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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洛爾年代記之日輪低語

第五章 熱誠(一)

奧洛爾年代記之日輪低語 奧洛爾史官 6829 2019-05-05 12:21:30

  他站在高大的城墻上,望著東方無盡的沙漠。

  這座城墻,是在奧斯洛爾德人的帝國還未建立,安洛奧人統(tǒng)治的時代,由特里古奧大帝建起的。

  這座城墻高達二十五米,寬五米,南起安博卡海,北抵蘇瑞爾商人共和國,全長一百五十公里,其上足夠四五匹馬并行。而每過一公里,就會有一個哨塔,上面陳設(shè)著古老的黃銅大鐘和巨大的號角。

  這城墻是為了防備什么而存在的來著?

  似乎已經(jīng)無人在意了。

  他是一個格外普通的長城上的衛(wèi)兵。聽說以前守備長城還要發(fā)一些什么稀奇古怪的誓,不過現(xiàn)在都沒有了,他需要做的,只是站在上面。碰到情況,打開那本書名都快風化沒了的羊皮書,里面有所有碰到的情況的處理方法。

  他只需要在這個干燥得要死的地方,待上三年,回去就能做某個阿羅尼亞王公的事務(wù)官。畢竟他有識字這個大優(yōu)勢在。

  他站在塔樓上,看著旁邊的大鐘。

  大鐘上面,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不知多少年沒敲過了,他正在睡覺的同伴曾經(jīng)覺得這大鐘就是個擺設(shè),象征性的擺在這里。而他,覺得古人應(yīng)該沒有這么閑,拿數(shù)量如此巨大的黃銅造出這樣的大鐘。

  他朝城墻里面望去,原本規(guī)模巨大的營地,此刻卻格外蕭索,沙磚造的營房里,多數(shù)都是空著的,看到這如同城市一般連綿不斷的營房,不難想象幾百年前這里是怎樣的盛況,而又是什么樣敵人或是商隊能養(yǎng)活這樣的盛況呢?

  可能,沙漠中有著某種神秘的力量,已經(jīng)沉寂了百年沒有出現(xiàn),安洛奧人在統(tǒng)一奧洛爾后,為了防止這種神秘的力量影響奧洛爾,便修建了這條長達一百公里的城墻。

  這也說得通。

  不過聯(lián)想到東方清明世商會的商隊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走陸路了,最近的絲綢、茶葉一類的商品,一律海運這件事,他不禁有些恐懼。

  難道沙漠里面真的有什么神秘力量?

  他喝了口柑橘酒,在這種地方,柑橘酒這種低度甜酒不僅解渴,還能讓人精神多少振奮一點。

  耳邊不知何時,想起了轟隆隆的聲音,而他躺在床上有些怕打雷的同伴則直接跳了起來。

  “打雷了?”

  他皺起眉,打開塔樓的門,探出頭,看到天空中連半片云朵都沒有,但是遠方卻傳來了駭人的巨大鐘聲和號角聲。

  他倒吸一口涼氣,他從未碰到過這種需要吹角和撞鐘的情況,急忙望向東方的沙漠,更為驚人的景觀出現(xiàn)了。

  整個沙漠都騰起了高達五六米的沙塵,而沙塵前方,則是一群不知是什么的狂奔著的野獸。

  “砂人來襲!吹三聲長角,撞鐘不斷!”他的同伴看到后,急忙翻開了那本羊皮書,找到了處理方法。

  兩人先把塔樓木包鐵板門的門鎖掛上,一人吹角,一人撞鐘,巨大的鐘聲和號角聲,不斷地響著。沒人說過這個角要吹多長時間,這個鐘要撞多長時間,但是書上最開始有一條,如果沒人告訴你一件事要做多長時間,那就做到你的長官告訴你可以停下來或者你死了為止。

  他們在塔樓中,聽到了外面城墻上傳來了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這摩擦聲一直持續(xù)著,其中還夾雜著些嘶吼。隨后,是腳步聲,那腳步聲似乎穿的不是靴子之類,而是某種巖石摩擦地面的有規(guī)律的聲音。

