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終于……
司馬家別墅。晨光中，院子里的一盆盆盛開著的菊花給秋涼添加絲絲暖意，只是沒有了鸚鵡顯得有點(diǎn)冷清。
司馬強(qiáng)精神飽滿，坐在樓下的大廳等妻子下樓。司馬龍是他的愛子，寄托著未來的希望。但兒子的性格卻似一匹烈馬，隨時有偏離方向的危險。那場婚禮丑聞后，兒子表現(xiàn)出的固執(zhí)與任性，使他實(shí)在難以接受，但冷靜下來，又覺得兒子沒錯。在矛盾中，他一次次作出讓步，其實(shí)也是對兒子的考驗吧。他心里反復(fù)自我安慰。唐詩詩手術(shù)成功后，他派高律師出招而兒子的應(yīng)對，使他有了賞識。他在暗中靜觀其變，這場撞車事故終于真相大白：兒子沒有自暴自棄，也沒有破罐子破摔，他給兒子多打的四五十萬塊錢，他沒有亂用，那輛瑪莎拉蒂也沒有變錢揮霍，他鼓起勇氣，放下架子，從打工做起……兒子是烈馬，更是良馬。
那天，他聽小白介紹過兒子的求職故事后，由衷地為兒子點(diǎn)贊。他覺得不能再這樣委屈兒子了。小白說得對，愛是他的工作動力，有了愛，這匹良馬就能縱橫千里，一往直前。
回到家里，他征求妻子的意見。其實(shí)，趙瑞麗內(nèi)心何嘗不想這個寶貝兒子，她只是氣不過，兒子跟她作對一次，她多一次氣憤，不斷累加，最后竟想出讓丈夫感到荒唐的“造人計劃”。
“阿龍最近有什么新消息嗎？”趙瑞麗顯得憂心忡忡。
司馬強(qiáng)招招手，她會意地坐到他身邊。司馬龍打開手機(jī)，讓她看一個視頻。
“耍貧嘴的抖音，沒興趣看！”
“不是抖音。”
趙瑞麗：“……”
司馬強(qiáng)很開心的樣子。
山水風(fēng)光，輕快的音樂……
“先有雞后有蛋，還是先有蛋后有雞？”趙瑞麗看過視頻，興奮地叫道：“你說先有雞后有蛋，還是先有蛋后有雞？”
“我不說，你說……”
“我不說，你說……”
“你不說，誰說？”
“‘王家雞園’告訴你！什么時候我們?nèi)ツ抢锍噪u，吃蛋！”
“看來這廣告還真有效果……”
“是啊，太有吸引力，而且口語化，老幼皆知！”趙瑞麗兀地盯住司馬強(qiáng)的臉，“哎，董事長，你怎么對養(yǎng)雞廣告有這么大的興趣，是不是投了‘王家雞園’的股份？”
司馬強(qiáng)笑道：“我只是對廣告創(chuàng)意有興趣！”
“什么意思？”
“還不明白？剛才你不是問我你寶貝兒子的消息嗎？”
“你的意思是這個廣告是阿龍的創(chuàng)意？！他開公司，賺錢啦……”
“他是替人打工……”
“他是真的不要這個家了？”趙瑞麗傷心地說，“不行……不行……打工太受苦了……”
司馬強(qiáng)握住她的手，說：“年輕人受點(diǎn)苦也是應(yīng)該的。得知這個消息我很高興，因為我們的阿龍是有志向的，他不是我擔(dān)心的那種好吃懶做的富二代。我本想再讓他在社會上磨練磨練，沒想到阿龍打工的那家廣告公司發(fā)生了意外……”
“什么意外？阿龍有事嗎？”
“‘王家雞園’的老總跑路了，廣告公司的楊總自殺了。這個楊總是個好人，自殺前托人轉(zhuǎn)給阿龍一萬塊錢。阿龍的為人，你也知道，他得知楊總愛人帶著年幼的女兒一直沒工作，就把這一萬塊錢捐給了楊總愛人?！?p> “這對阿龍的打擊太大了……”趙瑞麗含淚道，“我不生氣了，我想把他接回家……”
“我這也是這么想的?！彼抉R強(qiáng)說，“不過，他一個人是不會回來的?！?p> 趙瑞麗說：“這段時間，我想來想去，也想明白了，成全他們吧……”
“是啊，該成全他們了！”司馬強(qiáng)站起來，說，“桃源景區(qū)開發(fā)的項目還等著阿龍去做吶……”
“明天，我們就去接?！壁w瑞麗挨到他身邊說。
司馬強(qiáng)想到兒子還在住院，怕她一時承受不了，握住她手說：“過幾天吧。”
“為什么？”
