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方任對瑞安瀾道:“至多十日,就會回來?!?p> 瑞安瀾道:“早去早回?!?p> 嚴方任輕輕吻了她一下:“嗯。”
他這次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過一條要跟江南水運交界的船隊出了點岔子,好像是被洗劫一空,不少成員還失去了音信。
那船隊規(guī)模不小,和瑞安門合作緊密,這番被打劫滅口,頗有挑釁的意味。
嚴方任決定過去看看怎么回事。
左右最近在瑞安門也提不起勁,不如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他看了那船隊的路線,雖然是經(jīng)過南疆,但別說岷王了,估計連影中月都碰不上。
他也沒多想。
誰能想到,在出事地點,等著他的不只是殘破的船隊。
還有岷王與他的近衛(wèi)隊。
一副請君入甕的架勢。
嚴方任眨了眨眼,確實有些意外。
但他仍然很快地反應過來,沖身后不遠處隱匿跟隨著他的弟子們比了個手勢,自己孤身上前行禮道:“見過岷王殿下?!?p> 那些弟子們本就是一路藏著身形,在陰影里戒備的人,收到嚴方任的命令后便迅速屏去了聲息。
穆翡榭坐在傘蓋下,毫不意外地看他走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道:“你可算來了。”
嚴方任微微抬起頭:“岷王殿下何意?”
穆翡榭冷哼道:“倒是很會裝。本王試了這么多回,心想這次都見了血,你要還不來,本王只能找上江南了。”
嚴方任有些惑然:“岷王殿下試了什么手段?有事找草民的話,草民豈敢不應。”
他心想,難不成最近與瑞安門那些小煩心事還是岷王帶來的?
岷王咋回事啊?
穆翡榭卻懶得解釋,道:“本王實在不想跟你浪費時間。天地無一已走,下一個自然是瑞安瀾?!贬和蹀D(zhuǎn)著手上的戒指,道,“嚴方任,你以為你們可以置身事外嗎?”
嚴方任的眼神有點像死灰,還真有點置身事外的意思。
不過那點意思很快就被他溫和的笑掩蓋了下去。
他道:“所以岷王殿下是想先從我下手嗎?”
“誰不知道,你是瑞安瀾的左膀右臂?!蹦卖溟坎恍嫉?,“你從踏入這里的第一步,就沒有逃出去的可能性了?!?p> 他這話說得信心滿滿,嚴方任一直緊繃的神經(jīng)猛得一條。
就在他最后一個字落地的瞬間,嚴方任眼前一花。
那眩暈來得太急,嚴方任覺得自己幾乎要撞到地上,便忍不住扶了一下頭。
眼前的色彩突然變得分外明快,并且破碎。
他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心想:“這感覺怎么這么熟悉?”
岷王的聲音遙遙傳來:“藥效發(fā)作了?”
岷王身邊一人道:“應當是的,殿下。”
岷王道:“正好,讓本王看看,他能吐出什么東西。”
嚴方任按著太陽穴,在紛雜的色彩里抬起頭,突然笑得如同春日暖陽:“岷王殿下事先定未與巫王商量過?!?p> 說完,他就栽倒在地。
他似乎是昏死了。方才的萬花色彩都化為眼前的一片漆黑,頭骨的疼痛消失,血流的汩汩聲也遠去,但他還能聽到周圍的嘈雜。
岷王猛地站起來,大聲道:“怎么回事?怎么就暈過去了?”
有溫暖的手指湊上他的鼻下,隨后有人顫抖著道:“死……死了……”
岷王大怒:“怎么會?!什么話都沒套出來就死了?”
那人顫顫巍?。骸安粦摪 ?p> 岷王不甘心地確認道:“真的死了?”
那人又附在嚴方任胸口聽了聽,道:“也沒心跳,皮膚似乎都開始涼了?!?p> 岷王煩躁地來回踱了幾步,煩躁道:“可惜了這么個情報源。死了就死了吧,趕緊處理掉?!?p> 嚴方任想:“中兩次花萬轉(zhuǎn)會怎么樣?我應該是第一個吧。”
也許是長久以來生無可戀的狀態(tài)的影響,此刻嚴方任十分平靜。
只是想了想,那些弟子們要是能回去給瑞安瀾報個信的話,不知道瑞安瀾會什么反應。
……他想見瑞安瀾。
瑞安瀾。
這是他最后一個念頭,之后的事嚴方任就再也不知道了。
藏匿在暗處的弟子們眼睜睜看著岷王的近衛(wèi)隊抬走了嚴方任。
他們中有人想沖出去,但被別人按下。
那人掙扎了下,也乖順地藏了回去。
這里是南疆,岷王的封地,他們沒有優(yōu)勢。
他們也不是那么多近衛(wèi)隊的敵手。
嚴方任肯定會希望他們回去。
他們咬牙看了那里最后一眼,看著那些人以拖尸體的姿態(tài)開始拖動嚴方任,不忍再看,忙趁亂逃離現(xiàn)場,匆匆趕回瑞安門。
就算有什么動作,也得等門主說了算。
弟子們沖回山上時,瑞安瀾正靠在書桌前,交疊著腿發(fā)呆。
這些弟子們信都不敢發(fā),馬不停蹄地往回趕。門內(nèi)熟識的弟子與他們打招呼,卻只見他們面色凝重地擦過他們就走。
他們連通報都省了,直直撞入瑞安瀾書房。
瑞安瀾一臉蒙圈地看著他們:“干啥?”
他們直愣愣地沖進來后,卻好像用盡了全部勇氣,突然全扭捏了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愿第一個開口。
瑞安瀾更懵了:“有事就說,沒事就走?!?p> 別打擾我發(fā)呆。
然而他們還在互相交換眼神。
瑞安瀾受不了了,隨便點了一個:“你,解釋一下。”
被點到名的人目瞪口呆,四下看了看,最終上前一步,“噗通”就跪了下去。
瑞安瀾:“?”
那人又重重地磕了一個頭,從齒縫間擠出幾個字:“嚴副門主,歿于南疆?!?p> 瑞安瀾睫毛抖了抖,好像沒聽懂:“???”
弟子斂了斂神色,咬牙重復道:“嚴副門主……”
瑞安瀾打斷他:“他不是去南疆了嗎?怎么,要遲幾天才能回來?”
“……”弟子頭也不敢抬,“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嚴副門主回不來了?!?p> 他們親眼看到岷王的人確認嚴方任沒了聲息。
瑞安瀾怔忡地張了張口,有點無意識地“啊”一聲,又問道:“什么?”
弟子頭都要貼到地上:“嚴副門主……”
“咔嚓”。
桌上的琉璃盞掀倒在地,碎成幾塊。琉璃盞的白山茶也撲簌簌地滾進角落的塵土之中。
HPL
生活就是這樣,入場要很久,退場快如閃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