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苦中作樂唄還能怎么樣
段歧年身上背的命案多是十余年前與仇家拼命的結(jié)果,雖不能說情有可原,但相比其他更惡劣的犯罪,在程度上畢竟要輕一些,而且一連十年隱匿江湖,炎朗當(dāng)然知道他藏著一個大秘密,只是不清楚與什么有關(guān),而研究別人的秘密并不是炎朗的專長,也不是其職責(zé)所在,自然就沒必要糾纏下去了。
鬼拳對炎朗仍沒有多少好感,即便他提出要幫助劉信,甚至對他幫助劉信這件事仍是存疑的,冷冰冰地說:“你又耍什么花招?”
炎朗笑道:“鬼拳,你什么時候這么有心機(jī)了,還花招,我能有什么花招,算了,我懶得跟你解釋?!?p> 杜毅說:“前輩當(dāng)真在城中有門路的話,還請賜教。”
炎朗說:“門路不敢說,只是個不錯的朋友,多個朋友多條路嘛,我想也許能幫上忙?!闭f著從懷里掏出一枚竹簡,送到劉信手里,解釋道:“把這個拿給溢香齋的莫掌柜看一眼,他就知道了?!?p> 劉信接過竹簡,只見背面刻寫著一個“炎”字,看來算是炎朗的信物了。
鬼拳說:“就這么個破東西就能管用嗎?再說了,溢香齋不是個飯店嗎,你讓我?guī)煾概苋ワ埖曜魃?!?p> 炎朗說:“鬼拳,我看你對我有很大成見啊,這樣吧,我?guī)湍憬由蟽芍皇?,咱們從此友好相處如何??p> 鬼拳愣了一會兒,問道:“你說什么胡話?”
炎朗說:“你別誤會了,我不會接手……“
不等他說完,鬼拳怒道:“靠,就知道是拿我消遣。“
炎朗說:“你看你好歹等我說完再做評點(diǎn)啊,我是不會接手,但你運(yùn)氣不錯,云游四方的宋神醫(yī)如今就在酉日州,他可以幫你?!翱戳搜鄱纹缒?,接著說:”興許連段歧年的眼睛都能復(fù)原?!?p> 段歧年不屑地哼了一聲,對劉信說:“事不宜遲,還是趕緊出發(fā)吧,千萬注意安全。“
劉信看向薛靜,薛靜也在滿懷期待地看著他,從薛靜的眼神中,劉信已看到了事情的發(fā)展,他是絕無可能一人進(jìn)城了。
杜毅忽然問炎朗:“前輩說的那個神醫(yī)現(xiàn)在什么地方?”
炎朗說:“如果我們及時趕到,應(yīng)該能在秋水縣遇到?!?p> 杜毅問道:“前輩也要去秋水縣?你不是說要處理州城的事……”
炎朗說:“不錯,但靠我自己是很難應(yīng)付的,我倒覺得你們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在那之前,鬼拳可能需要他的雙手,段歧年也需要他的眼睛?!?p> 段歧年說:“原來你在打這個算盤,你怎么斷定我們會幫你?”
炎朗頓時變得異常嚴(yán)肅,深沉地說:“就快變天了,屆時沒有人能置身事外?!?p> 涼風(fēng)吹過,帶走了無邊的黑暗,初升的太陽把天邊映成了紅色,鱗狀的云團(tuán)不斷聚集又漸漸分散,空氣中充滿了泥土的味道,花草經(jīng)過一夜的蟄伏,變得尤其蓬勃——初秋的景致總能讓人心神愉悅。
劉信和薛靜立在城外,看著層層關(guān)卡,不由得發(fā)慌,雖然兩人已經(jīng)把自己的臉涂得臟兮兮的了。
終于等到他們過安檢,一個官兵仔細(xì)打量著薛靜,恨不能把薛靜全身上下內(nèi)外都看個遍,邊看邊嘀咕:“可惜了,可惜了。”
旁邊的官兵笑道:“咋著兄弟,又看上了?”
回道:“你說也怪,這窮苦家庭偏偏能生出很多漂亮丫頭,比那些千金還好看?!?p> “快住嘴!瞎說什么呢,你說誰家千金長得丑了!”
“不不,我可沒說,我只是感慨,尤其是一些又窮又丑的混小子,偏偏能娶個漂亮老婆,你說氣人不氣人?我這家庭條件不錯,卻沒有這等福氣,哎?!?p> “哈哈,你就別酸了,不過我要把你這些話告訴你老婆,你回去可有的受了?!?p> “我就是過過嘴癮,說就說,我又不是咱州令大人,還會怕老婆不成?”
“這次你可真要閉嘴了!真是越來越膽大包天了?!?p> 劉信一旁尷尬地問道:“兩位官爺,我們可以過去了嗎?”
官兵這才意識到搜查程序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白了劉信一眼,冷冷地說:“去吧,但是在城中乞討可是要受處分的,別怪我沒提醒你!”說完又自言自語起來:“老實(shí)在農(nóng)村種地不香嗎,非跑到城里來湊什么熱鬧,白瞎這么漂亮的小媳婦,怕是不出兩天就有帽子戴了?!?p> 等到薛靜從他跟前經(jīng)過,這個官兵又朝著薛靜的屁股拍了一下,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劉信回頭正好瞧見,怒目而視,就要出手,薛靜趕忙把他攔下,官兵昂著頭說:“怎么?沒聽過拍屁股走人嗎?現(xiàn)在讓你們走,拍屁股是正常的程序,你不想進(jìn)城了是不是?”
