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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稽夢笑錄

第十二章、落日谷(上)

提稽夢笑錄 張寧鐸 3252 2019-06-16 20:16:00

  波鈺奇歷97年,卡美拉都,藍導(dǎo)王府東院

  藍導(dǎo)王府作為藍導(dǎo)王的居所,同圣薇王府一樣,是卡美拉都除皇城外最大的宅子,王府建立之初便是五個內(nèi)院的大宅子,后經(jīng)百年的修整與擴充,又填西側(cè)兩院作為客院和武院,做待客和習武之用。

  依照藍導(dǎo)王府的風俗,府上的公子小姐二十歲成年取劍后方可開設(shè)自己的院子,所以直到去年塵封了十多年的東院才再度啟用,作為大公子的宅院,而一個月前得勝歸來的竹宮長晟獲封大將軍之位,依制本可自開將軍府,但藍導(dǎo)王府到底不是尋常人家,東院的規(guī)制實際上又比將軍府的規(guī)制只大不小,所以長晟便沒有自立門戶,只是在得到了父親的允許后休整了一下東院的側(cè)門,將大將軍府的牌匾懸于門上,以顯示其將軍之位。

  竹宮長晟尚未娶妻,庭院只由家仆園丁打理,再加上竹宮氏歷來都是習武之人,料理院子這種事情向來不放在心上,所以東院自開院其便沒有什么景致,院中最大的一塊空處由青石板所覆蓋,周邊只有數(shù)棵僅作夏日納涼用的尋常樹木,倒是四角的燈臺甚是惹眼,夜幕降臨時,仆從將數(shù)盞燭燈置于臺上,雖不及白晝那般明亮,但用作習武之用,倒也是夠了。

  晚飯后,竹宮長晟就在自己院內(nèi)的這處小武場內(nèi)操劍習武。

  “這招追風式身法要跟得上劍的速度,要快!否則的話高手一眼就能看到你下盤的破綻!”藍導(dǎo)王竹宮天岐飯后休憩,想起來有事要向自己的大兒子交待,便自己一個人悠悠然走到了東院,見長晟正在練劍,便不自覺指點了兩句。

  長晟見是父親來了,忙收了劍勢,拾起石臺上仆從給他備好的汗巾擦汗,而后走道父親面前,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開口道:“孩兒給父王請安!”

  天岐擺擺手,示意長晟免禮:“剛剛承襲大將軍位,但不忘練功,這習慣還是好的,但你的劍招還是差些火候,當快不快,這是你的性子造成的?!?p>  “是,父王教訓(xùn)的是,孩兒明白?!遍L晟自小就是這個溫順的性子,無論是在如是書院還是清楓山莊,雖有藍導(dǎo)王府大公子的身份,卻從未有半點的驕縱之意,書院的先生和清楓山莊的武師每次教導(dǎo)他都認真聆聽,全盤接受,從未有半點頂嘴的想法。對待旁人尚且如此,對于自己父親的提點長晟自然更加謙遜,連頭都不敢抬起來,低著頭回應(yīng)道。

  天岐也是習慣了大兒子的性子,根本不與他視線交流,繼續(xù)言道:“你的天賦雖然一般,但是這性子沉穩(wěn),遇事不驕不躁,能沉著思考應(yīng)對,為父就是因為你這性子,才放心安排你做大將軍?!?p>  天岐的話雖是隨口說出,但卻嚇了長晟一個激靈,要知道安排他做大將軍這種事情只有且只能是由皇帝來做,藍導(dǎo)王雖然地位尊貴但畢竟不是一國之君,說出這種話來難免會被人揣測出其他意味。長晟連忙環(huán)顧了四周,見十步之內(nèi)再無父子之外的第三人,才小聲提醒:“父王,話有不妥?!?p>  “怕什么?”天岐倒是無所謂的樣子,嗓音又高了幾度。

  “隔墻有耳?!遍L晟自知王府中有皇宮的眼線,這么多年自己早就習慣了在被窺探中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藍導(dǎo)王府雖然有當年祖先在清楓山莊門前許下的百年不叛的誓言,但畢竟手握兵權(quán),說皇帝放心那是真的,說皇帝不放心也不能是假的。

  天岐見兒子小心謹慎的樣子,有些想笑,但畢竟長幼有別,再加上長晟不在自己身邊長大,雖有父子情誼但有些時候難免覺得有些生疏,便刻意把笑意壓了下來,輕聲言道:“畢竟是我自己的王府,有沒有人聽著我心里清楚?!?p>  長晟聽了,又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其實他已經(jīng)知道四下無人了,但還是忍不住又確定了一下。

  “不用看了,我安排管家給你院內(nèi)的仆從訓(xùn)話,全都不在?!碧灬l(fā)現(xiàn)長晟的神情中還是有些許的不放心,便向前走了一步,與自己的兒子并肩而立,“我又是從房內(nèi)的暗道出來的,沒人知道我來你這里?!?p>  “府內(nèi)還有暗道?”長晟聽到后更是驚訝了。

  “藍導(dǎo)王府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了,等你承襲王位之前,我會都告訴你的?!?p>  長晟沒有料到父親會說出這么一句,慌忙跪在地上。“父王言重了?!?p>  “長義雖然天賦出眾,劍藝精湛,但他的心性放蕩不羈,完全隨了你大伯父和姑姑,是個逍遙散人;長曉那孩子生性靦腆,不喜言談;長珊那孩子雖是有個長姐的樣子,心思細膩,處事周全,但她的劍藝你也知道,沒辦法承襲王位,所以能繼承我王位的人只有你了?!?p>  長晟跪在地上沒敢起來,低著頭回應(yīng)道:“長晟知道自己愚笨,讓父王失望了。”

  “我?guī)讜r說過你讓我失望了。”天岐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示意他起來?!澳闳粽孀屛沂?,我就不會授意朝中的勢力排擠程司輯,推舉你做大將軍了?!?p>  長晟剛要起來,聽到父親的話又怔了一下,略微調(diào)了一下呼吸才說道:“父王是說您有朝中勢力,動用這個勢力才幫我當上大將軍?”

