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潛入的賊人
并不像大胡子想的，兩個人并沒有繼續(xù)走。中午以前，土匪頭子就把商人和自己卸在了曠野中間的一塊大石頭下面。土匪頭子把自己英俊的臉完全蓋了起來，然后又扔給大胡子一個水囊。這個水囊特別大，他甚至沒有力氣舉到自己的嘴邊。等好不容易喝了一口，卻發(fā)現(xiàn)又澀又苦。
“嘿嘿，不是給你的。這是給你去飲馬和騾子的?！蓖练祟^子在袍子下面嘻嘻笑著。
可是等大胡子剛要去給土匪頭的馬和自己騎的老騾子喝時，卻發(fā)現(xiàn)也不對勁，這兩頭牲口都不會直接從水囊里喝水。他看著好像睡著了的土匪頭子，張口嘴，卻說不出話來。
“商人，很快就有人會過來了。他們會有牲口?！?p> “可是----”
“------”土匪不再說話，好像他不渴，大胡子也不渴，兩頭可憐的動物也不渴。等太陽都快偏西了，一大隊商人才出現(xiàn)在遠處。大胡子本能地想朝他們跑去，但跑了幾步后，他停了下來，然后又退回了大石頭下面。馬和騾子都渴壞了，聞著他手里的水囊，都不安分的又撩蹄子，又嘶鳴。
很快，遠處的商隊就發(fā)現(xiàn)了他們，朝他們過來了。
“喂，大胡子，你們是商人嗎？”商隊的頭領，是個看起來50幾歲的人，雖然依舊強壯，但是曾經(jīng)的黑頭發(fā)都斑白了。他騎著一匹駱駝，商隊里也多是駱駝和騾子，但是他身邊卻非常奇特的拴著一匹小小的棗紅馬。即使天色暗了，大胡子還是能察覺這是匹好馬，而且養(yǎng)尊處優(yōu)，怕是一直吃燕麥長大、沒挨過打的。
“是的，我們是商人?！?p> “你有水嗎？”商隊的頭領看見了大胡子抱著的大水囊，明知故問。
“嗯----這是給自己的馬喝的?！贝蠛右膊簧?。
“得了！它們都渴壞了。要是你真的是給自己的牲口喝，又何必等在這里呢？！我知道你們是專門候在半路、賣水的商販?！?p> “我們就只有這點水，也不夠你的駝隊喝的?！贝蠛勇冻鼋器锏奈⑿?。
“好吧，我給你一塊金幣，巴比倫城的金幣?！?p> “------”
“兩塊！不能再多了。”商隊的頭領回頭看看耐不住的小馬，像哄孩子似的的摸摸它的頭頸。
“這樣，我也是講理的人?！贝蠛又肋@樣的商隊大都是有武器的，這里又是曠野，對方如果買不成，打劫自己也是可能的：“您給我一塊金子，我賣您一半水。雖然這些水不多，但是足夠您走到巴比倫城了?！?p> 商隊頭領一愣，然后大笑起來。他拍拍自己的駱駝，點點頭。他的仆人就趕緊上來，給了大胡子一個水桶和一塊金幣。
大胡子就把水倒出一半來。等棗紅馬喝完水，他又把水囊中剩下的一部分水倒出來，提給了老騾子。等老騾子喝完，他把剩下的水給了土匪頭子的雄馬。
“老弟，你這是在用我的水桶！”商隊的頭領看得有趣，大聲嘲笑他。
“大人，求您可憐，它們都渴壞了，不喝點水，走不動了?！?p> “那么，你該給我多少？”
“我---我----我可以在您的商隊里幫忙，作為您仁慈的報答！”大胡子低著頭，小心的奉承商隊頭領。
“你的朋友呢？”商隊頭領指指睡在一邊的土匪頭子，問。
“大人，大人，也包括他。他就是困了，我們倆都能干活！”大胡子趕緊說。但是他發(fā)現(xiàn)商隊上下都不看自己，卻使勁的去瞅全身蓋起來的土匪頭子，好像認識他一樣。
“好吧?！鄙剃狀^領忍住笑，答應帶上他們倆人。
