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八班。
當祁琚出現在教室里時,大家都嚇了一跳。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臉色還是依舊的淡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班長謝雍坐在他前面,轉身問:“你不是參加全國高中數學聯(lián)賽去了嗎,怎么回來了?”
祁琚淡淡地看他一眼,沒解釋。
謝雍早就習慣了祁琚的沉默,得,是他自討沒趣了。
大神不想參加競賽,根本不需要理由。
滎城一中有個老傳統(tǒng),高一新生在開學前會根據成績進行分班,中考成績前三十名的學生分在火箭班,在數理化科目上有優(yōu)勢的學生還會組成競賽小組。
火箭班的學生在八月份就會組織開學,比普通班的學生在九月份開學要提前一個月。這一個月的時間主要用于考試摸底和代表學校參加全國高中數理化聯(lián)賽。
老陶是火箭班的班主任,他一看見祁琚的獲獎履歷,差點沒激動得痛哭出來。
一中多少年沒出過這樣的人物了?
祁琚是這一屆新生的重點培養(yǎng)對象,全校的老師幾乎都把他當作手心上的寶貝寵著。
于是,老陶一進教室,看見祁琚出現在座位上,沒有在競賽場上奮筆疾書,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
老陶把他喊到了辦公室。
“祁琚,你怎么沒參加比賽就回來了呢?”老陶扶了扶眼睛,表情有些嚴肅。
少年背脊挺直地坐在沙發(fā)上,并沒有回答老陶的問題,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要求,“陶老師,我想轉去普通班?!?p> 老陶驚得眼鏡一抖,“這個…祁琚同學是對八班有什么不滿嗎?我們可以溝通一下,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
祁琚搖頭。
“學校傾斜給火箭班的資源比普通班級能多上許多,像你這么好的苗子,學??隙ㄊ谴罅ε囵B(yǎng)的,”老陶勸,“普通班的教學進度是配合大多數學生的,你可能會不適應?!?p> “我可以超前自學?!?p> “……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意見,你可以和老師溝通?!?p> “是我的問題?!?p> “…….”
祁琚抬眼看著滿臉汗的老陶,“我知道老師的意思,我去普通班,依舊可以參加競賽?!?p> 他心里明白,在學校眼里,自己不過是一個比賽機器。
老陶抹了一把腦袋上的汗,還想再勸。
“火箭班會影響我的比賽心態(tài)?!逼铊⒅苯哟驍嗔死咸盏脑?。
“……”老陶一拍大腿,行吧,一錘定音。
“還有個請求,我希望能轉到三班?!逼铊⒄f。
老陶無語。
敢情這學校是他家開的?
得,學校的新實驗樓還真是祁家出資贊助的。
老陶點點頭,無奈地說:“行,那我盡快幫你辦轉班手續(xù)。”
祁琚起身道謝,離開辦公室。老陶看著他的背影,心想這真是他二十年教育事業(yè)生涯上最嚴重的一次打擊。
他為什么這么執(zhí)著地想轉去三班呢!
老陶特地走到三班班主任老侯的工位附近,轉了幾圈。
直到老侯叫住他:“你轉悠啥呢,轉得我眼睛都花了?!彼€不知道年級第一即將轉到自己班里的消息。
老陶盯著他看了許久,沒覺得侯斌身上有什么吸引人的魅力???
老侯被他盯得毛發(fā)悚然,拎起一份教材起身離開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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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澈手里拿著一張醫(yī)院出具的診療單,站在走廊上有些猶豫。
三三兩兩的學生路過,周圍的氣氛祥和而喧鬧。
突然,一雙手緊密地捂住了她的眼睛,“猜猜我是誰?”
程澈嘴角微勾,“寧安。”
寧安撇撇嘴角,松開手,把腦袋靠在她肩上,“我領了咱倆的軍訓服啦?!?p> 她視線一掃,看見程澈手中的白紙,“咦,這是什么?”
程澈的眼睛剛從黑暗解放,對刺眼的陽光有些不適宜,她微瞇著眼,還沒意識到寧安的問題,便感覺手中一空。
寧安扯過程澈手中的白紙,大大咧咧地讀了出來,“患者因耳外傷害導致左耳內耳損傷,致感音神經性聾……”
越念越不對,寧安的視線往上移,看見診療單的患者名字,臉色一變。
她臉色尷尬地把白紙放回程澈手中,“對不起啊程澈,我沒想到這張紙上寫著你的隱私?!?p> 程澈卻一直怔怔地看著遠處,對寧安的話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緊握著這張診療單的手微微顫抖。
寧安順著程澈的視線,看見樓梯上的祁琚。
他穿著簡單的藏青色校服,腳上是一雙白色的運動鞋。
祁琚的眼睛是眼角微微上翹的類型,瞳孔里映著地上反射的光芒,像兩顆打碎的星星,鼻梁高挺,薄唇微微抿著,以前的稚氣盡數褪去,留下了令人印象深刻的下頜線條。一米八的身高讓他在人群中異常顯眼,淡漠疏離的神情與他身上的少年感相結合,居然生出一股別樣的氣質。
祁琚正好從樓梯轉角走來,在看見程澈的一瞬間,他腳步一頓,也愣住了。
寧安在程澈眼前晃了晃手,悄悄在她耳邊說,“我知道他很帥,但你表現得也太花癡了吧!”
程澈這才回過神,她不好意思地對寧安笑笑,又轉頭看著臺階上的祁琚。
祁琚一步一步地踩著階梯下樓,仿佛每一腳都踏在了程澈的心跳上。
程澈的手心滲出汗來,直到眼前的少年越來越近,她抬起手想打個招呼,“嗨——”
她只來得及發(fā)出了第一個音,祁琚卻擦肩而過,徑直往后走去,直接無視了程澈。
程澈的手尷尬地停在空中,隨后緩緩落下來。
他……果然不記得自己了啊。
寧安看著程澈的臉色一點點變得慘白,她拍拍程澈的手,等祁琚走遠了才開口說道,“祁神就是這樣冷漠的,他從來不接受陌生人的示好?!?p> 陌生人嗎……
程澈垂眼,她想開口解釋,卻有些難以啟齒。
寧安繼續(xù)安慰:“你要是想追他,我能幫你要到他的電話號碼?!?p> 程澈苦笑,“什么追啊?我和他曾經是小學同學,只是他好像不記得我了。”
“小學同學?完了完了,那你肯定早就情陷其中了!”
“呃?”程澈翻了一個小白眼,“拜托你少看些言情小說吧寧安!”
寧安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程澈,“你不用瞞我,畢竟祁神的魅力無邊,不是誰都能抵擋的,更何況你這只小雛雞。”
程澈直接給了寧安一個爆栗,“我把筆給你,你寫!”
寧安看著逐漸恢復笑容的程澈,心下松了幾分。
她余光看見了那張診療單,想起紙上寫的那行字,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受了什么傷,才導致左耳……”
程澈一恍,“都是初中的事情啦,不提也罷。”
寧安見她并不想說,于是爽利地挽起她的手,“你是不是想和老侯申請免軍訓?”
程澈點點頭。
“走,那我們一起去找老侯。”寧安拉著程澈左手往前走。
“算啦,不就是左耳聽不太清楚,不礙事的。”程澈停住腳步,“我還是和你同甘共苦,一起參加軍訓吧。”
寧安思考一陣,突然展開笑顏,“也好,至少我們要一起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