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逛女市
十日后，陳平和陳治二人抵達(dá)趙國都城——中牟。
中牟位于太行山東麓，淇水之北，且臨近魏國。都城主要分為大北城和王城兩部分。大北城城內(nèi)分布著各種手工作坊，東南部則主要是貴族住宅區(qū)和官署區(qū)，西南部則設(shè)有大量商鋪和女市，而西北部是王陵區(qū)和貴族墓葬區(qū)，其余則是平民居所。王城位于大北城的南面，供趙侯居住和辦公的宮城，其內(nèi)建有繁復(fù)的宮殿群。
入城后，陳治一掃疲憊之色，雙眼放光：“不愧是趙國，這美人兒也太多了。你看這個，體態(tài)婀娜如弱柳，還有那個，身姿輕盈塞飛燕，嘖嘖嘖?！?p> 陳平似不愿與之為伍，快走兩步，與其拉開些距離。
“等等我?！标愔螒賾俨簧岬厥栈啬抗?，連忙追了上去，“平哥，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找客舍投宿?！标惼降卮?。
“你們墨家在趙國，就沒有交好的達(dá)官顯貴？”陳治眨了眨眼。
陳平豈能不知陳治的小心思，他并未回答，指著前面不遠(yuǎn)處的一處房屋：“前面好似有家客舍。”
事實(shí)上，墨家高層是認(rèn)識不少趙國的權(quán)貴。但師尊高何子并無特別交代，所以陳平只能以普通墨者的身份前去拜會，且他本來也未曾想過要靠旁人而受到優(yōu)待。
“之前在齊國不是還住在田邸的嗎？怎么到了趙國就要住客舍了？”陳治小聲嘀咕。
聲音雖小，卻仍然被陳平盡收耳底。他啞然失笑，裝作沒有聽到。
走了七八米，眼前出現(xiàn)了一家客舍。只見它高十米，分為兩層，中間掛著一張牌匾，上面刻著“有朋客舍”四個大字。
兩人邁步走了進(jìn)去，只見靠門處放著一個木質(zhì)的長條形柜臺，其余地方則整整齊齊擺放著十來張食案，北面靠墻處則有樓梯通往二樓?？磥淼讓又饕峁┏允常厦嬉粚觿t是客房。
聽到腳步聲，柜臺里的中年漢子抬起頭，雙眼瞇成一條縫，待看清來人只是兩個十來歲的小娃子，臉上的笑意頓時褪去一半：“兩位小君子，是要吃食還是住舍？”
“來一間上房?！标愔屋p蔑地喝道。
“好嘞，您打算住幾日？上房兩枚布幣一日?！敝心隄h子瞬間熱情了幾分，畢竟能住得起上房之人怎么遭也不會是普通百姓。
“暫且先住一日，試試看?！标愔喂室饴冻霾恍嫉纳裆?。
“好，您放心，我們這兒可是中牟城中最好的客舍?！币婈愔坞m然衣著普通，可言語之中卻帶著一份傲氣，中年漢子一時拿不準(zhǔn)眼前之人的身份，殷勤地陪著笑。
陳平從懷中取出兩枚布幣，遞給中年漢子。
接過布幣，中年漢子沖大堂喊道，“阿寬，一間上房。”
立時，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跑了過來：“二位，請隨我來?！?p> 阿寬帶著陳平陳治二人來到二樓，他走到一間房前，推開門：“您請，可還滿意？”
陳治率先走了進(jìn)去，里面布置簡單，倒還算干凈。左邊擺著一張床，上面鋪著被褥，右邊則放著一張方案和幾張竹席。
“就這么大點(diǎn)呀，還不如田邸的一間偏房?！标愔伪г沽艘痪?。
“小君子說的是。這出門在外，可不比得在家?！卑捫χf道。他已經(jīng)在此干了兩三載，碰到過形形色色的人，面對各種刁難也早已習(xí)慣。
“行吧。這兒沒你什么事兒了，下去吧?！标愔螖[了擺手。
“好，二位若有事兒，只管叫小的。”阿寬輕輕關(guān)上門，轉(zhuǎn)身離開。
見再無其他外人，陳治鞋都沒脫，大喇喇地?fù)涞乖诖玻骸敖K于可以睡床了?！弊在s路以來，他們大部分時日都是在野外風(fēng)餐露宿。
陳平輕笑了一聲：“不知是誰剛剛還在嫌棄這地兒??？”
“你是不知道，這些商人，慣是拜高踩低。若不表現(xiàn)得孤傲貴氣些，他們定會看輕我倆?！标愔谓忉尩馈?p> 陳平收起笑容，嘆了一口氣。他心里明白陳治所言有理，只是仍然免不了有些唏噓。正因?yàn)槭廊私粤w慕人上人的生活，所以才會無休止地追求權(quán)力和地位。
“平哥，我先小憩一會兒。”說著，陳治打了個哈欠，趴著便睡著了。
聽著輕微的鼾聲，陳平陷入了沉思。
趙家家主趙籍在位這些年，任用公仲連為相國，并啟用牛畜、荀欣、徐越等賢能之士，為政待以仁義，約以王道，又選練舉賢，任官使能，節(jié)財儉用，察度功德。兩年前（公元前403年），周威烈王封晉國大夫韓虔、趙籍、魏斯為諸侯，自此三家分晉。
趙籍貴為一方諸侯，豈是想見便能見的。若是無人引薦，怕是連宮門都進(jìn)不去。據(jù)說相國公仲連為人正直、善謀略、喜引薦賢士，目前也只能先求見公仲連，再請他代為引薦。
明日一早便去相邸拜會，如若不行，那便再另尋他法。陳平打定了主意。緊繃的神經(jīng)慢慢放松，連日來的倦意席卷而來，他伏在案邊沉沉睡去。
時間飛速流逝，一晃兩個時辰便過去了。
陳治伸了個懶腰，翻身坐起來，四下打量，發(fā)現(xiàn)陳平正趴在案邊酣睡。他輕手輕腳地走到其身邊，正準(zhǔn)備捉弄一下，沒想到對方突然睜眼，反而把自己嚇了一跳。
“你醒了?！标愔闻闹乜?。
“你這是作甚？”陳平捏了捏有些發(fā)麻的手臂。
陳治“嘿嘿”笑著：“天色不早了，正準(zhǔn)備叫你出去大吃一頓?！?p> 陳平望向窗外，看樣子估摸著已經(jīng)到了申時。
“走，我?guī)闳ヒ缓玫貎??！标愔纹炔患按卮蜷_門，拉起陳平往外走。
一刻鐘后，陳平看著眼前的兩層小樓：“虎頭，這是？”
“女市。”陳治神秘地一笑。
“女市？”陳平重復(fù)了一遍，而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臉頰變得通紅。他瞪了陳治一眼，似有些惱怒。
“齊國的女市，我倒也跟著鄭醫(yī)者去了幾次，里面的小娘子一個賽一個的水靈?！标愔螡M不在意，自顧自地說起來，“不過這趙國的女市，曾聽人提及，倒還從未進(jìn)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