怎么說？可是左相變心了？”
“話也不能這么說。左相夫妻和睦相敬如賓，不然官也不能做的這么大，幃薄不修也是一樁大過錯?！?p> “是那沈老夫人，這些年一直不待見這個兒媳婦，沒少往兒子房里頭塞人，庶子庶女生了不老少，沈夫人估計也是黃連湯子默默往肚里吞。沒想到卻是一場冤枉?！?p> 哦！原來如此！
都是那假小姐做的孽，害了人家好好一對神仙眷侶，生生拆散人家親生的母女骨肉，當(dāng)時沈老夫人怎么就沒真溺死那個禍根孽胎呢？
眾人打量沈明月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呀，左相家的沈二小姐！不就是昨日里說跟忠毅侯府定親的那個？這真假千金的戲碼被拆穿，侯府要定下哪個當(dāng)未來世子夫人？”
“假的肯定不夠格；真的雖然可憐，但到底是在鄉(xiāng)下養(yǎng)大的，教養(yǎng)什么的拿不出手吧？還偷摸看春畫圖呢，嘿嘿，說不準(zhǔn)以后就要送她男人幾頂真綠帽子戴戴。”
“咳，這兩家連小定都沒過，這親事我看懸。”
沈明月耳力好，周圍各種議論沒逃過她的耳朵。
她本想等著看這姑娘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畢竟左相府榮華迷人眼，被人惦記上也是有的。
要不是確定大越現(xiàn)如今的醫(yī)美水平，還達(dá)不到整容換頭的高度，沈明月簡直要懷疑這是一樁處心積慮的碰瓷陰謀了！
只是她等了又等，群演戲那么多，主角還不登臺，難道要她這個反派出來拉仇恨？
萬一被扔一身臭雞蛋怎么辦？她有點點小潔癖呢。
“阿彌陀佛?！?p> 方丈聽著不像，高宣一聲佛號，雪白的長眉下是一雙慈悲睿智的眼。
“施主，你氣色不佳，可是身體有所不適？”
沈明月默默扶住秦氏一邊手臂，沒錯過秦氏一剎那明顯的僵硬。
果然，還是不一樣了。
她暗嘆口氣，默默當(dāng)背景板。
“我沒事?！鼻厥戏笱芤宦?，急巴巴問那姑娘。
“你，你是何方人士，哪日的生辰？”
秦氏似是被一道道響雷輪番劈過，腦子里轟隆隆的，渾身止不住的輕顫，殷殷看向眼前衣著樸素的少女。
冥冥中自有指引，這就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親骨肉！
她可憐的女兒啊。
“娘，”沈明月不得不出言制止秦氏的失態(tài)，低聲提醒?！斑@里人多口雜，不如回客房說話?！?p> 秦氏回神，輕輕拍拍她的手背，意為默許。
那一直眼含熱淚默不作聲的姑娘，這時卻發(fā)作起來。
“我明冰雪行得正坐得端，沒什么話需要背著人說的。我從小住在青山鎮(zhèn)后山屯，九月初九重陽那天的生日……”
“姑娘慎言?！鄙蛎髟聼o奈再打斷她的話。“姑娘家的生辰八字不好隨意外傳。”
事實上，大越民風(fēng)保守，女子的閨名也不好大喇喇到處宣揚的。
這姑娘太心急，也有可能是想煽動聽眾造勢？
她是篤定了能回沈家認(rèn)祖歸宗，打著改掉原來名字的主意，這才肆無忌憚口無遮攔？
反正她報的不是她自己的真正生辰。
沈明月感覺到深深的惡意，再看看被她吼得眼淚汪汪的小白花，手癢癢的想去摸腰里的軟劍。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可她也不是軟柿子任人捏。
明家么？倒跟她前世是本家，說不好她也有機會再做回明月華。
相比起被喊了二十年的明月華，沈明月這個名字幾乎沒什么機會被喊起，歸屬感實在太薄弱。
沈明月漫不經(jīng)心想著，扶著秦氏回客房。
秦氏一路拉著明冰雪的手不放，腳步虛浮氣息不穩(wěn)，時不時還能聽到一聲隱忍的哽咽。
好事者被擋在客院之外，唏噓盤桓不肯就散。
“瞧沈夫人那模樣，孩子抱錯這事兒，板上釘釘了吧？”
“這不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么。就不知道沈家要怎么處置那個假小姐。怎么說都養(yǎng)了十好幾年，水靈靈的大姑娘要是被送回鄉(xiāng)下種地，就太可惜了?！?p> “這話說的可笑。沈家家大業(yè)大，還少一份嫁妝錢？這不春闈放榜了么，隨意許配一個窮酸舉子，也是一份助力。”
“當(dāng)是你們鄉(xiāng)下人家，養(yǎng)不起女兒胡亂賣掉換倆錢嚼用；富貴人家的女孩兒都金貴，就連主子身邊的大丫頭，都跟副小姐似的尊重著，備著以后好跟人聯(lián)姻?！?p> “那依著你的意思，這個假千金還要占著沈府的窩？這也太對不起吃苦遭罪的真千金了吧？”
“鼠目寸光！都說了，左相府不會做出趕人出戶這種涼薄之舉，會被人背后戳脊梁骨的。”
“反正姑娘養(yǎng)那么大了，馬上要出門子，沾個沈家的名頭嫁得好點，也成全沈家的仁厚之名，善始善終，對其他子女的親事都有好處?！?p> “且看著吧，左相家馬上要多出來個三小姐了?！?p> 那人信誓旦旦，其余人將信將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