這商隊看來是常跑這條路的：等進到巴比倫城衛(wèi)城的時候，守門的士兵看看他們的駱駝和商隊頭領，就放他們進城了。再加上黑夜很快就到了，城里沒有什么人理睬跟著混進來的土匪頭和大胡子兩個。
商隊在衛(wèi)城門口附近的一處空場搭起了帳篷。毗鄰著他們的，都是其他的商隊。所以這里到處是架在帳篷外的紅通通的篝火，彌漫著烤肉、發(fā)霉的皮囊和動物便溺的騷味。大胡子忍不住跟土匪頭學習，把頭包起來，又跟在他身后，幫助商隊把貨都卸了下來。
“行了。你們倆！”
“------”土匪頭并不回答，大胡子趕緊低著頭：“謝謝您，仁慈的大人！”
“這是你借用我水桶的工價！我們兩清了。但是水的價錢，你還沒給我！”商隊首領忽然提高了嗓門。
“仁慈的大人，我不明白？”大胡子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不是說一半的水，要一塊金子嗎？”
“是的?！?p> “你的騾子喝了一半，你朋友的馬喝了另外一半，你不是欠我們兩塊金子嗎？”商隊首領的眼睛，映著火光，閃閃發(fā)亮。他邪惡的望著土匪頭子，笑著。
“您這是---水本來就是我們的?！贝蠛佑X得這個人是在訛詐自己。
“喂，大個子！”商隊的頭領只盯著土匪頭：“你把這個大胡子賣給我，抵債吧？不然，我就大喊起來，叫官府來---來評理！”商隊的頭領故意這么說，但是他的話外音，大胡子也聽明白了，商隊頭領早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和土匪頭是故意跟著商隊混進城來的。
“你是怎么知道他是我的仆人呢？”土匪頭不動聲色。
“你騎著一頭漂亮的雄馬，他騎著一頭快老死的騾子。你負責睡覺，他負責向路過的商販兜售水和討價還價。”
“你準備出多少錢呢？”
“哈哈哈，你還準備收錢？”
土匪也笑了，他把頭靠向商隊頭領：“我們是去找一位非常非常厲害的醫(yī)生。這個人，是認識路的唯一一個人。而我是醫(yī)生多年的朋友----”，然后土匪頭子張開手，攤了攤：“畢竟，病人最需要的是一位好醫(yī)生。棗紅馬可以獻祭，但是你怎么知道神會悅納這獻祭，而醫(yī)治你家的病人呢？”
商隊頭領的臉色，立即變得好像附近篝火上烤糊了的馕餅。
“我不---不明白你在胡說什么！”
“我聽說猶太商人愛財。不過，財寶再好，不能讓人起死回生?！?p> “我---只是想把那匹馬賣個好價錢，你想錯了?！鄙剃狀^領還是嘴硬。
“那好吧。你去叫本城的守衛(wèi)來吧。或者我?guī)椭愦舐暫?。”土匪頭子在包著臉的布后面偷笑。
“你---你這個荒野里的匪類！”商隊頭領咬牙切齒，但是聲音卻非常小?？磥?，他原本就在懷疑土匪頭的身份，要讓他陷在天敵/商隊的營地上插翅難飛。沒想到，現(xiàn)在卻被對方反將一軍。
“我怎么知道你的醫(yī)生能治好我老婆？”
“他是埃及原先的御醫(yī)首領，一路持護王的人?！蓖练藴厝岬恼f：“要是他都束手無策，你以為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救她？你以為你的神能救她？你的神連你的國都交在巴比倫王手中的?，F(xiàn)在的猶大王不就是巴比倫王立的嘛？！”
商隊首領唯有不甘心的低下頭。
大胡子總算出了一口氣。他以為今晚就這么過去了，但是那個在路上給他水桶和一塊金幣的仆人，卻在篝火邊隱到了黑暗中，很快就在商隊里再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