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第一個推測,也許惜菱聽不懂,但是你們幾個廣陵人應該能明白……”江自流看向暮林棲,“因為它是基于狐妖案的民間傳說,而產生的推測。”
“這個故事和狐妖案的故事,有一個最大的不同,就是故事里面出現(xiàn)了一個民間傳說的正面角色——觀音娘娘?!?p> 惜菱聽到這里,瞪大了眼睛,盯著江自流,江自流知道,自己肯定是猜對了。這個姑娘,還真是什么事情都藏不住啊……
江自流搖了搖頭:“我們假設編故事的是同一個人,那么他們的目的就是殺人,而殺人不需要正面角色。所以這個觀音娘娘不是他們編出來的?!?p> “不是他們?難道我們現(xiàn)在聽的這個版本是修改過的?是誰修改了這個故事?”暮林棲皺起了眉頭。
“要猜這個,這其實也不難,誰受益就是誰唄。”江自流朝惜菱努了努嘴。
暮林棲站了起來:“從結果上來看,最大的受益人,就是孟氏旁支孟鶴林一家。本家倒了以后,原本本家的名聲全都到了旁支,再加上觀世音娘娘加持,這簡直是無本萬利?!?p> 江自流點點頭:“所以修改這個故事的人,不是孟鶴林就是孟夫人本人了?!?p> 金子銨和阿喵好像已經要跟不上江自流的分析了,一會兒看看惜菱,一會又看看江自流,這是什么樣的家里,什么樣的父母,為了自己名聲,一點都不在意兒女的名聲?
江自流又接著說:“這時候再看那個故事,關于觀音娘娘想要護惜菱周全所以不讓惜菱再繡花再出門的細節(jié),就變了味兒了。
這根本不是什么保護她的行為,而是限制她的一種說法,是為了防止孟氏本家有任何東山再起的可能性的方法。”
暮林棲撓了撓頭,給惜菱倒了一杯熱茶:“這么一來所有的事情就都對上了。你在孟氏的處境可以說是岌岌可危了?!?p> “所以你說你繡不了其實不是因為你繡不了,而是因為孟氏根本不讓你再繡?!苯粤鞅尺^身去,不再看惜菱。
“她繡工那么好!為什么不讓她繡!”金子銨憤憤不平地說。
“就是因為她繡工好才這樣,如果她繡工不好,讓她繡也無妨。但如果她的繡工真的是一枝獨秀,那將來出了名,他們從孟氏本家得到的東西,不是遲早都要還給她?”江自流敲了敲金子銨的頭,你以為上學的時候嗎?考100分就是100分,60分就是60分?這種家里的事情,有這么單純就好了。
“看不出來啊江大仙兒,這宅斗的事情你這么懂?”暮林棲用胳膊肘推了江自流兩下,“咋的?你還看宮斗文宅斗文嗎?”
“看你姐姐個腿兒我看,”江自流把暮林棲推到了一邊,“這不就跟競品公司一樣嗎?大企業(yè)收購小企業(yè),小企業(yè)想要創(chuàng)造自主品牌被大企業(yè)打壓。用用腦好嗎?”
“所以現(xiàn)在小企業(yè)能怎么辦?”暮林棲問。
江自流一臉不可置信:“問我干什么?別人家的事情我能怎么辦?”
說的也是,這事要說起來到底是惜菱的家事,你能管得了誰的家事?暮林棲聳了聳肩,轉過身去不再說話。
“你在家里……他們是不是都欺負你?”金子銨握住惜菱的手,江自流一看這場面就覺得要完犢子,怕不是又要來事了,其實幫別人一把不是什么大問題,問題是清官難斷家務事,別人家的事情你能怎么辦?沖到他們家和他爹媽吵架?這是人干事?
惜菱點了點頭:“他們和外人都說我是個半人半蛇的怪物,但凡是有點身份的人來孟氏找繡工,他們都不讓我去。整個家里根本沒人會把我當成孟氏一族的人來看?!?p> “呃……那什么……”江自流為難地皺了皺眉,措了半天詞也沒想好怎么開口,于是眼神求助暮林棲。
暮林棲當然知道江自流是什么意思,說實話,暮林棲也同意別人家的事情沒法管這個理論:“那不然咱們今天就先這么著?改天再聊?”
“對,你看惜菱哭的這個樣子,一會兒都不好出門了,誰給拿個涼毛巾過來敷一敷?”說著江自流就把阿喵推進了后面找毛巾去了。
暮林棲倍感頭大,這么個局面,自己能干什么?這也不能明說自己不想管別人家的家務事,明顯金子銨這個時候已經進入角色了啊,說了不得急了?于是暮林棲也準備跑路了:“我去端盆水過來吧?!本豌@進后院去了。
其實她們也不是討厭惜菱這個人,就是不想管別人家的事情而已,再怎么說,惜菱的問題,到底也還是人家家里的事情,你們幾個外人攪和進去怎么說都不像話。
到了后院里,這兩個人相視之間表情復雜,干脆把面巾和臉盆都交給了阿喵,靠在后院的大樹旁邊壓低了聲音開始對話。
“這事你說咋整?”江自流看著阿喵端著臉盆和面巾出去問道。
“你覺得安安是不是已經上頭了?”暮林棲仰起頭,看著樹葉無可奈何地說。
江自流嘆了口氣:“明顯是啊?!?p> 暮林棲搖了搖頭:“我有點不是很懂啊,安安平時也沒這么圣母,今兒這是怎么的了?”
“她和咱們不一樣,咱們get不到那個帕子到底有多了不起,她肯定是get了?!?p> “我好像有點懂了……就是她覺得這不是人家家的事,她眼里這類似人家公司里的事?!?p> 江自流覺得自己簡直頭疼欲裂:“她覺得這事就是公司無良上司打壓有能力的小員工,所以覺得是金子總得發(fā)光,這不就上頭了么?!?p> “這你……我咋覺得到了這一步就很難說通了呢……”暮林棲捂住了臉,“藝術家眼里的人情世故是不是都有那么一點點問題?”
“這看你咋說了……某種意義上,懂人情世故的藝術家沒辦法完全投入到藝術里面去?!北热玷蟾呤裁吹?。
暮林棲扁著嘴撓了撓頭:“我得先說我的意思啊,惜菱現(xiàn)在我跟她其實也沒什么感情,所以管不管我其實真就沒什么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