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公司時,我的經(jīng)紀(jì)人莉姐打電話告訴我,為了早點去山上準(zhǔn)備,工作人員已提前出發(fā),讓我自己開車前去。
我調(diào)轉(zhuǎn)車頭,按照導(dǎo)航,來到了目的地。這是一處風(fēng)景區(qū),在越城頗有名氣,每天均有許多人前來爬山踏青。不過此時尚早,游人較少,但也有老人背著小音箱,一路走一路聽?wèi)蚯?,好不愜意?p> “丁寧,快準(zhǔn)備,日出了?!睂?dǎo)演一見到我,立刻扯開大嗓門。他的大嗓門,估計是在工作中鍛煉出來的,雄渾有力,中氣十足。我不以為忤,笑盈盈地應(yīng)答。
我換好衣服,化妝師稍微點染一下,就把我推上了戰(zhàn)場。這個廣告的產(chǎn)品是一款腮紅,在日出的映襯下,紅撲撲的,朝氣蓬勃。而為了表現(xiàn)我擁抱日出的樣子,還吊了威亞。
除了這個場景,還有其他主題,其他場景,等收工,已接近中午。因節(jié)奏很快,一個連一個不停歇,我也累得疲憊不堪。
原本想和其他人一起坐中巴回去,可我是開車來的,總不能把車丟這里,改日再來提。畢竟,這里離家里,還是有點遠。
“自己開車回去,能行嗎?”莉姐擔(dān)憂地問。她也看出了我的疲憊。
“應(yīng)該沒問題?!蔽一卮稹H粽娴睦Я?,就半路在車上睡一覺。
看著眾人離開,我才走向自己的車,打算先補個覺。畢竟還要開一個小時的車。
稍微瞇了一會兒,便被電話吵醒。熟悉的鈴聲,熟悉的話語:“阿寧,忙完了嗎?”
聽他的聲音,似有壓抑的快樂。難道有什么好事?似乎許久不見他這般開心了。估計,是工作上有什么進展吧。
“嗯,忙完了。有什么好事要告訴我嗎?”我的語調(diào)也變得輕松,工作的疲憊也一掃而空。
“中午請你吃飯,再跟你細說。”阿元賣起了關(guān)子。既然如此,就讓他先憋一會兒。我強忍好奇心,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既然有人請吃飯,我也不客氣,發(fā)動了車子。不過一個小時,很快就到了。等吃完飯,再好好睡個覺。但是心里總琢磨,到底是什么事呢?
下了山,走了一段,上了高速。漸漸地,困意襲來?;蛟S是太無聊,竟然有些打瞌睡。我拍了自己一巴掌,“丁寧,不可以睡!”好不容易清醒一會兒,眼皮又有些打架。
也不知怎么回事,在一個轉(zhuǎn)彎的路段,我的車竟然滑下了陡坡。前段時間下大雨,該路段塌方。原本前面有警示牌,但我沒有注意。
沖下陡坡的一瞬間,我最后的意識是:我不能有事,阿元還在等我。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睜開了眼睛。這是哪里?我的車呢?手機呢?我死了嗎?我檢查了一番身體,沒有任何傷口,也不見疼痛。我暗自慶幸。
我環(huán)顧四周,是一片小樹林。遠處似乎有一條路,路上有車輛經(jīng)過。難道我被車拋出來了,而且拋出這么遠?我沒有細想,一步一挪,向大路走去。
前面是高速路,封住了,我上不去,只好沿著高速一路走。說也奇怪,一路上都是荒山野嶺,以及種有農(nóng)作物的田地,卻不見一個人。
我想找人借個手機,打個電話給阿元,報個平安也好,來接我也好,導(dǎo)航也好,只要不用這么孤立無援。但老天像是與我開玩笑,把我拋棄在孤島。我知道,唯有依靠堅韌的毅力和自我存活的能力,才能活下去。
只是天色將晚,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走到。我就像迷途的羔羊。很多次,我都想放棄,坐下來大哭一場??墒?,只要想到阿元還在等我,我便鼓起勇氣,咬牙堅持。
有牽掛的人真好,他是一個人奮斗的動力。我也終于明白,我有多愛阿元,我是多么害怕失去他。
晚上,我似乎看到了遠處的霓虹燈。正是這霓虹燈,如海上的燈塔,指引了方向。終于走出了荒蕪,尋到了人煙,我頓時激動不已。
我找到一個路牌,又觀察了周邊的環(huán)境,似乎曾經(jīng)來過這里。這次問路順利多了。我道謝后,高興地往家趕。我似乎不知疲憊,盡管一天沒有吃東西,又走了那么遠的路。
夜深了,路上行人稀疏,路燈也開始變得孤寂。唯有三兩情侶,摟抱著,說笑著,在夜里如星星閃亮。
我已經(jīng)到達了我們租住的小區(qū)??赡苁浅_M常出,混了個臉熟,我沒有門禁卡,保安卻為我開了門。我遞給他一個感激的微笑。
鑰匙也不在身上,我只好按響門鈴。我暢想著阿元見到我時震驚的表情。但是我沒有等到他開門的臉孔。難道他沒有回家?還是睡著了?
我嘗試著抓住門把,往里推開。出乎意料,它竟然開了。我走進去,一片漆黑,卻是熟悉的味道,還夾雜著撲鼻的啤酒味。這是我倆的窩,大部分的家具都是我們精心挑選,每一處角落都殘留著我們的回憶。
打開燈,一個男人爛醉如泥,隨意地躺倒在地板上,毫無形象。
“阿元!”我推了推他,卻毫無反應(yīng)。地板上,十幾個易拉罐東倒西歪,把客廳變成了垃圾場。
“對不起!”我誠摯地道歉,“害你擔(dān)心了。”阿元很少喝酒,這次卻喝得這么兇,或許是以為我出了意外,死了。我不敢想象,如果我真的死了,他該如何活下去。
地板太涼,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阿元拖到臥室的床上?;蛟S是貼得太近,他聞到了我的氣息,像以前睡得迷糊的時候,我收工回來一樣,說:“阿寧,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蔽以谒念~頭親了一口,愉悅地回答。我若不回來,有人登堂入室,鳩占鵲巢怎么辦?據(jù)我所知,林無雙還沒死心呢。
我洗漱完畢,拉出阿元的一只手臂,枕著。還能在他的懷里,嗅著他好聞的男人氣息,真好。我有種死里逃生的慶幸感。
閉上眼睛,卻睡不著,腦中依然是車禍時的畫面。我沖下了山坡,然后就不曉人事了,也不知車禍現(xiàn)場如何。阿元所看到的,知曉的,是不是另一個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