其他官兵一陣哄笑,劉信氣得臉都黑了,被薛靜拖著離開。
“好了,別生氣了?!毖o笑著說。
劉信火氣未消,故作平靜地說:“沒有,我生什么氣?!?p> 薛靜笑道:“哥哥為我大打出手的樣子真的好帥,我好喜歡?!?p> 劉信忽然悲從中來,捧著薛靜的肩膀說:“對不起,都怪我不好,害得你、我淪落到這步田地?!?p> 薛靜說:“哥哥快別這么說,你怎么可以把所有過失都攬?jiān)谧约荷砩?,也許這就是命吧,既然命中注定如此,又何必勞神費(fèi)心,過去的畢竟已經(jīng)過去了,重要的是我現(xiàn)在知道哥哥的真心,也算是因禍得福。”
劉信苦笑道:“我可從來都不信命,再說了,過去的就真的能過去嗎?!?p> 薛靜不想和他深究這個問題,微笑著說:“哥哥,我想我們應(yīng)該去找獨(dú)孤姑娘了?!?p> 劉信如大夢初醒般回過神來,是啊,這才是此行的目的,其他任何事都可以暫時先擱置了。
走了沒幾步,劉信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折騰一晚上,也確實(shí)很難不餓的,何況他正處在活力四射的大好年華。
但窘迫的情緒隨即涌上心頭,臉上雖然有泥灰的遮擋,也還是散發(fā)著十足的尷尬,囊中羞澀的時候,應(yīng)該最是畏懼饑寒交迫了。
薛靜好像聽到了異樣,又好像沒有聽到,總之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反常,過了一會兒才嬌滴滴地說:“哥哥,我餓了,咱們先去找東西吃吧?!?p> 看著薛靜眼睛,劉信總是很難拒絕,遲疑了片刻,還是半推半就地跟著薛靜到了一個賣早餐的飯館。
飯館的掌柜看到兩個乞丐模樣的男女,到底難以掩飾心里的厭惡,但當(dāng)看到薛靜拿出一個沉甸甸的錢包之后,隨即笑逐顏開,問道:“兩位,來點(diǎn)什么?”
劉信暗暗松了一口氣,如果買完東西卻沒有錢,那可不妙。
薛靜指著油鍋說:“就要這個現(xiàn)炸的呱嗒吧。”
掌柜說:“好嘞,姑娘喜歡雞蛋的還是肉的,或者肉蛋一塊的?”
薛靜問劉信:“哥哥要吃哪種?”
劉信說:“隨便吧?!?p> 薛靜說:“那就每樣要一個吧。”
掌柜歡喜地接過錢,沖里面吆喝一聲:“快給兩位客人安排一張桌子,好茶準(zhǔn)備著?!?p> 二人坐定,薛靜說:“以前就聽過這州城的呱嗒很有名氣,今天才算嘗到了。”
不多時,呱嗒炸好了,掌柜笑道:“原來二位是遠(yuǎn)道而來呢,我張氏呱嗒可是在酉日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二位可是有口福了,請慢用,不夠了我再做,隨時跟我說?!?p> 薛靜笑了謝過,對劉信說:“哥哥快吃吧,外焦里嫩才最能體驗(yàn)呱嗒的樂趣。”
掌柜聽到之后,回頭笑道:“姑娘當(dāng)真是行家呢?!?p> 薛靜已吃了好幾口,雖然燙嘴,卻實(shí)在美味,豎起大拇指贊嘆道:“大叔你這呱嗒當(dāng)真好吃!”
掌柜笑得合不攏嘴,無意間發(fā)現(xiàn)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婦人走了進(jìn)來,笑意瞬間收緊,盯著老婦人問:“你跑我這里做什么?”
老婦人沒有回應(yīng),而走到劉信旁邊,不住地吞咽口水,薛靜問道:“婆婆也餓了嗎?”
老婦人連連點(diǎn)頭,薛靜對掌柜說:“大叔,麻煩你給這位婆婆也做一份吧,我出錢。”
掌柜怔怔地應(yīng)了一聲,卻立在的地動也未動,臉上表情尤其耐人尋味,老婦人好像等不及了,直接上前抓了劉信他們剩下的一個,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薛靜微笑道:“婆婆不用著急,小心咽著。“
這一會工夫,有不少顧客經(jīng)過,掌柜一邊炸呱嗒,一邊不時回頭看老婦人,老婦人卻一直沒有說什么,直到吃完一整個呱嗒,突然老淚縱橫,捂著臉哭訴:“好久沒人對我這么好了,小姑娘,你真好,婆婆感謝你!現(xiàn)在像你們這樣的好人可不多見了?!闭f著撲騰一聲跪倒在地,嚇得劉信趕緊上前扶她。
掌柜說:“你這婦人,既然已吃完了,就趕緊走吧,別影響我生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