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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見的疤痕

第三十章

看不見的疤痕 螞蟻的小腳丫 2021 2019-06-02 17:17:44

  程晨靠著床頭,邊有一搭沒一搭跟她爸聊天,邊看著一滴一滴的液體墜下,阿斯?jié)h到底干嘛去了?信息發(fā)了好半天,他連回信息的功夫也沒有嗎?

  隱隱的不安纏著她的心尖。她現(xiàn)在可以百分之百確定,是媽趕走了他,并且警告過他,別再跟她聯(lián)系。

  醫(yī)院里又悶又腥,窗外的世界已經(jīng)被黑暗吞噬,程功怕閨女著涼,早早拉起了窗簾。

  可媽還不知道自己引以為豪的男人已經(jīng)不顧情面踏入了紅塵,真是可悲,她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的男人也不能免俗,從來好脾氣的爸竟然也好腥。

  如果程功一意孤行,打算一條道走到黑,馬美知道了會怎么樣?會一哭二鬧?去程功的單位鬧,去大街上鬧?第一種情況有可能,后面的情況斷然不會。就在程功當上礦長的同時,馬美也從此當起了自己的皇帝,穿起了最華麗的黃袍,飄飄然示人自己是怎么不著邊際的幸福??蛇@樣一來,等于是自己拎著高音喇叭向世人宣告,她馬美根本就一絲沒掛。邀功呢?邀功可是馬美演了二十來年的老戲,早就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打從程晨記事起,只要她爸或者她爸這邊的親戚讓她媽有些許的不如意,那馬美就敲起了竹杠:你憑誰?還不是憑我二姐,啊......他趙輝活撒誰了?還不是憑你?一開始,程父偶爾還嘴“你這張嘴呀”一句半句的,后來只要她馬美一嘮叨,保準她十天半月聽不到男人的一個回聲,看不到男人的一個笑臉。

  程功就有這本事,即便他跟旁人天上地下嘻嘻哈哈能笑掉智齒,只要一轉頭看見老婆,“蹭”就變臉,仿佛自己看見的是殺父仇人。并且無論馬美怎么打擦邊球,他都不帶還一腳,聽風聽雨就是不聽她,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然而漸漸地,馬美也覺得無趣,程晨也聽不到二姨長二姨短了,最主要的是二姨夫得了病,程父直接給了十萬,這十萬直接斷送了馬美在自己男人那里討賞的資本,反而更夯實了自己在娘家人那里邀功的根基,0當然,三朋四友也有份兒。

  程晨也擔心這個問題,父親是成年人,他到底要怎么處理自己的私事那是他的問題,他需不需要跟女子匯報,那也不是原則問題,而且程晨知道,愛情這個不由人的東西,怎么就必須任由父親擺布,招手即來,揮手即走。所以,如果她爸不聽勸,那媽遲早會知道,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那媽她會怎么辦?哭鬧肯定是少不了,但要怎么哭怎么鬧,哭鬧到什么程度?

  無聲的液體進去程晨的身體,匯入血流,到達血管的枝枝椏椏。胳膊冰涼。程晨想起自己算卦的事。

  媽志得意滿地說,她的符水喝的特別完美,仿佛自己直接變成了如來,任爸變成什么飛禽走獸都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另外甄高人給的那個精致的桃木小人,她已經(jīng)用那根明晃晃的大頭針扎成了篩子。這么說媽無論如何不會往這上頭想了吧。阿斯?jié)h說她程晨迷信,這不說的挺準,只是時間倉促,應對措施沒有生效罷了?

  不久針扎的痛就到達了那個女人的心,爸作為她心心相印的另一半,勢必是一針穿串兒,扎疼了爸,那時候爸會猛然覺醒,垂垂老矣做的是些個甚丟人事,他心一橫懸崖勒馬,了斷這段不光彩的孽緣。

  自然而然地,毫無計劃地,程晨再次回到她爸的意外情感上來。

  她探過去那只沒有輸液的手,抓住父親的手臂,非常平靜地說:“爸爸,今天的事,權當我甚也沒看見。

  你現(xiàn)在有了兒子,馬上......你會有......女婿,所以你有義不容辭的責任,為我們做更好的榜樣,比年輕時候更好,爸爸,你說過的,沒有不透風的墻,將來給你的女婿知道了,如果他也走你一樣的路,你怎么替我教育他?我還怎么反駁他?

  爸爸,人不能既想老死花酒間,又要鞠躬車馬前,這樣的話,家就沒了,另外這也不是你的性格,爺爺說,‘家丑不可外揚,’所以這么多年,爺爺這一門可謂羨煞旁人,可你知道,不是人人像你一樣善解人意,無論他們怎么對你,你都是用自己強大的胸懷包容了他們,你也只相信爺爺?shù)哪蔷洹值荇]墻,外御欺辱’,這件事也一樣,你不會把她帶回家把我媽怎么樣,你想想,你打算把她帶進咱家墳墓嗎?如果答案是否的話,就好聚好散,因為再過幾年,街坊鄰居都知道她跟過你,跟過一個年過半百的老漢,誰還要她?所以,既然你愛她,那你更應該展現(xiàn)你強大的胸懷,想她的好,替她考慮,這樣你這顆自己都厭惡的太過良知的心才會安寧。

  爸爸,作為女兒,我這么說有點缺德,對我媽也是一種致命的侮辱,但是,作為一個社會人,作為你的知己,我真心地為你在知天命的年紀邂逅愛情而高興,畢竟人在短短一生中,不能體驗愛情這么玄妙的東西,不失為一種遺憾,一種失敗,就像一鍋汁濃色誘的燉羊肉卻沒放咸鹽一樣??墒前职郑抑滥阍俅蚊鎸ξ覌尩臅r候,又是何等的內疚。你不僅對我媽內疚,對......她也內疚,所以找個時間,分開吧。這話,這事,我答應過你,會把它們爛在肚子里,至于你想怎么做,由你......

