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所有船員注意,左舷N12-N45,S2-S13區(qū)域被不明飛船軌道炮擊中,產(chǎn)生火情和艙體泄漏,即將關(guān)閉隔離門,請附近人員注意撤離……”
“警報:第四推進模塊已損毀,即將啟動脫離程序……”
冰冷的女聲回蕩在這艘隸屬于木星共同體,正在執(zhí)行特殊任務(wù)的海豚級運輸艦——嵩山號上。
而與此相伴的,是此起彼伏的爆炸聲和撞擊聲,以及絕望的尖叫和呼號,這艘遭到攻擊的快速運輸艦上,隨時都有新的地方被炮彈擊中,到處都是地獄般的慘樣。
作為一艘軍用運輸艦,它的裝甲只能防御有限的攻擊,此時卻有超過五艘戰(zhàn)艦正在圍攻它。而為它護航的四艘梭魚級驅(qū)逐艦,早就被突如其來的神秘艦隊打成了太空中的煙花。
嵩山號深處的某間艙室中,爆炸掀起的一塊巨大金屬塊,轟然砸在一臺睡眠艙上,睡眠艙上方的高強度玻璃面罩被砸出了一塊龜裂。
睡眠艙中的緩沖液,從這個裂口中泊泊流出,將沉眠其中年輕男子的臉部露了出來。
有一聲爆炸從不遠處傳來,男子嬰兒般沉睡的臉龐突然抽動了一下。
……
他覺得外面很冷,刺骨的寒意從四周侵蝕過來,就好像身處黑暗無際的冰原。
那寒意深入他的身體,讓他接連打了幾個哆嗦,然后他便醒了。
撐開眼瞼旁殘余的液體,入目之處一片碎裂的玻璃,玻璃之外是被火光映紅的金屬顏色。
他發(fā)現(xiàn)自己被躺在一個狹小的艙室中,嘴上帶著一個呼吸面罩,頭頸,軀干和背部還都浸泡在濃稠的液體中。
奇怪的是,他醒來之后,那種寒意卻慢慢消退了。艙室里溫度不高不低,給人一種還算舒適的感覺,就好像剛剛的寒冷都是幻覺。
借著外面的火光和燈光,他低頭打量,自己穿著一套白色的貼身衣服,只有手和腳暴露在外面。
白色上衣胸口位置粘貼著一張名牌,他用手扯起衣服,看到上面寫著:葉陽。
我就是葉陽嗎?
他思考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應(yīng)該就叫葉陽了。
名字不會無緣無故跑到自己身上來,況且這個名字有種特別親切的感覺。
這時,有一個晃動的人影從房間的角落艱難地站起,跌跌撞撞地向他躺著的地方走來。
葉陽看到他穿著單兵戰(zhàn)斗服,肩上有星星組成的肩章,那應(yīng)該是一個軍官,不過,他從沒見過這樣的軍銜。
軍官的頭盔和他的睡眠艙一樣被砸破了一個口子,鮮血把一半的面罩都染紅了。他將自己支撐在睡眠艙的底座上,費力地按了幾下控制面板,睡眠艙發(fā)出輕微的機械聲。
葉陽感到剩余的緩沖液被慢慢排出了艙室,隨后睡眠艙的面罩便緩緩打開,他臉上的呼吸面罩也自然脫落。
外面的爆炸聲變得更清晰了,刺鼻的煙塵氣息沖入了他的鼻腔,讓他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那名不知身份的軍官想把葉陽拉出來,但是卻因為自己的傷勢,沒能平衡好身體。他的手一抓空,然后腳下一滑,就摔倒在地上。盡管倒地,他還是竭力喊道:“起來!快起來,火要燒過來了?!?p> 葉陽雖然腦子里一片糊涂,連自己的身份也想不起來,但也知道處境不妙。這間艙室是密閉空間,只要被火焰擋了路,基本就出不去了。他支撐起因為睡眠而有些虛弱的身體,從睡眠艙里爬了出來。
他落到地上,想要把那個軍官扶起來。對方卻指著房間最里面墻角的一個圓形平臺道:“去,去穿戰(zhàn)斗服。站上去!”
那平臺比地面高出一個臺階,周圍有七八條細小的機械臂。葉陽站在了一個刻著腳印的位置上,一道光線掃過他的身體,特別在他的胸牌上停留了片刻。
那些機械臂快速地走周圍的箱體中挑選出一塊塊戰(zhàn)斗服組件,按照葉陽的身形組合搭配,將這些組件一一安置到他身體上,然后縫合鎖閉。
幾分鐘之后,葉陽就穿上了一套由柔性材料,輕型甲片和支撐結(jié)構(gòu)組成戰(zhàn)斗服。
這是一件純黑色的戰(zhàn)斗服,雖然看上去沒有軍官銀灰色的戰(zhàn)斗服鮮亮,但是葉陽感覺到這件衣服的組件似乎比對方的衣服復雜得多,甚至高級得多。它表面透露出來的質(zhì)感,就像一件精雕細刻的工藝品。
當兩條機械臂將一個頭盔戴到他頭上后,耳邊響起了一個女聲:“葉陽先生,我是暗影III型多功能戰(zhàn)斗服的輔助人工智能:玉兔。經(jīng)過探測,我發(fā)現(xiàn)您所處的環(huán)境十分危險,現(xiàn)在請授權(quán)我連接飛船主計算機,我將協(xié)助您逃離危險區(qū)域?!?p> “我在一艘飛船上?呃,好的。”葉陽活動了一下身體,雖然不及剛剛身穿貼身衣物時靈活,但是戰(zhàn)斗服提供了動力,讓他覺得自己力氣大了不少。
葉陽的視野中出現(xiàn)了一行行文字,顯示著這件戰(zhàn)斗服正在和飛船主計算機交換信息,這些文字他都認識,應(yīng)該是他的母語。他雖然記憶幾乎一片空白,卻保留著該有的常識。
難道是暫時性的失憶嗎?
那個軍官已經(jīng)站立了起來,他對葉陽道:“快跟我走,外面的通道快要毀了。你必須在通道塌陷前,穿過這塊區(qū)域?!?p> 他對葉陽招了招手,轉(zhuǎn)身往這間艙室外走去。但他的傷情看起來很重,一瘸一拐走得很慢。
他每走一步腳下都會留下血印,那是血液從戰(zhàn)斗服中滲出來的結(jié)果。
葉陽趕緊沖上去扶住了他,那軍官側(cè)頭看了他一眼,從滿是血污的頭盔中,顯露出一雙帶著疲憊的黑色眼睛,眼睛的主人看起來有些年紀了,但奇怪的是他和葉陽對視的時候,好像流露出了一絲猶豫,停頓了一兩秒鐘他才說道:“聽著,你要去找邵慕琴博士,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艦橋?!?p> 葉陽說不清那表情是什么意思,他架住對方的胳膊,一邊往門口走,一邊問道:“你能不能告訴我,我是誰?這里又是什么地方?”
“你不知道嗎?那我就沒法回答這個問題。找到邵博士,你去問她吧。”軍官的聲音越來越輕,里里外外都透著虛弱的感覺。
兩人走到房間門口,葉陽看到房間的大門已經(jīng)被炸得歪曲不堪,應(yīng)該無法打開了,不過門邊上的墻壁被爆炸掀開一個大洞,剛剛軍官大概就是從這里鉆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