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得了身邊仆婦的回報,漸而喜逐顏開,明晃晃的剪刀,整整齊齊的修理盆中花枝。
“到底年輕,當年夫人十五六歲這般大的時候,才剛定下婚事便開始學著管賬,為的就是入了林府西院的門準備?!?p> “一轉眼,就是二十年啊?!逼蛬D略有感觸的嘆道。
“這么久了,我為林家操持家務朝九晚五,二十年如一日,怎么說也不該過河拆橋,她一個孩子,我本也不愿大動干戈,可有些事……終究是讓人心寒??!”李氏惋惜一嘆,剪刀咔嚓一聲,枝葉分離。
“夫人是在守護應得的東西,不必手下留情?!蹦瞧蛬D附和道。
李氏兀的一笑,應得的東西么?倒也不是啊,這些年她雖確實辛勞,鞠躬盡瘁的操持府內大小事,可也不否認從中獲利,不過是利益交換罷了。
但不是自己的東西,她就能放手嗎?
不,她不止有自己,還有三個女兒,眼看著一個個到了待嫁年華,若沒有殷實的錢財做底蘊,這麗京城高門大府的權貴人家,哪個愿意明媒正娶二房庶女,還肯珍惜對待?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大小姐自有在天上的大將軍與夫人去疼,我只在乎我的女兒們。”李氏眉眼忽生堅毅決然,這些年她將三個女兒視為掌上明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為的就是彌補庶出的身份,要她們毫不遜色麗京城的千金嫡女們。
“夫人,三小姐與李公子……”仆婦沒底氣的一聲嘆,相府的嫡長子,前程似錦,真要高攀的話,三小姐要吃苦受罪啊。
李氏正欲說些什么,一聲碎裂,忽的自身后傳出。
林芙樂站在屏風后,將這些話聽了個清楚,彎腰一聲不吭的將碎瓷撿起,臉色有些發(fā)白的走上前問安。
那仆婦立時守口如瓶,默然如同一根柱子般的杵著。
“樂兒,你過來?!崩钍险辛肆周綐方缴砬?。
“娘……”話到嘴邊卻是無聲,她凝噎,能如何說呢?說她非嫁不可?說她只愛成碧哥哥一人?說換成別人她一輩子再也不見天日?
可是說了又能如何?除了為難親人,換一個不痛快,還能有什么辦法呢?
“樂兒,你是姊妹中最溫婉懂事的,有些話娘不想傷害你,可你心中要清楚,那是難如登天的?!崩钍媳M然心中不忍傷害自己的女兒,可仍舊要教她看清現(xiàn)狀,“當斷則斷!”
林芙樂登然紅了眼眶,她將頭埋得極低,甕聲甕氣的答:“女兒知道了?!?p> 轉身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她不知不覺走出了的西院,眼見四下一個人都看不到了,抱膝蹲了下去。
池塘里接天連碧,水聲嘩然,她一聲聲啜泣,淚水潸然而落。
當斷則斷啊……
她不能啊,她做不到啊,那是她苦苦愛了十年的人啊……
書中寫青樓玉娘愛上了謝家公子,世人不容,愛而不得,故自毀容貌,怒斬情絲,削發(fā)為尼……
她又有何不同?相門高府容不下一個無權無勢的庶女,母親幫不了她,父親管不了這些,姐妹更是處境相同,無人施她以救贖。
“茫茫天地,浩浩人間,容不下我和他……”
她脫下一雙繡鞋,踩在冰涼的地上,任憑湖水打濕了裙擺。
不得所愛,寧死!
水墨嫣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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