  然后,他們開始撞擊塔樓的門。

  他拿起火槍,用力地把刺刀套在上面,他的同伴似乎也懶得管那書上到底說了什么,也拎起火槍套上刺刀。兩個人背靠背,盯著兩邊正在被撞擊著的門。

  似乎每一聲撞擊,都宣布著他們的生命在流逝,他們看著固定門軸的長釘慢慢的脫落,面前的鐵板慢慢的出現(xiàn)一個凸起。

  轟隆一聲。

  門倒下了。

  他們看到了畢生難忘的場景。

  無數(shù)和人差不多高的人形怪物,他們的皮膚有著和黃沙一樣的顏色,就像是龜裂的沙地一般。他們的眼中滿是仇恨,而口,則是那仿佛龜裂沙地般的皮膚上唯一開出的一個小口。

  “為了奎達!”

  怪物們大吼著,似乎喊著某種人類的語言,撲向了他們。

  ===================================================================

  1510年,花月。

  在經(jīng)過了風月、耕月、雨月三個月的各種政策發(fā)布和改革,以及國民大會對于一些提案的表決通過,弗倫索西亞的許多政策也都有條不紊的執(zhí)行起來。而軍隊隨著軍人減稅法的頒布,也充實了大量的新鮮血液,加息塔利亞的難民,伊斯卡尼亞的投誠分子還有那些家中田畝無數(shù),同時也負擔著無數(shù)田稅和農(nóng)稅的弗倫索西亞農(nóng)民。紛紛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軍隊,很快,弗倫索西亞軍就充實到六十萬人,許多原來的行伍長和副行伍長都要暫時充當訓練官的角色。

  倫培爾躺在沙發(fā)上,看著那邊坐在寫字臺前整理著預(yù)算文件的羅蘭菲爾,喝了口清涼飲料“最近情況還算樂觀?”

  羅蘭菲爾翻了個白眼,在白紙上寫道“是啊,托某人的福,軍人減稅法頒布之后常備軍數(shù)量瘋漲,要不是消化了伊斯卡尼亞那邊的一系列裝備,根本沒法把他們?nèi)嘉溲b起來。再加上你又要搞什么輕步兵裝備、騎射部隊裝備,現(xiàn)在每月盈余能有兩千就不錯了。”

  “那不是挺好的么,還有盈余,缺錢的話,我可以考慮去一趟阿羅尼亞,把那的王公們也都抄家”倫培爾看到一個傳令兵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遞給了他一封信,上面的紅色蠟封上,是一只報曉的公雞——阿羅尼亞王國的信。

  他也懶得用拆信刀,簡單地把信封撕開,抖開信紙。

  “誒?這么好的事?”

  倫培爾發(fā)出了一聲驚嘆,這封來自阿羅尼亞王國的求援信,毫無疑問是一個創(chuàng)收的極佳機會。阿羅尼亞王國似乎遭到了一個叫做“砂人”的詭異東西的入侵,現(xiàn)在向各國求援。而原本的南方四大王國,如果不算棲身海島的布里托尼亞人,那另外三大王國,也就是弗倫索西亞、伊斯卡尼亞還有阿羅尼亞三大王國中,有兩個國家的實際君主都是倫培爾。所以向倫培爾發(fā)信理所應(yīng)當。

  而這件事本身,也帶著優(yōu)厚的報酬,首先就是大軍口糧住宿完全由阿羅尼亞人負責,而且,除了按人頭算,每個士兵五十塊銀幣的豐厚酬勞外,還有專門給執(zhí)政官也就是倫培爾的十萬金幣感謝款。

  “媽的出手真的闊綽,”倫培爾把信遞給女仆,而女仆把那份信放到了羅蘭菲爾的桌子上“去不去?”

