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jié)h很快意識到自己的魯莽,他“噌”抽回了胳膊,搓著兩只手,臉像紅蘋果。麗婭何嘗不是,淡淡的紅暈使她的臉像桃花一樣綻放。但不容她貪婪地享受腎上腺素飆升激起的余波,她得趕緊照著圓形往前走,爭取早日在出發(fā)點跟自己完美匯合。
“他的朋友起訴這事我清楚,好幾次......我都在場......或許他只是怕給不了我好的生活,”情形的發(fā)展不允許她繼續(xù)詆毀趙輝,尋他的不是,雖然就是他趙輝在她的前額上永遠刻下了“小偷”標(biāo)志的灰燼十字,但也不全怪別人,趙輝揚起鍘刀,也要她自己伸頭吧,怪就怪自己私心過重,哎,私心重就該多長幾個窟窿眼才對......來不及想太多,現(xiàn)在的情況是阿斯?jié)h有可能為了她而重提舊賬,而且言多必失,話說多了,什么地方給自己挖了坑都不知道,你也許落得不深,但不妨礙當(dāng)初聽的人往里面丟石子,而現(xiàn)在的情況是,自己一旦挖了坑,天王老子也幫不上忙……。
“那天晚上,趙輝突然給我打電話,說有個機會,讓我見一個……長得很帥的男人,我說沒興趣,他說不去肯定后悔,他自己如果是個女人一早就撲了上去,他說他是真心為我,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古兒女情長不存在奇貨可居,誰先下手算誰命好,他還說這么整齊的后生不隔夜就給搶了……我也好奇,后來,我就去你們喝酒的地方……他也樂的我愛上你,所以他主動給了我補償,我問他怎么補償你,他勉強答應(yīng)給你些許辛苦費。圖不是你一個人畫的,辛苦一眾兄弟們,錢不多,你自己安排……”麗婭說到這又往前推了推卡,心說真是這樣,謊話說多了,連自己都信了。
終于,阿斯?jié)h不再懷疑什么,他裝起那張卡,嘆了口氣說了聲謝謝,走了。
怎么像是利用,但自己壓根兒沒有要她做什么,也根本想不起她這個人,看看電話號碼就知道了,她的號碼還屬于游擊號,根本沒被他編在自己的手機通訊錄里。此刻的麗婭也不指望什么,心里的瓶塞子終于消失了,她一臉幸福地站起來,跟在阿斯?jié)h后面出了酒店,直到那會兒,阿斯?jié)h才注意到麗婭今日的著裝,她穿了一雙過膝平底高筒靴和一條毛呢短褲,中間露著一節(jié)雪白的腿,上身一件非常緊身的V領(lǐng)針織衫,露著隱約的兩半球,胳膊彎的大紅色毛呢大衣使她渾身露著的地方更加白嫩。于是阿斯?jié)h微微側(cè)著,圈起一手,在她的耳邊輕輕說道,“上衣買小了!”然后給麗婭送上出租車,笑著向車?yán)飺]揮手,看著車子消失在圍墻后,自己也離開了。
馬美一到閨女下班的點兒就從麻將館往家里打電話,詢問李姨她回不回來吃飯,她知道程晨不是很喜歡逛街,沒事喜歡窩在家里上上網(wǎng)看看書,所以在這個陽春三月萬物復(fù)蘇的美好季節(jié)里,她希望她摒棄上網(wǎng)讀書的惡習(xí),抓緊時間談戀愛。當(dāng)李姨把這個秘密悄悄透露給程晨時,她就一個人看電影,一個人包廂唱卡拉OK喝啤酒,一個人喝咖啡看街邊漫步的男男女女們,誰也不想見,渾渾噩噩蹉跎著大好歲月。
這樣的小伎倆并不能騙過馬美這個大滑頭,看閨女好幾天都很晚回家,但神情漠然,疲憊不堪,她便開始蹲點跟蹤她,那天程晨正在看一部叫最強喜事的電影,陣仗很豪華,因為全程只有她程晨一個觀影者。她把爆米花嚼得咔咔響,可口可樂里的二氧化碳很沖,對白空隙,就聽到整個放映廳里“嗝噶”地聲音,雄厚遒勁,婉轉(zhuǎn)綿長,如鐵鏟蹭到鍋底,如孤鴻丟了雁群,電影快完的時候,她感到困意襲上腦袋,于是,她脫下外套,蓋住自己的上身連帶嘴巴,舒舒服服睡著了。
不多時,電話響起,程晨一看是母親的號碼,便警覺起來,清清混沌的的嗓子接通電話。馬美很平靜地問道,“在哪?怎么還不回家?”“電影院,”程晨回答?!案l去看電影了?”“......馮焱君!”
