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印第安人與白人競爭中最大的軟肋是他們一直沒有形成文字,經(jīng)驗只能口口相傳,不過這個并不難,因為有很多印第安民族后來以英語注音的方式保留了自己的語言,切諾基人還第一個模仿英語發(fā)明了自己的文字。肖尼人的劣勢是多方面的,最容易改變的是教育和文字。
尼奧一路上對白人的生活都很好奇,白人的吃、用、房屋和牲畜養(yǎng)殖簡直讓他著了迷。
弗里茲只好向被打擾的人道歉,沒想到別人往往會說:“這是你的印第安仆人吧?”這些遠離邊疆的居民已經(jīng)好幾代人沒和印第安人發(fā)生戰(zhàn)爭了,對少見到的印第安人毫無敵意,但是卻丟不掉根深蒂固的歧視。
弗里茲正為難怎么解釋這個誤會的時候,沒想到尼奧卻說:“是的,我叫尼奧,是薩瓦蘭先生的仆人。”
“你怎么會懂什么是仆人?你是我的朋友,我并沒有當你是仆人呀!”等到了無人的地方弗里茲問起這個讓自己困惑的問題。
“我向眼淚湖打聽了許多白人的事,好多是她媽媽告訴她的;部落里邊曾經(jīng)有個白人,他在被贖回去之前經(jīng)常和我們小孩子講話,所以我們部落里會英語的人比較多,白人的故事也知道一點。
眼淚湖告訴我在外面要忍耐,聽從你的指令做事,不能再用刀子和戰(zhàn)斧來解決白人的欺辱,那會給你帶來更多麻煩,如果我直接說是你的仆人那些白癡反而就會閉嘴了。”
“那真對不起你了朋友,只好委屈你一下,我為他們的愚蠢無禮向你道歉,”弗里茲苦笑著說,有知悉一些白人習俗的眼淚湖在好像也挺好。
“我不會介意的,眼淚湖告訴過我一個故事,有一個白人的國王為了振興國家妝扮成低賤的衛(wèi)兵,去其他國家增長見識,向有學識的人請教。我只是個普通的肖尼人,僅僅忍受一點無禮和這個尊貴的國王相比又算的了什么!”
弗里茲發(fā)現(xiàn)自己是太不了解彭妮這個人了,她的母親能知曉這么多禮儀、歷史典故絕不是普通的村姑,也罷,到時候讓她跟著上船,她也就沒有向其他白人泄露麥芽糖機密的機會了。
不過尼奧很快就給他自己惹了麻煩,這天中途休息的時候弗里茲也向路邊的農(nóng)夫討了一些去脂牛奶,倒給尼奧的卻是罐子里的水,這讓他有些生氣。
“薩瓦蘭先生,為什么你喝的是奶,而給我的卻只是水呢?”
“這個我要問問你啊,你過去喝過牛奶嗎?如果沒喝過,你喝了會不舒服!”
“為什么沒有喝過的就會不舒服呢,難道奶比酒更會毒害肖尼人?”
“嗨,我給你少倒一點吧,你過一會兒就知道了,”弗里茲真的是沒法子跟他解釋。
“薩瓦蘭先生,你如果不是輕視我就請把杯子倒?jié)M吧,你能喝多少我也能喝多少?!?p> 弗里茲只好以看壯士的眼神看著尼奧把一杯子牛奶喝了下去,他抹抹嘴還意猶未盡的說:“牛奶并不難喝的嘛,比清水還是好喝的多?!?p> 再次上路沒多久尼奧就腹響如雷鳴,疼的冷汗都冒出來了,弗里茲停下車苦著臉把他扶到草叢里找個樹樁子坐下,然后數(shù)了會兒螞蟻,看了會兒天上的云彩,修了下指甲,好一陣子尼奧才哼哼唧唧的拎著褲子走出來。
“朋友啊,我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但我就是知道你不能喝牛奶,你以后還是相信我吧,”弗里茲借著這個機會繼續(xù)向尼奧施以暗示。
印第安人為什么不能喝牛奶弗里茲當然是知道,可說出來沒人會信呀。
印第安人因為一直沒有從小喝牛奶的條件結(jié)果有嚴重的乳糖不耐受問題,牛奶喝進肚子里乳糖卻不能吸收,最后變成了腸道細菌繁殖的培養(yǎng)基,被細菌分解出大量的氣體造成腹脹、腹痛甚至是腹瀉。
曾經(jīng)有好心的白人給保留地中缺少食物的印第安人送去了奶粉,結(jié)果當他回訪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這些奶粉被印第安人倒在地上當打球時畫邊線的白灰,如此好意腸道實在是消受不起?。?p> “為什么這牛奶有毒你吃了卻沒事呢?”尼奧還是不明白。
“牛奶其實沒有毒,只是你不能喝,這個道理現(xiàn)在還解釋不清楚,其實白人也有很多不能吃的東西,而你吃了卻沒事?!?p> 美國白人的食物過敏忌諱也是非常奇葩了,有對堅果過敏的一?;ㄉ湍芤拿?,有對蛋白質(zhì)過敏的連雞蛋都吃不了,還有些對麩質(zhì)過敏的更離譜,普通的谷物吃下去都會要命,面包必須買特殊的。當然了,在18世紀有這類奇怪毛病的人都活不到成年。
尼奧捂著肚子一路懊悔,弗里茲忽然又停下了車,從地上撿起一個鐵片來遞給了他,“這個送你,馬蹄鐵,在白人的習俗里馬蹄鐵可是吉祥符,它能保佑你平平安安,祛除你的病痛。”
這說法當然是真的,至少原來那個弗里茲的記憶里是這樣,傳說里邊在路上撿到的舊馬蹄鐵效果最好,甚至能抵御巫婆的法術(shù),帶回家釘在門上會帶來好運。
弗里茲沒忘了趕緊檢查一下老凱蒂的四個蹄子,也趕了這么遠的路啦,千萬別給人送吉祥去,還好沒有。
作為馬車馭手弗里茲是非常不合格的,根本不會照顧動物,瑞克若知道該心痛了。
后面弗里茲跟尼奧提議交換位置,既然他要扮成印第安仆人,那就沒有讓主人駕車的道理嘛,尼奧也要學學駕車的本領,再進城鎮(zhèn)可別在人前穿幫了。
尼奧一聲吆喝,老凱蒂馴服的邁步走起來,她真是匹聽話的好馬,不論誰來都容易上手。
可是在傳說故事里邊有些馬會表現(xiàn)的神神道道,最常見的故事就是馬走著走著突然僵住,無論車夫是大聲吆喝還是使勁的鞭打就是一步都不動,然后某人一指忽然又行動如常,結(jié)果就被聯(lián)系到搗亂的女巫和一些人借著有法力的道具作怪上去了。
還有一種馬語者就更神秘了,他們只需要說幾句話就讓暴躁的馬兒平靜下來。美國馴馬師約翰.S.拉爾雷就是這種馬語者,他曾經(jīng)什么器械都不帶,獨自走到有暴怒傷人記錄的烈馬克魯舍面前,輕輕的說了幾句話,沖過來企圖再次傷人的馬兒竟然就低下頭渾身發(fā)抖!
再次休息的時候尼奧撫摸著老凱蒂的脖子,老馬也側(cè)過頭在他肩上來回蹭,伸出舌頭舔吃他手里的草料,看的弗里茲臉上發(fā)燒,這么通人性的馬兒前面跟著自己太可憐了。
想了想他打算給他們加點料,“尼奧,”他摸出來一枚六便士銀幣,“到下個鎮(zhèn)子你給馬兒買點胡蘿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