  “去,為什么不去?你養(yǎng)了這么多部隊,總不能留在國內(nèi)吃閑飯吧。公主殿下如是說。”

  “你跟著一塊么?”倫培爾站了起來,走到了羅蘭菲爾的背后,幫她輕輕地揉著脖子和肩周圍一帶。

  羅蘭菲爾回頭看這里倫培爾期待且熱切的眼神,嘆了口氣“我跟你去吧,各地的驛站基本落成,拉瑪錯斯克的草原馬基本也都到了,行政上影響應(yīng)該不會很大。”

  這時,一個年老且慌張的聲音傳來,是阿庫耶爾。這個老人大吼著“閣下!閣下!”跑到了羅蘭菲爾和倫培爾兩人的寢宮門口。

  “執(zhí)政官閣下!砂人入侵!您最好趕快動身!”

  倫培爾對阿庫耶爾慌張的表情有些無所適從,在他印象中,這個老人一向沉穩(wěn)可敬,即使知道他是一名共和派,他也敢于重用阿庫耶爾。雖然羅蘭菲爾對他似乎總是帶著一股子提防的意思,但是他對這個老人還是沒那么大的惡意。

  “動身?你是說跑路?”

  阿庫耶爾苦笑著擺擺手“不是!閣下,砂人入侵,我們要援助阿羅尼亞人!這是幾千年來的規(guī)矩。我連翻譯之類都給您找好了!就等您下令出兵了!”

  “好,那就,出兵吧?!?p>  ======================================================================

  花月的最后一天,他們出兵了。

  弗倫索西亞集結(jié)了六十萬人,向東進發(fā)。

  向東了,穿越了琥珀林行省、圖多倫特區(qū),就從首都區(qū)進入了伊斯卡尼亞。奧綸耶早就準備好了給弗倫索西亞軍的糧草和補給,在這方面,奧綸耶莫名其妙地格外的殷勤,目的嘛也很明白,就是為了穩(wěn)固自己的位置,借著大軍剛到的余威,讓伊斯卡尼亞的各路反對勢力也都斂旗息鼓。

  倫培爾當然了解這個半截入土的人的想法,和他在大軍面前舉行了隆重的會面,然后馬不停蹄地繼續(xù)向東進發(fā)。

  “砂人實際上也是人,現(xiàn)在的話,他們的勢力范圍是南方的巖地和沙漠中間的饒原地區(qū),巖地那邊,低巖已經(jīng)完全被占領(lǐng)了,高巖只剩下一小批巖人在負隅頑抗。”

  “???也就是說,砂人本質(zhì)上和人沒有任何區(qū)別?”倫培爾對此感到十分意外,他在來的路上和很多近衛(wèi)擲彈兵交流了下,他們實際上都聽過砂人入侵的故事,實際上,砂人是母親嚇唬孩子睡覺的一個主要題材,但是他真的沒想到砂人也是人。

  那個阿庫耶爾的熟人,原本在布里托尼亞從事販奴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退休了的海盜商人坐在巨大的馬車車轎中。這個馬車車轎,是倫培爾為了出征阿羅尼亞,專門為羅蘭菲爾準備,大小差不多是自己書房的二分之一,里面擺好了書案、許多桶飲料還有各式瓜果。

  “是的,砂人實際上和我們沒什么區(qū)別,他們自稱叫那木妥人,”那個年老的海盜商人笑著喝了口甜酒,看著倫培爾和羅蘭菲爾兩位王室貴胄聚精會神地聽著自己講話,不禁得意起來“砂人分東南北三部,東部我沒接觸過,北部有三十萬軍加五百萬人口,長得像拉瑪人,南部有一百萬軍加一千二百萬人口,哪的人都有,砂人的統(tǒng)領(lǐng)被稱為奎達,統(tǒng)領(lǐng)東南北三路軍隊,領(lǐng)兵的將軍被稱為巴沙德或者巴薩德,我也忘了。北路軍主要是在拉瑪錯斯克擄掠馬匹,東路軍我不太清楚,不過聽說南路軍前幾年把巖人諸國殺得只剩下比車輪矮的小孩了!”

