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夜?!毖脑谒瘔糁新牭搅诉@個名字。
對于這兩個字他絲毫不陌生,這是他原本的名字。那究竟是誰在不會感到疼痛的睡夢中呼喚他呢?他能夠想到的答案應(yīng)該不少,親生父母應(yīng)該會吧。雖然想了那么多以前認識的人,但現(xiàn)在正在呼喚自己的那個聲音,分明就是無悔的聲音,那熟悉到像是故鄉(xiāng)蟬鳴般的聲音。
“對了,還要回去,至少還要去見見她吧。”涯看著正在自言自語的東明夜,就像是出竅的靈魂在看著自己的身體一般。
來到這里之后的生活應(yīng)該也不會有多大變化,體驗一下田園生活也不錯。反正在哪個世界他都沒有一個穩(wěn)定的住所,在那邊或許是東方無悔的身邊,在這里或許就是這個他用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守護的房子——與其這么說,倒不如說,他想要讓這個房子成為他的住所。
帶著這個想法,涯從夢中醒來。醒來之后他才想起,自己剛才好像一直知道自己在做夢,那豈不是就不是真的在做夢了,他也就在那個似夢非夢的環(huán)境中一直等到不耐煩才醒來。經(jīng)過一頓胡思亂想之后,涯發(fā)現(xiàn)自己的精神十分正常,也發(fā)現(xiàn)身體已經(jīng)不疼了。
于是,他完全恢復了自己的知覺,睜開了雙眼。第一時間進入他視野的,便是自己之前一直想保護但到最后被她保護的,泉。
“你醒了?”泉坐在床邊上,似乎在看書。
“既然睜開了雙眼,那肯定是醒了?!碧稍诖采希拿銖姷匦π?,“現(xiàn)在感受不到疼痛,不會是把我的四肢給截斷了吧?”
泉合上書,然后想起什么,又重新打開,放了一片葉子在里面,又合上了書。
“怎么可能,救你那點小傷哪需要截斷四肢?倒是被你打的那幾個人可能比較慘吧。媽媽后來帶了護衛(wèi)隊的人過來,把他們帶走了,也給你做了一下治療。順便給你普及一點小知識,用魔力治療經(jīng)過兩百多年的探索,變得可行了。所以上午才發(fā)生那些事情,現(xiàn)在你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了。當然,雖然這個術(shù)式很厲害但是留疤是一定的,也不可能讓你今天下午就好,能那么快結(jié)痂你就應(yīng)該好好感謝一下醫(yī)生?!?p> 涯就看著泉那驕傲的神情,這幅想要挺起胸膛,把手放在胸口上,但又覺得那樣驕傲的神情不大好的姿態(tài)。
“難不成你就是那個醫(yī)生?”涯將信將疑地問,多年被打經(jīng)驗告訴他,現(xiàn)在把懷疑表露得很明顯會有挨打的風險。
“差不多吧。我也就是前不久學習了一下這方面的知識,然后又碰巧知道一些外科手術(shù)的知識,在醫(yī)生的指導下幫助醫(yī)生完成治療。那個醫(yī)生還說我很有天賦呢!其實,我的確在術(shù)式方面有所研究,而且小時候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強大的宮廷法師?!?p> 看著泉一幅對未來美好憧憬的傻樣,涯笑而不語,因為他多年挨打經(jīng)驗告訴他,女生自我陶醉的時候說話絕對會被打。
過了一會他覺得對方情緒穩(wěn)定了些,才收起無奈的笑,問:“那你現(xiàn)在的夢想是什么?”
這句話本身就是社交上的一句客套話,就是順應(yīng)她剛才的話提出的問題,而且故意說是小時候明顯就是在說現(xiàn)在不同了。
“長大了之后哪還有什么夢想。小時候的夢想都是想要通過努力實現(xiàn)的,考進專門的學校里進修,參加各個考試,走遍天下提升自己的能力,最后成為傳奇人物,這樣的軌跡那時候都想好了??墒乾F(xiàn)在看的話,很多時候連開始的第一步都不是靠著努力就能到達的。長大以后的夢想就不能再是夢想了,如果是夢的話,倒是有一個,我希望夜族人能夠不再是被歧視的存在,也希望這個世界沒有歧視。通過努力達到的,也就是建立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吧。”
看到她講到最后表情越來越傷情,便知道她自己也明白建立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也不是努力就能實現(xiàn)的。
“話說這些話不應(yīng)該是對一個還躺在床上的病人說吧……忘了吧,我只是上午受的刺激有些大,今天有些不在狀態(tài)……我?guī)闳ネ饷孀咦甙桑俊?p> 泉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向涯伸出手。既然她已經(jīng)把手放在如此接近自己的地方,那就沒有拒絕的理由了。涯抓住了那只手,然后費了好大勁才從床上起來,而且傷口又開始疼痛。
“我現(xiàn)在還不如回床上……”涯表情因為疼痛有些猙獰,說著這樣的話更像是在發(fā)牢騷。
“行啦,都已經(jīng)走到家門口了,就繼續(xù)往外走吧。對了,這個你拿著?!?p> 泉從門旁邊抽出一把手杖,遞給涯。
涯內(nèi)心吐槽:所以說我腿都傷的這么重了,還讓我下來出去走,沒有輪椅,甚至連扶都不扶一下嗎?
