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三刻,莊嚴肅穆的皇宮已經(jīng)開始忙碌起來,而處于權(quán)力中心的長樂宮卻依然靜悄悄的,那個決定許多人命運的皇帝依然沉浸在黑甜夢鄉(xiāng),睡得香甜。
“怎么辦,王總管不知去了哪里,誰去叫醒陛下?”
臨近卯正,長樂宮的宮人們照例準備著皇帝的洗漱工具,卻遲遲沒有等來他們的大總管,沒有辦法,只得去偏殿提醒。
但是小宮人到了偏殿卻發(fā)現(xiàn),一直不離皇帝左右的王總管已經(jīng)不見了蹤跡,這才慌了神兒。
“先不要慌,陛下現(xiàn)在還未醒,小平子你們幾個去找王總管,我跟青竹在這兒候著,以備不時之需?!?p> 說話的是長樂宮的掌事姑姑明蘭,平??偸悄瑹o聞,以至于人們時常忽略她也是長樂宮管事的事情。
不過,在這個王福海消失的緊急時刻,不管平常是多么得默默無聞,也能迅速穩(wěn)定人心。
“是。”
找到主心骨的一眾宮人迅速行動起來,沒有誰抱怨安排的不公,因為他們面對的是稍有一個不如意就會取他們性命的皇甫霸天,為了自己的小命,宮人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該找人的找人,該侍候洗漱的侍候洗漱。
不過,雖然明蘭把一切都安排的很好,可是現(xiàn)在她不得不面臨一個重要問題——叫皇甫霸天起床。
即便剛才明蘭表現(xiàn)得十分沉穩(wěn)干練,好像一切都盡在掌握,但其實她的心里也沒底,緊握的雙手更是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明蘭之所以會成為掌事姑姑,并不是因為她的能力有多出眾,也不是因為她的姿容有多出色,而是因為在長樂宮的一眾宮女中,她的資歷最老。
從明蘭八歲入宮起,就被分配到長樂宮做灑掃工作,因為她的能力姿色都很平庸,也沒有誰覺得她是個威脅,于是她就這樣不咸不淡地在長樂宮灑掃了六年,混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宮女,每個月也能拿一兩紋銀的月錢。
不過,一切的平靜都消失在她十五歲那年。
十五歲,普通女孩子的及笄之年,但身為宮女的明蘭卻只能自己偷偷摸摸自己慶祝一下。哦,這時候她還不叫明蘭,叫小草。
“小草,有什么事嗎?”
傍晚,掌事嬤嬤秋姑正準備回臥房休息,卻在殿門外看到了一個人影。
要不是她穿著淺粉色的宮裝,秋嬤嬤險些以為自己遇見了鬼。
“秋嬤嬤,明天我能告假一天嗎?”
小草倒不知道自己險些嚇壞了人,她只是習(xí)慣性地縮在一邊,盡量不引起別人的注意。
多年的宮廷生活已經(jīng)把小草那本就不多的棱角磨得一干二凈,除了掌事嬤嬤秋姑,誰都不知道長樂宮里還有這么一個負責(zé)灑掃的小宮女。
“怎么要告假?”秋姑習(xí)慣性地皺眉,語氣盡是嚴厲。
倒不是秋姑看不起小草,只是她掌事多年,早已習(xí)慣了這種說話方式,即便想改,也是有心無力。
不過也正是因為她的嚴厲,那些經(jīng)?;ㄖφ姓沟膶m女們也只敢在背地里搞些小動作,不敢鬧到明面上來。
“明天是我十五歲的生辰,我想……”
小草拽著自己的衣角,扭扭捏捏還沒說完。
“行了,準了,不過不許鬧出什么幺蛾子?!鼻飲邒邚妱荽驍嗔诵〔莸脑挕?p> “謝,謝謝秋嬤嬤?!毙〔菝Σ坏匦卸Y,得到的只有秋嬤嬤冷漠的背影。
見完秋嬤嬤,小草蹦蹦跳跳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跟秋嬤嬤的獨棟小院不同,小草住的是侍女所八人一間的大通鋪。
因為長樂宮只有自己住這兒,小草跟同屋的其余人倒是不熟,不過她們之間也沒什么齟齬。
剛到屋門口,小草就聽見屋里有動靜,她以為是遭賊了,便悄悄地摸到窗邊,結(jié)果就看到王貴妃宮里的小翠正跟一個不認識的小太監(jiān)抱在一起,不時還傳出水嘖聲。
小草被嚇得趕忙捂住嘴,并悄悄地后退,直到確定屋內(nèi)的二人不會注意到自己時,才迅速跑開。
驚慌不已的的小草并沒有注意到,侍女所的地板上有好幾具干尸。她們已經(jīng)無法辨認出模樣,唯一能確定的是她們都穿著宮女的那套粉色宮裝。
小草跑得匆忙,以至于她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究竟跑到了哪里,等到她終于能夠冷靜下來時,發(fā)現(xiàn)周圍早已空無一人。
“皇宮里有這么大的樹林嗎?”小草很疑惑。
小草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這里來的,但她本能的感覺周圍安靜的不正常。
此時的太陽馬上就要墜入西山,在這種密不透風(fēng)的樹林里只留下斑駁的樹影,而一旦太陽完全落下,那等待自的很可能是死亡。
小草并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會有這種直覺,但是這種直覺卻幾次在關(guān)鍵時刻救了自己的命。
打定主意的小草開始朝著跟太陽相反的方向狂奔,要不是這幾年她一直干的事灑掃的活兒,可能跑不了幾步就會氣喘吁吁。
小草就這樣狂奔了一天一夜,等到她看見熟悉的宮殿時,已經(jīng)臨近破曉。
小草:(O_O)?
可惜,小草還沒來得及細想,就暈倒在了侍女所旁,以至于她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后一直跟著一名黑衣女子。
“奇怪的世界。”黑衣女子留下這句話就離開了,不過她還是很貼心地清除了小草這一天一夜的記憶,于是小草的十五歲生辰就這樣稀里糊涂的過去了。
小草再醒來時太陽已經(jīng)高懸,不過侍女所卻依然靜悄悄的,小草也沒有多想,以為她們都去各個宮殿忙活了,她現(xiàn)在的記憶還停留在跟秋嬤嬤告假的時候。
“好餓啊!”小草揉了揉自己那仿佛八百年都沒吃過飯的肚子,拖著沉重的步伐挪動到自己的床邊。
就在她準備躺下的時候,侍女所的大門被暴力打開。
“怎么了?怎么了?”
沖進侍女所的是一群黑衣人,他們目光冷峻,面露不善,仿若無情的機器。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把小草嚇住了,她縮在床角瑟瑟發(fā)抖,看著黑衣人到處翻找。
不過奇怪的是,沒有一個黑衣人關(guān)注縮在床角的小草,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小草就這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著黑衣人來了又去,如果不是侍女所一片狼藉,小草都以為那是自己的幻覺。
多年以后,小草已經(jīng)成為了明蘭,但她依然不知道她十五歲生辰那天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她只知道那天死了很多人,很多很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