  倫培爾點點頭,對方說得這些,總結(jié)出來大概也就是一件事,對方兵源充足。自己并不清楚巖人是個啥,砂人又是個啥,但是對方已經(jīng)消滅了一個他根本不知道的種族所建立的國家,已經(jīng)足以顯示他們的強大了。

  “他們有火槍么?”這是倫培爾想知道的一個比較重要的問題,如果對方是純粹的冷兵器部隊,那什么都好說,但是如果對方有火器,哪怕是前膛槍,也得三思而行。

  那老船長一拍大腿“哎呀,閣下這你可問對人了,這事擱別人那肯定不知道,但是我前幾年啊,參加了一個船東家進攻低巖的一個港口的行動!那叫一個慘啊!”

  倫培爾皺起眉,他對這個老船長虛張聲勢的樣子很是不爽,夸張性的修辭經(jīng)常會影響他的判斷,他拍了拍桌子“如實道來,不用虛頭巴腦的?!?p>  老船長看著小執(zhí)政官也不是很高興,連連點頭“是是是,說這砂人啊,打仗和你們奧洛爾人完全不一樣。我們當初用船上的炮轟了岸邊幾輪,然后讓陸戰(zhàn)隊先行登陸,結(jié)果呢,你猜怎么著?那砂人,放出一群石膚怪物,被炮火打死多少都照樣往前沖,等我們陸戰(zhàn)隊把石膚怪物殺沒的時候,砂人的線列步兵一到,哎,只能認栽,機靈的早就下水跑了,不機靈的就變成活靶了唄?!?p>  “也就是說,他們會先用一種有堅固皮膚的動物沖擊你們的陣線?”

  “哎,閣下您說的沒錯!”

  倫培爾有點頭疼了,無論是火炮還是火槍齊射,最開始都是建立在挫傷敵人士氣的基礎(chǔ)上的,而如果說對方是先用這些怪物沖擊陣線,然后再讓線列步兵上的話,那情況就不甚樂觀了。在最關(guān)鍵的對槍階段,己方的陣型和士氣都難以得到保障。

  這時,外面?zhèn)鱽砹擞腥擞昧η民R車車門的聲音,倫培爾打開車床,發(fā)現(xiàn)是提比烏和安東。

  “稟告閣下,我們的游擊哨發(fā)現(xiàn)了大股敵軍部隊以奔襲姿態(tài)朝我們沖來?!卑矕|面容嚴肅,像是一只即將被宰的小豬“執(zhí)政官閣下,怎么辦?”

  倫培爾打開馬車的頂門,上到馬車頂上,左右看了看自己正在行軍的隊列。阿羅尼亞的領(lǐng)土是個月牙形,月牙的一頭和伊斯卡尼亞接壤,而另一頭則是他的行軍目標,阿羅尼亞的首都瑞齊克,而月牙的腹部就是據(jù)說前幾天剛剛被突破的特里古奧城墻。

  前往瑞齊克的路上,必然會被襲擊,他實際上有這個準備。但是沒想到來得這么快。

  “把這些家伙縛好了,鎖在馬車邊!”他指了指脖子上套著鐵枷,身上穿著麻袋片的,鐵鏈連在馬車廂上,似乎正在拉車的一群人,他們是伊斯卡尼亞的公爵和貴族們,當然費迪南德也在其列。他們被割了舌頭和生殖器,鎖在羅蘭菲爾的馬車邊,用來拉車,借以向阿羅尼亞人顯示威嚴,但是此刻他們毫無疑問是群礙事的人。

  “安東!尋找高點設(shè)立炮兵陣地!提比烏集結(jié)騎兵隨時待命!面對敵襲方向組成行列!收緊陣型!”

  “是!”

