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寧市中藥材批發(fā)市場,是國內十幾家專業(yè)中藥批發(fā)市場之一,地處城東區(qū)繁華地帶,交通方便,靠近港口和火車站,占地一百二十畝,商鋪一千一百家,市場貿易輻射全國二十多個省市地區(qū),出口遠銷海內外。
上午十一點十五分,張白到達了藥材批發(fā)市場,這距離他出門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為什么用了那么長的時間,原因出在洛云身上,為了避免遇到前一天打不到車的窘境,張白特意下了個手機應用,叫了輛專車。
可是專車到了,洛云卻死活都不肯上車,似乎對那輛專車的車內環(huán)境不滿意,張白看那車沒覺得有什么不好的,一輛十多萬的合資車,后座打掃得很干凈,司機還說昨天剛洗的車,不光嫌棄車內不干凈,似乎還嫌棄空間小,就像昨天嫌棄自己的出租屋又臟又小一樣。
洛云斜睨著那輛可憐的汽車,張白有種感覺,如果再僵持下去,這輛車的命運可能比自己的出租屋還要慘,有很大可能被洛云一腳踹飛,張白腦補那汽車翻滾飛翔畫面,自己都覺得刺激。
最后不得已還是取消了訂單,付了些費用安撫氣憤的司機離開,司機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愛車其實逃過了一劫。
洛云仙子的要求不是張白這種凡人能理解的,最后只有走路,對于這種步行,洛云一點意見都沒有,仿佛這樣走上十天十夜都不是問題。
就這么從城南走到城東,三十公里的路程,兩人不急不緩的走了三個小時。
還沒走入藥材市場,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藥味,這種藥味彌漫在整個市場的上空,彌漫在市場的每個角落每個人身上。
走入市場,各種招牌林立,最顯眼的位置掛著些小牌子,上面的內容一般都是:本店專營蟲草、天麻、百合、靈芝、枸杞、蓮子……
鋪面門口擺放著各種敞開著的大麻袋,里面都是藥材,植物的、礦物的、動物的都有,琳瑯滿目,一眼望去似乎望不到盡頭。
千百種藥材混雜的氣味濃郁得仿佛粘合了空氣,使之不再流淌一般,辛辣刺鼻濃稠的味道讓一些敏感的人感覺眩暈欲嘔。
鋪面前的巷子車水馬龍,提袋的行人、載著大包小包的小三輪、運貨的小面包,所有的一切無不在印證著這個市場的繁華。
對環(huán)境要求很高的洛云對這里似乎并不排斥,對刺鼻的味道也沒有任何感覺,默默的跟在張白身后。
36號鋪圣藥批發(fā)部,很好找,張白沒費什么勁就找到了,因為在這一排藥鋪之中,36號藥鋪是唯一一家不開門的。
張白取出鑰匙,打開這間店鋪的卷簾門,卷簾門開到一半,或許是聽到卷簾門聲響,邊上店鋪里伸出一個人頭,是個肥頭大耳小眼的中年男人,好奇的朝自己這邊打量。
看清張白這邊情景,那大頭男人的身體才從隔壁店鋪中滑出,應該是隔壁店鋪矮胖的老板,胖嘟嘟的左手上一個方形大金戒子充分說明了他的身份。
“嘿喲,稀罕了,今天居然開門了,大伙瞧瞧,圣藥批發(fā)部開張了。”胖老板是個大嗓門。
“是嗎,是嗎,真的耶!”這是個中年女人的聲音,和圣藥批發(fā)部緊挨著的另一家店鋪的女老板也沖出來看熱鬧。
三秒鐘后,街道對面店鋪的店主也沖了過來,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老頭口里直嚷:“我瞅瞅,我瞅瞅!”
張白有點愣神,這是干嘛,自己門都沒開完就圍了一圈人。
“這誰呀,怎么沒見過,是林藥師的兒子嗎?”
“林藥師好像沒結婚,哪里來的兒子。”
“那是林藥師的侄子?”
“你們別瞎猜,問問不就知道了?”
“這店鋪有半年沒開張了吧?”
“哪里有半年,我記得最清楚,四個月二十九天。”
“腰上別一把小扇子干嘛,女人用的吧,現(xiàn)在的年輕人就是個性?!?p> “這女孩是誰,怪水靈的?!?p> ……
一下子,張白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圍了六七人,看樣子都是這附近的藥鋪老板,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張白搞不明白了,自己不就是開個門,你們一幫人生意都不做了嗎,看什么熱鬧呀。
“你們有事嗎?”
