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公元748年五月初8(架空時間)
天氣:晴(略有東南風(fēng))
地點:鳳陽城
淑女者,賢良淑德之女子也。
先時有“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p> 后有“銀鉤慣學(xué)君王帖,寶軫頻聽淑女琴。”
“多豐韻容貌非常,風(fēng)流艷妝,自古道淑女堪配才郎。”
“淑女淑女你去哪里?我在這里。千萬不要走,回來……”(這是我說的)
……
千百年來,古今中外歷代文人大家無不對淑女之風(fēng)稱頌向往,可見淑女之尚德。
淑女者,著裝應(yīng)不俗不艷,性情不急不躁溫文爾雅。
心憂不可輕易梨花帶雨河?xùn)|獅吼,遇喜不得齒牙春色前仰后合,心靜自然淑。
淑女者應(yīng)以德為先,通情達(dá)理秀外慧中,當(dāng)然有才更好。
面若桃花卻蛇蝎心腸,只能算是女而不淑,兩個字:潑婦最毒。
楚王好細(xì)腰,唐風(fēng)喜豐腴,環(huán)肥燕瘦皆為人之美。
最重要的還是一個字:長得要美!
兩個字:漂亮!
然古往今來美人千千萬萬萬萬千千,能真正稱得上賢淑者沒有幾個。
唉,鳳陽城就有一個。
鳳陽是一座大城,東臨翠云山西傍銀江水,物產(chǎn)豐饒民風(fēng)淳樸。多年來內(nèi)無匪患外無夷擾,四海升平民殷城富,有“天國樂土”的美稱。
在城西南有唐、李兩戶人家,雖說不是名門望族,卻也家道殷實富足有余,在當(dāng)?shù)匾残∮忻麣狻?p> 李家有子李云霆,自幼天資聰慧勤學(xué)好問,四書五經(jīng)八索九丘早已了然于胸。
如今正值二十青春好年華,去年殿試高中探花,不久就要踏入仕途,可謂前程高遠(yuǎn)。
唐家有女唐婉,年方十八一朵花。芙蓉臉遠(yuǎn)山眉,楊柳腰步步蓮。
性情溫婉賢雅,通絕琴棋書畫。笑如初月愁似凝云,靜如處子動不出家門。
鳳陽城一帶時有傳頌:古來美人多如過江之鯽,所見者唐門之女最淑。
唐婉可謂是淑女之典范,巾幗之楷模。
五月初八良辰吉日,唐、李兩家經(jīng)月老牽線為一對兒女定親,欲結(jié)秦晉之好。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先說唐家。
午時早過,唐府廳堂上高朋滿座觥籌交錯,賓主都在為唐、李兩家結(jié)親祝酒。
唐老爺為人和善,五十多歲年紀(jì),已是發(fā)白背屈。他年近不惑才得愛女唐婉,不久夫人早逝,悲傷之余獨寵愛女,十幾年來不曾續(xù)賢。
愛女就要喜結(jié)連理當(dāng)然心喜,但不久卻為李家人。心中很是不舍,一時間悲喜交加。
唐老爺已喝的醉意熏熏,但仍舊推杯把盞與人勸酒。
管家老吳也是一位白發(fā)老者,在唐府已做奴幾十年。看到老爺這樣想勸又不舍的勸,唐老爺這么多年來難得這么豪放,求醉一次又何妨。
唐婉正在閨房撫琴,琴聲悠揚悅耳,余音裊裊如枯洞偶聞水聲潺潺。
小丫鬟煙翠剛滿十三歲,正百無聊賴的在小姐房中來回踱步。
窗外又傳來了賓客們勸酒的吆喝聲,煙翠忍不住噘嘴怒道:“小姐,這些人真煩。這都到未時了,他們還不走,我都快餓死了?!?p> 唐婉仍在靜心彈奏,眼瞼未動的笑慰道:“煙翠不要著急,等他們吃完了我們再吃?!?p> “這都是什么破規(guī)矩,我們女人就這么低三下四?什么事都得由著那些大老爺們先來,他們要吃到明天,我們還不得餓死?!睙煷淙耘f氣憤不平。
唐婉略皺眉頭道:“煙翠不要胡說,這是千百年來老祖宗定下的規(guī)矩,我們?nèi)倘叹褪橇??!?p> “小姐,我剛才要老吳給咱們偷偷送些吃的來,你卻不讓,難道你就不餓嗎?”
“不餓?!?p> 唐婉心如止水,琴聲亦如此平和。
煙翠背著小手繼續(xù)在屋里亂轉(zhuǎn),又道:“小姐,聽說那位新姑爺學(xué)問雖好,為人卻心高氣傲,品行也不怎么樣。還經(jīng)常仗勢欺人,你這么好的人,就甘心與這等人終老?”
唐婉淡淡道:“媒妁之約父母之命,這些年爹爹為了撫養(yǎng)我成人操碎了心血,他已經(jīng)老了,我不能違背他老人家的意愿,只能盡這些孝心了。那李家公子也許只是年輕氣盛,但愿他日后會變得待人和善吧?!?p> “又是但愿,小姐總是這么好心,若都像你這樣,我們兩個今天也不會餓肚子了。”煙翠又是氣的直跺腳。
她八歲就來了唐府,雖有些伶牙俐齒愛耍些小性子,卻一直忠心護(hù)主。老爺疼她小姐憐她,以至于有時候比主家的脾氣還大。
唐婉微微苦笑,繼續(xù)撫鳴天籟之音。
窗外又飄來飯菜的香味,煙翠又是一陣噘嘴凝眉。
唐婉也是雙肩微顫,琴聲也愈發(fā)的高亢激昂。
由泉水叮咚慢慢變成小橋流水,繼而高山飛瀑湍湍急流,終于萬馬奔騰雜七雜八煎炒烹炸……
時而如狼煙四起哀鴻遍野,時而如屠夫宰豬慘叫連連。
呱噪聲忽得戛然而止,唐婉霍然起身拍琴大怒:“什么破玩意,不彈了!”
“小姐,你……”煙翠嚇得連連后退,這幾年來還從未見過這位溫順的主人發(fā)這么大的脾氣。
“我怎么了!我發(fā)火錯了嗎!”
唐婉又氣呼呼的坐了下來,右腿搭在左腿上晃晃悠悠(這就是傳說中的二郎腿)。
“小姐!”
煙翠比剛才還害怕,小姐的坐姿她只在老爺和幾位有名望的叔伯那里見過。
她使勁揉了揉眼睛,沒有看錯。她用力掐了掐胳膊,很疼,不是做夢。
小姐還是小姐的模樣,只是眼神已不再平靜如水,反而怒火噴噴,像是有人欠了她三百兩。
不,唐家不缺銀子。三百兩還不至于,至少一萬兩吧。
唐婉也仿佛意識到哪里不對勁,便把腿放下來正襟危坐。好像還不怎么舒服,兩只腳開始不停地拍打地面。
很有節(jié)奏,像剛才的琴聲。
這時窗外又傳來家丁的呼喊聲:“王老爺那一桌再添一盤蒸魚,再來兩壺上好的劉伶!”
“鄭秀才要一盤燒鵝,劉郎官想吃豬手?!?p> “快點快點,別讓老爺們生氣?!?p> “來啦!”
……
唐婉瞬間又是蛾眉倒蹙,繼而怒發(fā)沖冠。
霍然起身叉腰大怒:“夠了,本姑娘實在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