  小號的號令聲傳遍整個綿延的隊伍。這次倫培爾出征,分成了三支部隊,貝蘭和伍茲夏兩位老將各領(lǐng)二十萬人馳援正在組成陣線修建掩體的阿羅尼亞軍,而自己和自己信賴的塔烏斯德將軍則帶二十萬人負責阿羅尼亞人首都周邊的守備。但是沒想到拿錢辦事的時候,分了個兵,卻被砂人鉆了空子。

  軍鼓的聲音響起,線列步兵們急急忙忙地排好陣列,面向不斷巡回的騎兵們指著的東南方。而輕步兵們則隨著短笛聲,找了些高度略占優(yōu)勢的位置,有的干脆站在馬車上,他們有著全軍唯一帶準星,且以精度為核心理念制造的火槍。至于擲彈兵,隨著號聲,護衛(wèi)在了各個馬車前面,毫無疑問他們要保衛(wèi)這些珍貴的物資。

  所謂嚴陣以待,就是這樣。

  他們所面對的東南方,是一片干燥的沙漠草原,黃沙間點綴著少許綠色,而遠處巨大的揚塵,告訴著倫培爾,敵人來了。

  就像往常一樣,找到高地,做好開火準備的火炮部隊中,十六磅以上的重型炮打出了第一輪。

  敵人行軍的速度很快,就像是騎兵一樣。這就是老船長所說的野獸?那應(yīng)該還是說得通的。那些野獸的陣型被火炮飛速的彈丸打出無數(shù)缺口,但是即使是這樣,后面的野獸似乎也毫不猶豫的補上了缺口。

  倫培爾看呆了,這個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如此士氣的部隊,幾乎不畏懼死亡,或者說,天生就是來送死的。自己此次出征,帶了一百七十門二十磅炮,五百余門十六磅炮還有接近兩千門六磅速射炮,再加上十二磅炮這種準備淘汰的火炮和十八磅炮這種沒有大規(guī)模生產(chǎn)的火炮,火炮總共至少有三千門,這些火炮展開在大概兩公里長的陣地上,火力愣是沒有給他們帶啦哪怕一秒的遲滯。

  敵人進入了八百米范圍,六磅炮第一輪齊射。愣是把那些野獸的先鋒悉數(shù)消滅,而后,他們繼續(xù)補上,即使是每一輪六磅炮齊射都能給他們帶來同樣的損失,他們似乎也完全沒有畏懼。

  倫培爾能看到,第一排的線列步兵在顫抖。

  他們蹲在地上,而背后是站著的線列步兵。這些人,是敵人沖擊陣線時,第一個迎擊的人,他們需要極大的勇氣,就算選拔時,他們也是一個隊列中最勇敢的那群人。

  但是他們害怕了。

  他們害怕的是什么?

  是那一往無前的砂人野獸部隊,他們從未見過如此瘋狂的生物,能夠在被火炮殲滅三分之一的情況下繼續(xù)沖鋒,而且絲毫不動搖。

  到了二百米距離,輕步兵們已經(jīng)仗著他們的射擊經(jīng)驗和長射程火槍陸續(xù)開火了,而倫培爾也看到了那些野獸的真容。

  黃沙色的皮膚,表面大量龜裂著,就像是幾個月沒有下雨的土地一般。和人差不多大小,眼窩深陷,嘴就像是一個開在那干裂土地表面的口子一樣。它們雙手雙腳的朝自己的陣列沖過來,似乎背后是什么災(zāi)難的源泉一般。

  一百五十米,全體步兵開火。

  一百米,三輪齊射,擲彈兵做投彈準備,線列步兵繼續(xù)開火。

  五十米,擲彈兵投彈,線列步兵打完最后一輪齊射,全體上刺刀。

  二十五米,全軍擺好三排刺刀陣,等待那群野獸自己沖上來。

  白刃戰(zhàn),開始了。

  刺刀插入那些畜生的皮膚,似乎有些困難。而那些畜生的攻擊方式無非兩種,用拳打,或用身體撞。他們靠著他們粗糙的皮膚和同伴的尸體,愣是在陣線上撕出了無數(shù)個口子,頓時,整個陣列亂作一團,炮兵仍然對后續(xù)的怪物開火,而倫培爾則依稀看到了遠處的山頭上出現(xiàn)了一排排整齊的隊列。

  “哎!這就是他們奎達的部隊!”船長不知何時從車中探頭出來,他拿著望遠鏡看著那大約兩公里左右的山頭“黃底鷹狼旗!沒錯!這是他們奎達的親兵!”

