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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二十年

第三十六章 降襄亂·停下

青玉二十年 HPL 2086 2020-01-06 12:47:00

  印樂知也沒有那么強的反應(yīng)。

  他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覺得亦炎蘇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他知道自己的意圖被發(fā)現(xiàn)了。

  被發(fā)現(xiàn)了又怎樣。

  他要往外走,亦炎蘇還能不跟上?

  畢竟亦炎蘇現(xiàn)在那么想殺了他,印樂知的殺意和亦炎蘇的一比,簡直就是閑來興起一般微不足道。

  亦炎蘇確實在緊緊跟著印樂知,但印樂知壓根碰不到認(rèn)真起來的亦炎蘇分毫。

  每一刀都落了個空。

  亦炎蘇此刻神情空茫沉寂,就像冬夜只有兩三點孤星的夜空。

  他就這么居高臨下看螻蟻一般看著印樂知,慢慢道:“誰也無法阻止我們?!?p>  嚴(yán)方任在眾人中,自然又果斷地拉住了瑞安瀾的手,試圖讓她平靜下來。

  結(jié)果瑞安瀾還真的平靜了不少。

  她皮下的光輝淡去,反手握住嚴(yán)方任:“碰我,別走。”

  嚴(yán)方任不合時宜地感到羞澀。

  瑞安瀾剛緩過來沒多久,光輝又死灰復(fù)燃。

  瑞安瀾猛地?fù)涞絿?yán)方任身上,煩躁不已地從頭上扯下一大把金屬環(huán)。

  她的動作太猛,幾縷黑發(fā)也被金屬環(huán)纏著扯了下來,末尾還帶了點血絲。

  嚴(yán)方任剛一張嘴,瑞安瀾立刻道:“閉嘴。”

  嚴(yán)方任:“……”

  瑞安瀾把其中幾個金屬環(huán)彈成短針,兩手一用力,竟把那韌勁十足的短針撇成了幾截。

  嚴(yán)方任看著她滿頭冷汗,急道:“你在做什么?”

  瑞安瀾道:“說了閉嘴。打斷了我,不僅印樂知,我都可能要死,那你自個兒獨活去吧。”

  嚴(yán)方任立刻不敢說話。

  亦炎蘇仿佛貓逗老鼠一般快速耗盡了印樂知不多的體力。眼見黑刀就要削下脫力的印樂知的半個腦袋,亦炎蘇卻好像聽到了什么,硬生生把黑刀停在半空,偏過頭去。

  他側(cè)耳傾聽片刻,周身氣勢一收,光輝斂去,回頭親昵地用指尖戳了戳印樂知的額頭,還體貼地順手幫他扯緊了頭上松散的繃帶:“先放過你?!?p>  印樂知:……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亦炎蘇轉(zhuǎn)身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往靈堂外走,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小樂知,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沒有爺,一切都會好很多?”

  印樂知用眼神給予了肯定回答。

  亦炎蘇冷冷地笑了:“可惜爺在這兒,你逃不掉的。”

  印樂知雙手緊緊地握著刀鞘,汲取著上面殘存的一點涼意。

  刀柄尾端花紋的間隙里,暗搓搓地刻著兩個字:隹云。

  印樂知十二歲的生辰前,沐瞿空磨著他父親,從倉庫里搬出珍藏多年的礦石,給印樂知打了一把長刀。

  爐火燒了七七四十九天。好不容易成品出世后,沐瞿空開始猶豫不決。

  刀上刻個什么字呢?

