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門山下,是一條清溪,自北向南而流。這座山頭周圍的地貌環(huán)境顯得十分迥異,出寧川河谷以來,地面已經(jīng)鮮見樹木。
而這座山頭,卻郁郁蔥蔥,仿佛是另一個(gè)世界。
“施主遠(yuǎn)道而來,師尊已經(jīng)在等你了?!?p> 文至略微一怔,道:“小師傅知道書生我?”
“南海平波起,凌虛一書生。知道施主的不是小僧,是家?guī)煛!?p> “敢問令師是?”
“師尊是這小山門的門主,說來一也慚愧,這小山門,如今只剩下師尊和小僧了,不說了,我先打兩桶水,然后帶你去見我?guī)熥?,施主請稍等。?p> “有勞小師傅!”
那小和尚彎腰,打了兩桶清水,然后伸平左右臂膀,走在前面,領(lǐng)著文至走上小山門。
“小師傅好功夫!”文至走在其后,看著小和尚四平八穩(wěn),氣息絲毫不亂,不由贊道。
“師父從小教導(dǎo)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p> 文至邊走邊看向周圍,只見林間多是水果,都是普通的梨樹,蘋果樹,杏樹,梅樹。
林間還有幾片菜畦,種著一些蔬菜和糧食作物,沒有世俗的干擾,這里也能自給自足。
一個(gè)老和尚在田間刨地,除去莊稼里面的雜草,現(xiàn)在是六月,地里的玉米正是需要侍弄的時(shí)候。
“一個(gè)神游境界的強(qiáng)者?不對,是太玄境界!”
“大師好修行?!?p> 文至贊嘆,小山門上下就只有兩人,而這位門主卻是一個(gè)太玄境界的高手,只差一步就是仙宮境界,觸摸到仙神的境界。
最讓文至愕然的是,他這種層次的修者,竟然親自種地。
也難怪小山門只有兩人,卻依然是日月皇朝內(nèi)的一個(gè)大派。
“施主你來了,元心,你帶兩位施主去屋里,沏壺茶,我翻完這廂地就過來?!?p> “大師,不必了,在下就在這里等大師吧?!?p> “客人遠(yuǎn)道而來,不能好好招待,實(shí)為不恭?!?p> “我觀大師,不是囿于世俗規(guī)矩的人,有心處,天地皆寬,大師不必多禮?!?p> “施主不像惹事生非之人,為何初入南海,就惹得波瀾四起?”
老和尚低下頭,手中的鋤頭不緊不慢,慢慢的翻著地里的雜草。
“我不惹事,事來惹我,書生也實(shí)屬無奈?!蔽闹量嘈σ宦?。
“也是,萬花谷近些年來勢力迅速變大,出了一些目中無人的存在也在所難免,只是,天香樓的公子又有何辜?施主為何要?dú)⑺?,還把他的魂魄隨身攜帶?”
“這就請大師見諒了,此間情狀,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真的不能說?”
“大師見諒!”
“施主此行上小須彌山,怕是要驚動(dòng)天下啊,天下將有浩劫啊?!?p> “那大師要阻止我嗎?”
老和尚搖頭:“我不會阻止你,也阻止不了你,能阻止你的只有神明境界的,這世界沒有幾個(gè)神明,但不是沒有,施主好自為之?!?p> “感謝大師!”
“粗茶淡飯已經(jīng)備好,施主用過飯,就請趕路吧!”
“謝過大師,叨擾了!”
飯桌上,小滿怯生生的,這是她第一次上桌吃飯,以前,日月皇朝,女孩是不能上桌吃飯的,一旦被發(fā)現(xiàn),就要被抓到牢里受刑罰,甚至要被處死。
而和文至在一起,她可以相對而坐,可以同桌而食,而且看起來,小山門的老和尚和小和尚也沒有這些規(guī)矩,都不以為意。
“大師,晚輩有一個(gè)疑問,以大師的境界,小山門為何只有你們二人呢?”
“哈哈,元心你給客人說說?”老和尚撫須微笑。
“以前山上有很多師兄弟的,然后我們山上都要挑水種地,那些師兄弟們都一致認(rèn)為,修仙者不應(yīng)該做這些事,修仙者飛天遁地,這些凡人做的事,修仙者做了,不符合自己的身份。”
“原來如此,那小師傅為什么沒走呢?”
“我為什么要走呢?我們本來就是凡人啊,修仙者也是凡人啊?!?p> “那如果有一天,你成仙了呢?”文至繼續(xù)問道。
“這個(gè)啊,還沒有想過呢,師父這么厲害,都沒有成仙呢,我多半也成不了仙?!痹男『蜕袚狭藫献约汗饬锪锏哪X袋。
老和尚一筷子敲在他光頭上,慍怒道:“就你話多!”
“大師,我此行上小須彌山,帶著小滿妹妹不方便,不如把她留在貴門,如果我能夠回來,再讓她決定去留如何?”
“我小山門只有兩個(gè)和尚,留一個(gè)姑娘在山上不太合適吧?”
“大師在乎嗎?”文至微微一笑。
“大哥哥,我不要,我就跟著你?!?p> “小滿,我這次是去辦要緊的事,你先在大師這里,大師會照顧好你的,你就不用東奔西走了,說不定大師一高興了,就收你為弟子了呢!”
“大師有大哥哥厲害嗎?”
“比我厲害,而且大師能夠教你,我教不了?!?p> “那大哥哥你一定要來接我啊。”
“小友這就為老朽做了決定了??!”
“這難道不是大師所想?”
“小友知我?!?p> 飯畢,文至起身告辭,看了看身旁的小狐貍,問道:“不知大師這里,是否有適合狐貍的吃食?”
“山下果林里面,小友可以為它摘些水果?!?p> “謝過大師!”
小狐貍仿佛知道文至在為它求食,蹭了蹭他的腿,憨態(tài)可掬。
文至微微一笑,低聲把它抱入懷中。
旁邊的老和尚也微微笑道:“天地萬物,自有其靈性,這玉山雪狐,落到施主手中,比落到云家公子手中,似要好一些?!?p> “臨別之際,尚不知大師法號,敢請教?”
“活了三百余載,混的一個(gè)法名,叫做玄禪,小友怎么稱呼?”
“我本名文至,混得一個(gè)求我書生的江湖名號。”
老和尚哈哈一笑:“老身以為自己的法號已經(jīng)不著邊際,沒想到小友的江湖名號也如此渾?!?p> 玄禪大師收起笑容:“以此向西一百里,就離開日月皇朝的地界了,那邊是須陀國,小友此去兇險(xiǎn),還需保證己身,歸來時(shí),再品粗茶?!?p> “謝過玄禪大師!”
文至慢慢走下山,小滿送他至山腳,與他揮手作別:“大哥哥,你一定要來接我??!”
文至回眸一笑:“好!”
剎那春風(fēng)動(dòng),山陌起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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