“到時候你就明白了?！?p> 昨晚，也就是司馬龍出院前一天晚上，司馬強(qiáng)才告訴她兒子住院的事。
“真是‘冤家路窄’……”趙瑞麗笑道，“偏偏是金曼婷開的車?！?p> “都是我們做父母的心太急，亂點(diǎn)鴛鴦譜……好在小金姑娘知書達(dá)理。事故發(fā)生后，她還勸我千萬要成全他和唐詩詩，她說再這樣繼續(xù)下去，于公司是排斥人才，于家庭是破壞幸?！?p> 趙瑞麗笑道：“我們都變成罪人！”
晨光照進(jìn)大廳，落到司馬強(qiáng)臉上，好溫馨！趙瑞麗柔柔地喊他上樓。趙瑞麗化過淡妝，盡顯典雅、高貴，又不失幾分嫵媚。她在起居室挑選外套，拿不定主意。
“你想跟兒媳比漂亮嗎？”司馬強(qiáng)笑著走到她身邊。
趙瑞麗說：“總要講點(diǎn)儀式感嘛……”
醫(yī)院里，高律師和金曼婷辦好出院手術(shù)。病房里，司馬龍歸心似箭，催阿九快收拾東西回家。
“急什么？咱兄弟倆坐下來聊聊?！卑⒕乓黄ü刹涞酱策呑聛?。
司馬龍好奇地打量著阿九。阿九一臉莊重的模樣。
“有事求我？算了吧，我現(xiàn)在是個打工仔，只能給你精神上的安慰了……”
阿九搖搖頭，說：“不，我想問你一句，作為兄弟，我對你的情重不重？”
“重，重如泰山！”
“作為朋友，我對你信不信？”
“信，你信我一定能獨(dú)闖天下！”
“我信你個頭哇！”阿九猴子般地躥上床，“我信你撞了南墻不回頭……我信你穿上龍袍殺忠良……我一個人先回家！”說罷，倏地跳下床，閃到門口。
司馬龍以為他又是尋開心，便說：“好吧，等我傷好了，老老實(shí)實(shí)跟你學(xué)功夫，過來，扶我一下，我們一起回家?！?p> “急什么，會有人來扶你的?！?p> “阿龍，別逗了，詩詩說過今天她和誦誦在家等我們的?！?p> 阿龍瞪他一眼，向外張望。突然，大聲叫道：“董事長，董事長夫人，你們快來救我啊，阿龍打我了！”
司馬龍哈哈大笑：“阿九，你今天真是發(fā)神經(jīng)了，我出院你要進(jìn)醫(yī)院啦……”
“阿九說得沒錯，是我和你媽來了?！?p> 是父親的聲音，是父親和母親走進(jìn)了病房……司馬龍愣住了，猶如隔世穿越般的熟悉而生疏。
母親捧住他的手，是暖還是涼……
“回家吧?！备赣H說。
“阿龍，你受苦了……媽對不起你……”母親流淚了。
司馬龍?zhí)痤^，雙眼望上，無語。
一時無聲得有些窒息……
阿九覺得太悶，應(yīng)該活躍，腦子一閃，笑道：“董事長、董事長夫人，我阿九現(xiàn)在已經(jīng)將阿龍完璧歸趙。你們繼續(xù)驗收。如果音響有問題，容我再調(diào)試！”說著他伸手在司馬龍腹部一掀。
“喔，回家……回家……”
“好，音響設(shè)問題！”阿九說。司馬強(qiáng)和趙瑞麗看他滑稽的樣子禁不住笑了，站在一旁的高律師和金曼婷也笑了。
“我去自己的家。”司馬龍又說。
司馬強(qiáng)拍拍兒子的肩，說：“我們一起去接唐詩詩回家……”
司馬龍猛地轉(zhuǎn)過臉，盯住父親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良久，司馬龍叫了一聲“爸……”又叫了一聲“媽……”
到了租居處，不見人。司馬龍看到唐詩詩留給他的一封信。
“阿龍：
原諒我的不辭而別。讓我們彼此珍藏那份愛。你快到父母身旁吧。他們愛你，你也需要他們的愛。走的時候，別忘了把鸚鵡帶回家。
愛你的唐詩詩
*月*日”
此刻，天臺山，山上的小木屋。屋前屋后的樹林中，小鳥歡快地叫著。
屋里，師姑正襟危坐，唐家兩姐妹默默地站在師姑面前。良久，師姑說：“唐家姑娘，你們知道今天為什么屋外的小鳥叫個不停？”
唐家姐妹對視一眼，怕說錯了。
師姑又說：“唐家姑娘，你們知道紅桃、碧桃為什么要從天上到人間嗎？”
唐家姐妹又對視一眼，怕說錯了。