  倫培爾看著四周正在與那畜生搏斗的線列步兵,心想:這也不是個辦法,那奎達的部隊不比自己少,被這畜生拼掉些就根本沒法打了。而且火炮炮彈的數(shù)量可能也不是那么充足,如果到敵人步兵沖鋒的時候火炮啞火,那就真的傻眼了。

  “兩個傳令!”

  “是!”倫培爾剛喊完,就跑來了兩個騎著白馬的傳令兵。

  “吩咐提比烏,騎射部隊開始去敵軍陣列前三百米處做威懾射擊,盡可能拖住,胸甲騎兵和驃騎兵可以開始包圍這群畜生了,”說著,他有看了看沒什么壓力的兩翼“兩翼的步兵往前壓,盡可能到和敵人步兵有四百米到六百米左右的距離,變空心方陣,防止敵方騎兵沖鋒?!?p>  “是!”一個傳令兵聽完,直奔騎兵總指揮部。

  “然后你,”倫培爾指了指他“去告訴安東,臼炮可以動了,就往那個山頭上砸!砸到那面旗子的炮組,全組直升勛爵!賞一處伊斯卡尼亞莊園!”

  “是!”

  倫培爾緊張的搓著手,對方這波野獸的攻勢毫無疑問是奔著自己來的,準確的說是奔著自己所在的羅蘭菲爾馬車來得。原因嘛,毫無疑問就是這么大的馬車過于矚目,是個人都能看出里面是什么重要人物。

  因此,實際上兩翼根本沒什么壓力,完全可以解放出來去防止敵軍在野獸沖擊后的進一步進攻。

  從之前船長的敘說來看,砂人軍隊的主要戰(zhàn)術(shù)就是先派這種畜生部隊進行一輪沖擊,然后主力再進軍,徹底擊垮敵人。所以,這就考驗指揮官臨危不亂的本領(lǐng),如果對方的步兵在行進中被騎射部隊襲擾的話,那么毫無疑問會被大大地遲滯,這樣就會給消滅畜生之后的弗倫索西亞軍留下時間重整隊形。

  那些野獸所組成的部隊說多也不多,很快就多數(shù)都力竭然后在空檔中被一刺刀插死,然而自身的線列也是損失慘重,白刃戰(zhàn)的戰(zhàn)損比大概在一比五左右,但是對方損失的是一群野獸,而自己損失的是經(jīng)過至少兩個月高強度整訓的士兵。

  “媽的,虧了?!?p>  倫培爾這句話剛說完,巨大炮聲,就將話語淹沒,五門臼炮同時開火,五顆巨大的炮彈劃出一個拋物線,砸到了砂人的陣列中。沒有任何一發(fā)砸中那面大旗,或是旗子底下的那幾個人影。

  遠處,傳來了悠長的號角聲音。

  挨了五發(fā)臼炮炮彈的砂人軍隊。慢慢地集結(jié)起來,向后撤退。隨著號聲,斂旗息鼓,慢慢地消失在了倫培爾的視野中。

  “打贏了?”

  “不,這算什么勝利?被對方用牲口沖擊,對方?jīng)]敢再進攻,才打出這樣的慘勝,”倫培爾對旁邊老船長說道,說完他跳下了車,喊了一嗓子“各線列,清點傷亡情況!”

  他喊完,走在戰(zhàn)場上,看著那野獸尸體所謂的皮膚的斷面,似乎只是普通的,用水凝起的黃沙。而刺刀所刺入的位置過了五厘米左右,才是出血的皮膚。

  他皺起眉,從旁邊隨便拿起一個陣亡士兵的槍上的刺刀,一大塊一大塊的剝下了那怪物所謂的“皮膚”。慢慢的,露出了他們真正的皮膚,真正的褐色的皮膚。

  那是屬于人類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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