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寧像是生怕她不答應一樣，不等她說話，又接著說，“楚伶倌雖處紅塵，每日接待的客人形形色色，但我保證絕不會有人擾你清靜。
若你覺得楚伶倌的東西污穢不堪，污你名聲，想離開這里，在下絕不強留?！?p> 他一進一退的說著，蘇毓不是聽不出來，但這里簡直是她的天堂好嗎，可以滿足她所有想象。
與其在家里冥想苦思，不如在這里發(fā)散思維。
“子寧哥哥何必自貶。”蘇毓說，“你不嫌我畫的驚世駭俗，我又怎么可能嫌棄你這里塵世紛雜。
再說了，清者自清，潔身自好的人出淤泥而不染，思想臟亂的人即便天天接受佛理的洗滌，也未必能摒棄前塵。
名聲這東西你比我更清楚才是，要是我還在意，我也不可能賣畫，更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
白子寧極為贊賞，“在下自然知道蘇姑娘不拘小節(jié)，只是昱王那里……”
“什么蘇姑娘不蘇姑娘的。”蘇毓直接打斷他，“我都叫你子寧哥哥了，你叫我名字就行，或者跟城白哥哥一樣叫我小九也行。
楚擎昱那里你不用擔心，他是他，我是我，他才不會關心我的死活呢?！?p> “沒錯?！焙镁脹]插話的顧城白接著蘇毓的話說，“子寧兄生分了，若不嫌棄，叫她小九吧?！?p> “可是……”白子寧盯著顧城白欲言又止。
顧城白搖搖頭。
白子寧只得作罷，“也罷，我就叫你小毓兒，可好？”
“小毓兒~”蘇毓輕念一聲，“我第一次覺得我名字這么好聽，哈哈哈~”
等她笑夠了，顧城白才開口對白子寧說，“楚伶倌人太多，太耽誤工夫，不如先給一部分人畫，等小九忙完她的事，再畫剩下的?！?p> 白子寧思索一下，點頭，“也行，小毓兒的事要緊?！?p> 當事人一臉茫然，“我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顧城白伸手摸著她的頭，一臉高深的樣子，“小孩子家只管開心，剩下的事我會替你擺平?！?p> “最討厭說話說半截的人了，哼~”蘇毓顯然不買單。
顧城白將她的任性全部收下，眼中的寵溺更勝，“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我不要，我就要現(xiàn)在知道?！?p> 蘇毓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肆無忌憚的在此人面前撒潑。
總感覺他的雙眼是浩瀚的星空，可以容納她全部缺點。
果然，顧城白并不生氣，更溫柔的安撫，“小九乖，朝中勢力繁雜，不是我三言兩語就能講清的。與其讓你牽扯其中，不如給你一個太平盛世。
這幾日你大可住在子寧這里，你想畫誰就告訴他，他要是欺負你你就告訴我?？傊?，你最要緊的是開心，別委屈了自己?！?p> “哦~”
他越是溫柔，蘇毓越納悶兒。
他明明很關心九公主蘇毓，這種關心超乎一般朋友。
既然關心，又為何讓她被他人欺負十多年之久呢？
明知道她有危險，為什么還要任她自生自滅呢？
她來這里這么久，今天第一次見他，這期間她的遭遇他不可能不知。
聽楚擎昱說過多次，國師寵愛九公主，為她安排了一眾男侍，包括他楚擎昱。
見面后，他果然如傳說中那般寵愛她，而且不像作假。
可背地里呢？他對她是怎樣的態(tài)度？
蘇毓不想再追究那么多，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吧，懶得費那個腦子去猜。
顧城白見她松口，暗暗松一口氣，接著說道，“這里都是子寧的人，有什么事你且吩咐他們?nèi)プ鼍褪?。至于你的下人，讓他回公主府再伺候你吧?！?p> “下人？”蘇毓轉頭看了眼依舊在小憩的春花，帶了絲不悅，“他不是下人，是楚擎昱送給我的侍人。用慣了，沒他我不自在?！?p> 聽她這么說顧城白絲毫不讓步，甚至帶著不容任何人反駁的強勢，“外人終究是外人。這里不容外人撒野?！?p> “撒野!”蘇毓不怒反笑，“我今天非要帶著他在這里撒野，怎么了？”
顧城白還要說什么，被白子寧及時攔下。
他輕咳兩聲，“既然小毓兒喜歡，就讓他留下吧。有個知心的人，小毓兒也開心些?！?p> “不行~”顧城白頗有些不甘心的想繼續(xù)說，又被白子寧打斷。
“小姑娘長大了，城白兄別失了分寸才好?！?p> 顧城白郁色的眸子微黯，垂下眼瞼，掩掉所有情緒，“這幾日我有事不能來看你，你按自己的本心做事就行?！?p> 蘇毓把頭轉向一邊，不答。
不就是個春花了嘛，至于翻臉嗎。
顧城白輕嘆一聲。
自己終究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