  “否則你以為僅憑剿滅子靈族叛亂這種戰(zhàn)功就能讓你當上大將軍?”天岐早就料到長晟會對這件事情驚訝,但真見到兒子的表情,還是未免有些失望?!昂涝螺劳┥星也徽?,程司輯為將十年,光是這資歷就勝你多少?若不是我示意幾位大人提議他升任太子少師,明升暗降,現(xiàn)在你這東院,最多只能掛上三將軍府的門匾。”

  “但是祖例有訓(xùn):藍導(dǎo)王府只涉軍職,不涉政務(wù)。”長晟的話很小聲,只有父子二人才能聽到。

  “本王只是推波助瀾了一下,并沒有直接涉及政務(wù)?!碧灬峙牧艘幌麻L晟的肩膀,“何況為父做這件事情,也是為了遵從祖訓(xùn)?!?p>  “祖訓(xùn)?”長晟不解,但見父親的背影,卻是一片漆黑。

  “晟兒,接下來為父要告訴你一些事情,你只能記在心里,一個字也不能往外說,連你的弟弟妹妹都不能說。”

  “孩兒,”長晟突然覺得父親醬油大事告訴自己,忙行了一禮,“孩兒明白!”

  “外面天冷,去你的客廳說?!?p>  “是!”

  波鈺奇歷101年,金澤省,落日谷

  “將軍,您真的要去么?”奪晨站立于藍羽軍大營門前,四周點起的火把將營門口照得通紅,但營內(nèi)卻是一片死氣沉沉,所有的將士仍在鎖鱗陣的影響中,沒有任何恢復(fù)的跡象。

  長晟背身面對著奪晨,沒有回話,只是抬頭看著滿天的星星,驚鴻劍靜靜地沉睡在劍鞘之中,被火光映照著,滲出淡淡的殺氣。

  “將軍!”過了許久見長晟仍未回應(yīng)自己,奪晨忍不住又問了一下。

  “去!”長晟低吟了一聲,算作回應(yīng)。

  奪晨提槍向前走了兩步,本想走到長晟身邊去,但又覺得情境詭異,便又停在了那里,略微想了一下,不知該說什么,便老老實實站在那里,聽候長晟的命令。

  “幾時了?”長晟問道。

  奪晨看了看天空,又四處望了望,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時間:“屬下不知,但推算了一下,應(yīng)該是寅時了”

  “寅時!”長晟自顧自嘆了口氣,拾起身邊的驚鴻劍站了起來?!澳阌兴矗俊?p>  “有!”奪晨解下腰間的水囊,快速給長晟送了過去。

  長晟接過水袋,打開塞口一飲而近,雖然只是普通的淡水,但他卻覺得如山間的泉水一般清涼。

  “將軍,您若是去,請準許我跟您同行?!眾Z晨再次建議到。

  豪飲之后的長晟將水囊隨手一扔,仍是背對著奪晨說道:“只能我自己前去,才有一線生機。”

  “您真的要以一己之力對抗狄隆國的大軍么?”

  “程司輯說的沒錯,我是竹宮氏的后人,先祖能完成的事情我也能夠完成!”長晟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一種熟悉的英雄氣從驚鴻劍身上傳來,先祖的榮耀似乎已經(jīng)流入他的身體里,再次點燃了血脈中奔流不息的豪邁。“奪晨,你不必跟著我,我有更重要的任務(wù)交給你?!?p>  似是被長晟周身騰起的氣勢所感染,奪晨也覺得血液開始沸騰起來:“屬下定完成任務(w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長晟取出自己藍導(dǎo)王府的腰牌,正正好好扔給奪晨:“這是我身為藍導(dǎo)王府大公子的腰牌,見腰牌如見本人,藍羽軍沒有人不敢不從。我要你守在這里,巳時鎖鱗陣解開之時,你以此腰牌為號令,以實際情況制定戰(zhàn)略,全軍馳援落日谷!”

  “遵命!”

  “但如若我遭不測,”長晟頓了一下,英雄氣猶在,只是驀然間有了幾分蕭瑟的味道,“你要以此腰牌號令,令藍羽軍撤退,并且將我陣亡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我父王那里去,他自會派長義或者長珊來接收兵權(quán),我要你將藍羽軍安安全全地交到我弟弟妹妹手中,明白么?”

  “將軍!”奪晨的眼圈紅了,使勁兒眨了眨眼睛,努力不讓淚水流出來。

  “藍羽軍的將士,你能多保一人,決不能少保一人,這是軍令!”

  “是!”

  長晟還想說些什么,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從地上拾起一根燃燒的火把,微微定了定神,確認驚鴻劍仍握于手中,大步開邁,向著落日谷的方向走去。

  奪晨立于原地,喃喃自語道:“奪晨定不負大將軍所托,愿將軍得勝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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