師姑欠起身子，走到窗口，望著窗外的山色，吟誦道：“溪邊有二女，色甚美。見二人持杯，便笑曰：‘劉阮二郎，提向杯來?！瘎ⅰ⑷铙@，二女欣然如舊相識，曰：‘來何晚也？’（東晉·干寶《搜神記》）”
唐家姐妹會心地一笑。
唐誦誦歌誦道：“仙洞千年一度開，等閑偷入又偷回，桃花飛盡東風(fēng)起，何處消沉去不來？”（唐·元稹《劉阮妻》）
“芙蓉脂肉綠云鬢，罨畫樓臺青黛山。千樹桃花萬年藥，不知何事憶人間?！保ㄌ啤ぴ 秳⑷钇蕖罚┨圃娫娨髁T，心頭一酸，卻忍住淚水。
“千樹桃花萬年藥，不知何事憶人間？”師姑轉(zhuǎn)身說，“午飯后，準(zhǔn)備茶水……”
莫非下午有什么高人來小木屋，師姑讓她們演繹天臺山茶藝？
唐詩詩和唐誦誦受寵若驚。
那茶是師姑親手采摘，親手制作的繡紅茶。繡紅茶的制作與烏龍茶相似，都要經(jīng)過發(fā)酵，關(guān)鍵是時間掌握，形成特有的“綠葉紅鑲邊”的茶色。但師姑的繡紅茶在光澤上要比烏龍茶勝一籌。所以，她自稱繡紅茶。還有在香味上繡紅茶能做到醇中透芳，濃而不澀，味道似甜非甜……因為繡紅茶原料是來自桐柏山翠薇峰的野生茶。
那泡茶的水，也就是師姑日常飲用水，它是用筧竹引入廚房的山中清泉。
那套茶杯，是師姑珍藏的一大寶。姐妹倆早就聽說過，但從沒見過。那茶杯可不是泥燒的陶瓷類，它是手工制作的黑檀木茶杯，就連裝杯子的那只長方型木盒也是黑檀木制作的。姐妹倆不敢多問，默默地用清泉將杯子洗凈……
午后，山上的陽光色彩濃烈起來。風(fēng)起了，落葉如蹈。是愜意，是對大地的親切。林中的小鳥們歡快地叫著。漸漸地唐詩詩發(fā)覺有熟悉的鳥鳴聲。那鳥鳴聲越來越近小木屋。當(dāng)她聽清那熟悉的鳥鳴聲時，驚恐地叫道：“師姑！”
師姑笑道：“有朋自遠(yuǎn)方來，不亦說乎！”
不等來者敲門，師父打開了柴門。
司馬龍、阿九和司馬龍父母莊重行禮。司馬強(qiáng)手中提著的那只鸚鵡看到站在師姑身后的唐家姐妹，叫起來：“詩詩好……詩詩好……”
唐誦誦想抽身進(jìn)內(nèi)屋。
師姑說：“唐家姐妹，上茶?！?p> “謝師姑！”
四人一起進(jìn)屋。唐詩詩和唐誦誦按天臺山茶道的禮儀給“客人”敬茶。
禮畢。師姑又拿出四只茶杯，叫唐家姐妹沏上茶。姐妹倆遵囑。沏好茶，師姑說：“唐家姑娘，你們姐妹倆各一杯?！?p> “謝師姑！”
還有兩杯會給誰呢？
大家都在揣摩，但卻揣不透。
“吃茶……”
“謝謝……”
不一會兒，小木屋外有了喧嚷聲。很快誰都聽清楚是曉娜和宋義的聲音。他們破門而入。師姑沒有生氣，說：“二位，請一起吃茶?！?p> “哇！終于吃到師姑的仙茶了！”錢曉娜興奮地叫道，“托各位的福！”
宋義也大笑：“真是太巧了，梁大師沒找到，卻吃到師姑的仙茶了，吃了仙茶，就一定能找到梁大師了！”說罷，端起杯子，一口干盡。
阿九看不慣，踹他一腳：“這里是品茶不是酒宴，請注意形象……”
“失態(tài)……失態(tài)……請多包涵……”
不想，錢曉娜干完一杯，還自己拿水壺滿上一杯。雙手拱到師姑面前說：“師姑在上，愿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屬！師姑，我敬您一杯！”
眾人面面相覷，卻不敢多語。
師姑欣然笑道：“姑娘說得對，愿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屬！”
眾人人都松了口氣，不約而同地鼓起掌。
“唐家姐妹，收拾一下東西，一起回家！”
這時候，司馬龍激動地沖上去，摟住唐詩詩。唐誦誦又想退去，被師姑一個神色止步。阿九站在一邊手足無措，宋義反踹他一腳，吼道：“還傻什么？！”
師姑也把目光投向他。阿九鼓起勇氣，走到唐誦誦面前，說：“跟我一起走吧……”
唐誦誦慢慢抬起頭，慢慢流出熱淚……猛地?fù)溥M(jìn)阿九懷里。
這時候，鸚鵡叫起來：“回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