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利聽到“狄仁杰”的名字,眼中霍然一亮。
狄公之名,就連他這鄰國國主也如雷貫耳。若那人真是狄仁杰,定能認清事態(tài)之緊急,助他回國。
吉利思索片刻,一咬牙開口道:“沒錯,我的確是突厥可汗吉利,我要見狄公?!?p> 聽聞吉利承認自己的身份,李元芳下意識松開腳,讓他起身。
陳南磨砂著手中的大汗之戒,臉色變化不定。
游牧民族只要不安定,即便有時能趁著中原虛弱,縱馬劫掠,甚至覆滅漢王權(quán),卻長久不了,遲早會被漢人趕走。
但如果他們學(xué)會漢文化,懂得利用漢文化來治理天下,那中原就危險了。
陳南是穿越來的,他知道后世,大清就是這么干的。
而吉利此人就很有這種傾向,他的母親是漢人,他與始畢可汗從小接受母親教導(dǎo),受漢文化影響很深。
與其他那些只知道縱馬游牧,動輒發(fā)動戰(zhàn)爭打草谷的突厥人不同,吉利主張與大周和平共處,互開榷場。
在和平環(huán)境中,不斷提升突厥國力。
可以說在神探的世界里,突厥的再度崛起,就是從吉利在位開始的。
吉利,絕對稱得上是位雄主。
而現(xiàn)在,陳南輕易就能結(jié)果這位突厥中興之主。
他相信,只要他一聲令下,以元芳對他的信任,絕對會毫不手軟。
然而,他卻猶豫不定。
莫度暗殺吉利,就是為了嫁禍大周,然后跟金木蘭里應(yīng)外合,霍亂大周。
如果他真殺了吉利,就再沒人能阻止莫度,兩國大戰(zhàn)頃刻間便會爆發(fā),到時一場兵禍不知會帶來多少生靈涂炭。
其間的利益得失,讓陳南難以恒定。
“你想殺我?”吉利可汗突然大叫一聲,他退到墻角站定,驚疑不定的望著陳南。
“你不是狄公的學(xué)生嗎?為何會生出這般想法?我要見狄公,他絕對不會同意你這么做的。”
陳南沒想到吉利竟然這般敏銳,從他流露出的殺意,猜到了他的想法。
“賢弟?!崩钤紗玖艘宦暎欢o了緊手中的刀。
但陳南卻從他臉上看到了一絲擔憂,這意味著陳南讓他動手,他會動手,只是他不理解為何這么做,甚至有些不贊同。
陳南深吸一口氣,心里終于有了決斷。
來自后世的靈魂讓他深深的知道國家安穩(wěn)的重要性,在和平的環(huán)境里,突厥能發(fā)展,大唐就不能發(fā)展了嗎?
“可汗陛下多慮了。”
吉利看陳南不似說謊,頓時大松一口氣,卻又好奇道。
“我從小在馬背上長大,更是個優(yōu)秀的獵手,對殺氣很敏感,我確信自己沒有感知錯,閣下剛才的確對我流露出了殺意,我能知道為什么嗎?”