  ……

  其實,我媽也真是可憐......我每次拿回來奶豆腐,我媽連我都不給吃,袋子不打開就擱進了冰柜。但只要你沒按時回來,她即便有五桌子三缺一在招呼她,也記得拿出來聞一聞,生怕你回來,東西變了質,沒得給你拿。其實我媽是嘴巴不饒人,再說饒不饒人,她都跟你一起撐起了家。說實話,我爺爺奶奶給我大爹二爹蓋房子,連咱們家一塊瓦都沒給,但最后養(yǎng)老送終的還是咱家。我媽就算是觀音菩薩,也估計要去玉皇大帝那將你一軍,告你一狀。

  ......

  爸爸,我有個要求,我要求你一個星期至少回兩次家,是專門的回家,不是開會路過順便回家,也不是出差路過順便回家。”

  程晨的話使她父親的頭深深埋了下去。他抓著自己的小指頭,不停摩挲指甲蓋,過了好半天,他目無表情地抬頭,看向窗口,“知道了,我會安排……”

  這樣的父親使程晨百味雜陳。

  她對父親的了解,就如他對她自己一樣。只是聽他的話聽了這么多年,一轉眼,自己都可以對他頤指氣使了,程晨有些得意,有些做大起來。然而她又想,人漸漸地,都要有家,有孩子,一旦有了這些羈絆,人就要控制哪怕最合情合理的欲望,說白了,就是你必須要成熟。事實上,與其說是成熟,倒不如說是對自己的無可奈之何做出的無可奈何的妥協(xié)。

  程父又陷入沉思中,程晨正面望過去,眼睛漸漸放了空,父親剩下一個卑微的的暗影,瘦削的肩膀微縮著,顯得無助又枯槁,程晨軟下心來,當年的父親不能為婚姻拍板,今天的阿斯?jié)h一樣不能捍衛(wèi)自己的愛情,因的因相同,果的果一樣,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

  程晨掃了眼手機,還是沒有信息來。但她不能當著父親的面跟阿斯?jié)h核實,她暫時不想出賣她媽,或者阿斯?jié)h因為別的原因沒有出現(xiàn)而使父親有所質疑,所以她直等她爸出去的空檔,她才試著撥過去。

  嘟……您拔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嘟……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嘟……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不對啊,如果忙線就沒有“嘟”這一聲,這是什么意思?程晨好生疑惑,可沒容她多想,她爸就返回到了病房,他提了提褲子坐下來,問閨女,“你那個對象在哪上班?家哪的?哪畢業(yè)的?今年多大?”

  程晨知道,只有她爸了解她,只有他能讀懂她臉上的驚嘆號。

  “比我大一歲,阿特克爾旗的,我大學同學,在設計院工作......”程晨還想說,她爸切了過去,“哦,你這么個條件,這么個模樣,他們家同意你嗎?”程晨給她爸問得滿臉緋紅,但也不忘拍老爸馬屁,“就憑我有這么優(yōu)秀的爸爸,他家怎敢說半個不字!”“”好,只要是你喜歡,爸爸也同意他,支持你!”

  一把陽光撒進了她的心房,程晨看著寡白的病房都好看,她微微皺眉道,“可是我媽……”但她沒有說完,有這半句就夠了。愿意懂你的人看表情,不愿懂你的人對口型。

  “是你跟他過日子,你只要懂得無論你媽做什么,都是不想你受委屈就行?;仡^我跟你媽商量?!背谈噶x正言辭地回復閨女。

  程晨想抱抱她爸,可輸液管擋著,手也不利索,她只好作罷,但她知道該怎么做,她要給阿斯?jié)h打電話,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直接命令他,來醫(yī)院,她爸要見他!于是當著她爸的面,程晨又撥了阿斯?jié)h的號碼,可還是忙音,前邊卻帶有正常的一聲嘟,程晨看了看手機,心說那家伙把她拉了黑名單?那怎么可能,阿斯?jié)h說過,就算是她提出分手,那他也永遠是后她一步離開,先她一步轉身,何況從昨晚到現(xiàn)在,她更加篤定這一事實,即便分手,也要分得隆重,分得心安理得。所以她覺得是自己的手機有了問題,于是她想了想,問她爸要了他的手機,熟練地撥出了阿斯?jié)h的號碼。

  嘟……電話正常,那邊很快就接了起來,“你好,哪位?喂?哪位……”

  程晨咬著嘴唇沉默,眼淚“唰”地漫了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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