  樂知,太無趣了。

  瞿空,有點惡心。

  隹云。瞿,從隹,鷹擊長空,追云逐月。

  那就隹云吧。

  但小小的沐瞿空最終還是沒好意思把這兩個后來被印樂知評價為“和瞿空有什么區(qū)別”的字大剌剌地刻出來,只在刀柄尋了個看不清的地方,把自己眼睛貼上去,認(rèn)認(rèn)真真一筆一畫地刻下。

  等亦炎蘇不見了影,印樂知跑去水邊,清洗干凈長刀,一遍遍地擦拭。

  不能讓亦炎蘇的血臟了隹云的刀。

  他緊緊地攥著拳。

  不能得寸進尺。

  不可冒進失命。

  但他也無法原諒。

  明明都是那么重要。

  明明都是愛著的人。

  亦炎蘇帶著一身的血和半愈合的傷拖沓到瑞安瀾那兒時,沐翰韜坐立不安的,已經(jīng)提了三次要回靈堂看看剛才的異動有沒有影響到靈堂。

  而瑞安瀾與嚴(yán)方任也總共說了三次“不行”。

  看到亦炎蘇,瑞安瀾眉頭一皺,整個人變得和方才的印樂知極為相似,轉(zhuǎn)頭道:“嚴(yán)方任你帶翰韜出去走走?!?p>  嚴(yán)方任歪著頭看瑞安瀾。

  瑞安瀾擰著眉挪過去給了他一個淺吻:“快去?!?p>  嚴(yán)方任乖乖去了。

  亦炎蘇的視線黏在嚴(yán)方任背上一直粘到嚴(yán)方任被建筑遮擋:想殺人。

  瑞安瀾“啪”地一聲拍了下桌面,把桌面上碎針排列出來的復(fù)雜圖案震了個散亂,還順帶留下了一個血手?。骸耙嘌滋K,你鬧哪樣呢?”

  亦炎蘇低頭飛快地掃了一眼那個血手印,慢慢道:“那你非啟用這個陣喊爺是怎么一回事呢?”

  瑞安瀾都要吐血:“因為我快死了,你個傻缺?!?p>  她死哪兒都行,就是不愿意被亦炎蘇的智障給連帶死。

  亦炎蘇一副才反應(yīng)過來的樣子:“啊,忘了你沒有限制。但你不是有嚴(yán)方任嗎?”

  瑞安瀾被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那能一樣嗎?你自己說說是自己身上的限制好用還是別人好用?”

  亦炎蘇笑道:“那是嚴(yán)方任不行?!?p>  瑞安瀾覺得他就是故意的。

  嚴(yán)方任毫不知情自己被當(dāng)了工具人,而且還不知道是個怎么被用了的工具人。”

  瑞安瀾緩了緩,道:“亦炎蘇,我看在您姑且還算我爹的份上,我就敞開了問你:你是不是知道有這么檔子事兒才不讓我來的?”

  “你也不會不敞開地問呀?”亦炎蘇又是一笑,“怎么,爺還不能怕你受傷了?”

  “我信了你的邪。我剛差點就被你連帶著爆死。你只是想趁我不在借機剁了嚴(yán)方任?!?p>  亦炎蘇瞇著眼睛笑,手指玩著玄鐵鏈,細(xì)碎的刀片在指間飛旋:“為什么都不肯乖乖死呢?”

  “肯了才有毛病了吧?”瑞安瀾憊懶地掀了下眼皮,“你能不能行?在印樂知那兒碰釘子了?怪模怪樣的?!?p>  “哪能呢?!币嘌滋K依然是沙啞裹著濃郁甜香的聲音,人柔軟地往窗邊一倚。

  瑞安瀾卻是連頭發(fā)絲都硬了起來:“爸爸,我的親爸爸。沒碰釘子的話您能不能把平時的狀態(tài)切換出來?我不大喜歡您現(xiàn)在這樣。”

  亦炎蘇說話經(jīng)常帶一股子京都子弟的味兒,平日里沒什么異樣,但被他硬拗出甜膩氣后,真是聽者感傷聞?wù)呗錅I,只想叫這人閉嘴。

  “呵?!币嘌滋K輕嘲一聲,慢悠悠地晃了晃頭。

  等他再開口時,聲音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日帶著金屬質(zhì)感的低?。骸昂昧耍瑸憙?,你對嚴(yán)方任這么認(rèn)真?”

  “總之,他不能死,你又不是不知道。”瑞安瀾道,“你管我認(rèn)不認(rèn)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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