“陛下非要問的這般清楚透徹嗎,難道不怕我改變主意?”陳南哭笑不得,這位陛下怕是不懂好奇心害死貓的道理。
“不?!奔故呛茏孕牛骸伴w下是狄公的學(xué)生,應(yīng)當不是反復(fù)無常之人?!?p> 老師的名號還真管用,陳南再次刷新對狄閣老威名的認知。
不過,既然吉利這般坦白,陳南索性也灑脫一次,直白道。
“因為我覺得可汗陛下是草原上少有的明主,將來會重振突厥雄鷹的威名,若我現(xiàn)在除掉陛下,會為大周除掉一個未來的威脅?!?p> 吉利和李元芳都愣了下,沒想到陳南竟是因為這個理由動了殺機。
“哈哈哈!”吉利大笑起來,畢竟被人稱贊明主,是任何君主都愛聽的。
他銳利的眼神直視陳南,心里卻生出心心相惜的感覺,在突厥很少有人能理解他,尤其是像莫度一樣的主戰(zhàn)派,說他膽怯,跪舔大周。
卻不知,此時的突厥重新建國時日不久,國力與大周相差甚遠,貿(mào)然與大周開戰(zhàn),是沒有勝算的。
唯有交好大周,互通有無,吸取大周的長處,默默積攢國力才能重振突厥。
他的主政思路在突厥無人理解,卻沒想到會被一個剛剛及冠的大周少年人所認同。
這少年不虧是狄公高足,竟有這般眼力!吉利走到陳南面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擔心本汗會重振突厥,威脅大周,對嗎?本汗可以向你承諾,有生之年絕對不會主動挑起戰(zhàn)端?!?p> 陳南和李元芳微微發(fā)愣,這是一國之君的承諾??!
但是很快,陳南便苦笑起來:“可汗陛下,小子只是一介白衣,您對我起誓,沒有任何意義?!?p> “不?!奔珊鼓樕珖烂C:“對知音者,我當有此諾。這枚戒指代表著突厥可汗的尊位,今日本汗將之贈與你。若有一日兩國紛爭,又是突厥挑起的,只要你持這戒指來突厥,本汗立刻退兵。再有,你或者大周若有需要幫助的,只要見到這戒指,本汗絕不推脫?!?p> 這戒指可比剛才的承諾實惠多了,元芳比陳南這個當事人還激動,不停眨眼睛示意他趕緊收下,免得吉利待會兒又后悔了。
陳南有些懵,神探里這戒指,吉利是送給老師的,現(xiàn)在卻轉(zhuǎn)送給了他。而且神探里是老師幫助吉利成功回國,免于兩國戰(zhàn)亂,吉利為了感謝老師,才將之贈與他的,現(xiàn)在卻僅僅因為吉利認為陳南是他的知己,便豪言相贈。
當大汗的,都這么隨便嗎?
不過,這么貴重的東西,要說推脫,陳南還真舍不得,便接了過來,“多謝陛下!陛下今日這番舉動,更讓陳南相信:陛下必成一代雄主。突厥真是幸運。”
吉利再次大笑,舉止間跟陳南親近了許多,又詢問了陳南兩人的姓名,才道:“涅羽,我早對狄公大名有所耳聞,真是迫不及待想跟他交流一番??!”
陳南眉頭微皺,:“陛下,你想必還不知道始畢可汗的事情吧。”
他將使團被殺的事情講給吉利,吉利頓時留了眼淚,哀痛道。
“其實在我遭遇背叛的時候,已經(jīng)有所預(yù)料。莫度想要挑起兩國戰(zhàn)亂,就必須除掉我和始畢可汗,他既然刺殺了我,自然不會放過始畢。只可惜我僥幸逃脫,始畢卻遭遇殺害。莫度奸賊,斷我手足,本汗必不會放過他。”
元芳慚愧道:“都是某護衛(wèi)不力,才令始畢可汗殿下遭遇不測的?!?p> “這豈能怪李將軍,那些殺手兇悍,又驟然發(fā)動襲擊,縱然李將軍身手了得,也無濟于事。”吉利搖頭道。
“陛下,此時不是悲痛的時候?!标惸险溃骸笆籍吙珊褂鲆u只是個開端,其后的一系列案件表明,在大周,在幽州有人正在醞釀一個大陰謀,這個陰謀跟莫度,跟陛下遇襲有關(guān)。這些人此前企圖謀殺我老師,甚至就連現(xiàn)在我都懷疑,在我老師身邊潛藏有殺手。”
“陛下想要見我老師,進而跟朝廷聯(lián)系上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陛下貿(mào)然現(xiàn)身,會不會引得殺手鋌而走險,對您在下毒手呢?值得我們詳細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