說完,程晨開始等待母親舒緩的回音,可等了好久,電話那頭就是沉默,她確定她媽沒掛電話,于是“喂喂”著,等待信號轉(zhuǎn)強,她轉(zhuǎn)個方向,電話里傳出了自己的回聲,她趕緊轉(zhuǎn)頭,眼睛盯著屏幕耳朵仔細探聽,下一秒,她愣住了,電話里的聲音跟她眼前的對白一字不差,音響效果甚至比影院里都好......
天哪!程晨不敢扭頭看向門口,心臟“咚咚”蹦跶開來,連那么震撼的立體環(huán)繞聲都遮蓋不住。
程晨干脆掛掉電話,給自己急中生智的時間,想想怎么不被戳穿。
當(dāng)馬美走向閨女時,程晨為她老人家量身定做的伎倆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媽,你在幾號廳來著,早知道你在這兒,我就不一個人包場了,真尷尬!”“別管我在幾號廳,我也沒在幾號廳,給媽媽說說,甚情況?”“沒甚情況,馮焱君放我鴿子,約好的看電影,他一直寫材料?!薄芭?.....我以為閨女給我玩金蟬脫殼呢,如果這個小馮對你不上心,給媽媽說,好后生在你身后排著隊呢,咱們還想挑別他,輪得上他挑咱們?!”“金蟬脫殼......哈哈哈,媽媽現(xiàn)在成語玩的挺溜撒,不過上戰(zhàn)場成語不靈光,你要學(xué)會真正的計策,比如我的下一計,反間計,你就要好好學(xué)習(xí)......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晨不是揶揄母親,她也不是逗她開心,演一出“家長見面會”本來就是她萬不得已時的一著猛棋,所以這樣的玩笑里其實是百分之百的真,可惜母親大人不知道。
程晨現(xiàn)在不需要王杰希配合演戲了,馮焱君就可以,他的應(yīng)變能力,他的逢場作戲,比起王杰希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即便事先沒有謀劃,只要她煞有介事一個電話,他就煞有其事袍笏登場。
可今晚的電話有點晚,她真懷疑他媽就在跟前,管他呢,高不高興這個電話我也得打,來而不往,這不是她的性格,他的忙她義無反顧,她需要他幫的時候,希望他也不計后果......。
一小番思想斗爭后,程晨還是趕在母親洗臉之前撥通了馮焱君的電話,她抬頭看看鐘表,將音量調(diào)至最大,時間剛過晚上十一點五十,大多數(shù)人已經(jīng)恬夢的狀態(tài)。
電話通著,沒響兩聲,馮焱君就接了起來,程晨沒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開腔,“還沒寫完材料嗎?一直等你看電影,現(xiàn)在電影演完了,還不見你人,我媽都擔(dān)心我了......”“這么快就演完了?我剛下樓往你那趕,在那兒等我,我送你回家.....”
這通電話直接吵醒了樓上的多米,電話一掛,就聽到了他“咿咿呀呀”的聲音?!暗忘c兒,把你弟弟吵醒了!”馬美聲音輕巧,眼睛放光,“姿勢不對,起來重睡,”她沖母親做個鬼臉,轉(zhuǎn)身上樓。
一進臥室,程晨反鎖房門,一頭鉆進衛(wèi)生間,又撥通了馮焱君電話。這回,沒等她開口,他就先開了葷,“感情夠真切?”“真切!”“聲音夠洪亮?”“洪亮!”“你媽夠開心?”“開心!”“我剛到成都,”他突然變了腔調(diào),聲音低沉,沒有了剛才的激情?!岸鄷喝サ??我怎么不知道?”“跟你對詩的時候,我剛到西安?!薄斑馈貋韼湍憬语L(fēng)!”“謝謝我的寶貝……電話,是你讓我聽到這么開心的消息,啵兒!”程晨隔著屏幕看見他親手機的猥瑣樣。
馮焱君就是反應(yīng)太快,讓人措手不及,程晨只好回敬他一個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