嘴上嫌棄,內(nèi)心抱怨,但他身體卻很誠實地接過手杖,出門。每走一步,他都在想,為什么自己那么自然地就跟著她出門了,而且還要強忍著疼痛。
“對了,之前說戀人那件事,請不要放在心上,當時是情急之下臨時反應(yīng)的,沒有冒犯到吧?”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不讓自己感到非常痛,涯開始問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
“沒有沒有,反正我也沒有戀人啦。而且我也知道當時你是為了保護我才那么說的,怎么會怪你呢?不過到時候還是要和媽媽好好講一下,而且讓她同意讓你住在這里也是件難事?!?p> “實在不行,我就在這附近找個地方住吧,住在女生家里有些不大好吧……不知道你們這邊有沒有這種說法,什么孤男寡女不能共處一室之類的?”
“沒有沒有,只要不是過分的接觸一般是沒有什么關(guān)系的。而且因為經(jīng)濟困難,這里大部分人都是獨生子女,兩個人就生一個人口在逐年下降,肯定不會有什么限制……不過,就算沒有限制也不會有人真的那么自由開放?!?p> “畢竟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限制啊?!闭f出一句總結(jié)性的話,涯打算結(jié)束這個話題。結(jié)束話題之后,他又想起剛才的那個總結(jié)好像挺有道理的,有的老師不管戀愛但大家也不喜歡談戀愛。
一個話題結(jié)束,立刻就有一個新的話題接上。
沒用多長時間,他們就走到了村子的中心。這里的房子都比較密集,在路上走動的人也不少,有點熱鬧,這才有阡陌交通雞犬相聞的感覺。泉時不時會停下來,和村民交流。得益于自動翻譯的外掛,涯知道他們在談?wù)撌裁础?p> “這個男人和我以前認識,最近打算在這邊住一陣子,恰好他前不久受傷了所以可能會停留更長時間。他叫涯,這段時間應(yīng)該會住在我家,和我一樣是夜族人,請多多關(guān)照。”對話基本上都是圍繞著這句話展開的。為了掩蓋自己語言不通的事實,涯只是跟在她身后,這樣別人也就知道他不明白當?shù)氐恼Z言。
“這里的村民對夜族人沒有歧視嗎?”在沒有什么人的地方,涯才問出剛才一直想問的問題。
“要說沒有歧視,應(yīng)該還是有的。畢竟這里的村民就只對我們這一族的特別照顧,也算是一種歧視吧,雖然當然是好的方面的。附近的村子對我們一族都挺好的,非常照顧,大家都是好人。當然還是會有不算好人的人在,但都是少數(shù)?!?p> “這樣啊……能有個能夠接納自己的地方,在這里生活挺不錯的吧?”涯露出稍微有些失意的笑容,但失意的部分也就只有他自己能夠解讀。
“當然很好啦,對于不少夜族人來說,這里就像天堂一樣。但是也不能一直就在這里生活下去,還是有不少夜族人會離開這里去別的地方追逐自己的夢想。既然是夜族人,進入夜色也是應(yīng)該的——這句話怎么樣?我自己創(chuàng)作的?!?p> 涯依舊維持著那個笑容,只是失意的部分加重了。
“這不是泉嗎?”聽到一個底氣十足的聲音,泉和涯都轉(zhuǎn)過頭去。
他們看到的,是一個隔著衣服都能看出壯碩身材的高大男子。雖然身高和涯差不多,但對方魁梧的身材比瘦弱的涯看得順眼多了。這個男人的臉和他的身材十分相符,不是說他的臉上也全是肌肉,而是這張臉看上去非??煽?,加上身材就是一個老大哥形象。
“康德先生,近日還好嗎?”應(yīng)該是熟人,泉的聲音比前面的交談都要放得開。
“當然好啦。倒是你,我聽說那家伙又去那邊搞事情了,有沒有傷害到你?”
“沒有,”泉瞄了一眼身邊的涯,“是這個家伙保護了我,不過也重傷了他們?!?p> “哦?”康德掃視涯的身體,“看來這身軀之下藏著不小的能力嘛,是個好苗子……開玩笑的。他們最近一直在這邊周旋,搞得居民相當煩,給他們一點教訓也不過分。不過呢,一個人打那么多人還是有點不大好吧,而且你的腿應(yīng)該受了很重的傷吧?”
“嗯?”
“只要受過一次這樣的傷,強忍過,就知道了?!笨档聹惖窖牡亩吳那恼f。
然后泉把編織出的故事一五一十地告訴康德。
泉也把康德的事情告訴涯。
“康德先生在新月城工作,不過他的工作經(jīng)常要在四處走,這一次就來到我們村子里定居一段時間。雖然他到這里才三個月的時間,但他經(jīng)常幫大家做事情,深得大家喜愛。人非常好,從用三個月就和大部分村民成為經(jīng)常上門吃飯的朋友就可見一斑。對了,康德先生你有沒有興趣教教他戰(zhàn)斗,他在這方面雖然還可以但不專業(yè)。”
“可以?!笨档滤斓卮饝?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