“沒事,沒事,你繼續(xù)忙,我們就看看,看看?!迸掷习鍝u著頭,腮幫兩坨肥肉也隨著左右搖擺波動。
被這么一幫人盯著,張白有點不自然,在一片注視的目光中,生硬的把卷簾門徹底放了上去。
終于看清店里的情景,與周圍滿山滿谷大麻袋小麻袋堆放藥材的鋪面不同,這個鋪面很空,門邊一個一米寬的小木桌,上面有一臺電子秤,木桌邊上還靠著一塊木牌子,上面寫著:買藥自取,藥量自稱,市價雙倍,概不還價,投錢入箱。
店鋪內兩側墻邊有個兩排鐵架子,鐵架子高兩米,有五層,每層上都有十多個玻璃或者陶瓷的大藥罐子,一個罐子大概有十升左右容量。
藥罐子粗算了一下大概有一百多個,罐子上都有標簽,張白看了一下,都是些藥材名稱,一百多個罐子中大多數(shù)都是空的,只有十多個罐子里有少量的藥材。
店鋪地面鋪的是深紅實木地板,在店鋪最中間,還擺著一張大搖椅。
再往后是一張厚實的實木大長桌,桌后一張黑色真皮老板椅。
大長桌一角放著一個敞口小木箱,木箱正面用毛筆寫著“錢箱”兩個醒目大字。
若沒有那兩排藥架,怎么看都像是個小辦公室。
這間店鋪的確有點與眾不同,與周邊鋪面差異一目了然。
對面店鋪的樣子,大麻袋小麻袋的貨物,貨架上更是滿滿當當,比雜貨鋪不遑多讓,還聘請了幾個小工坐在店門口挑選清理藥材,那才是藥材批發(fā)鋪該有的樣子,自己這鋪子叫啥?
那門口牌子內容是個什么意思,怎么感覺有點像自助無人購物商店。
店鋪后面一側開了個小門,小門后有衛(wèi)生間和樓梯間,這顯然是兩層店鋪,下面做生意,上面用作倉庫或者居住。
張白跑上二樓,而一直跟著他的洛云在小門前止步,她似乎非常不喜歡狹小空間的地方。
二樓似乎很久都沒有人來過,墻面不少地方結了蛛絲網,與下面鋪面面積相同,有一個大窗,光線不錯,幾乎沒有什么裝修,水泥地板,墻皮刷了一層白膩子,僅此而已。
里面顯得很空,只在靠窗處有一個大灶臺,灶臺邊有一個石油液化氣罐,灶臺上有水龍頭和煤氣灶,灶上沒有鍋,只有一個大陶罐。
陶罐小口大肚平底,樣式很古樸,肚子很大,有臉盆大小,陶罐上半部分呈暗黃色,下部分則被火熏黑,頂上還有一個帶氣孔的蓋子。
張白打開蓋子,發(fā)現(xiàn)陶罐里結著黑乎乎塊狀物質,干巴巴的,不知道是什么,推測這應該是林師兄以前煉藥的罐子,應該太久沒用,藥渣一類的東西干結在鍋底。
除了這些,這個房間里沒有其他東西了。
“終于開門了,小姑娘,這家店鋪的老板呢?”樓下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樓上?!甭逶频穆曇簟?p> 張白聽到聲音下了樓,定睛一看,店鋪當中站著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男人一件合身藍色男式襯衣,下身一條灰色休閑棉褲配黑皮鞋,打扮得很合體,目光中有種精明,臉上掛著自信微笑。
“你是老板?林藥師呢?”見到張白,男人有點詫異,但笑容不減。
“我就是老板,以后這家店交給我了,林藥師是我?guī)熜?,你有什么事情?”張白問道?p> 一聽到張白自曝身份,男人笑容更盛了幾分,道:“原來是林藥師的師弟,失敬失敬了,我想采購一些藥物,不知是否方便?!?p> “買藥呀,這個嘛,我今天剛開門,好像店里已經沒什么藥了?而且這些藥物已經放了不少時間,不知道壞了沒有?!睆埌桌蠈嵒氐?。
“不要緊,我剛剛看了一下,好壞我自己能看出來,恰好有兩種是我需要的。”男子道。
“好,你覺得合適你自己挑?!睆埌椎?。
“這店的規(guī)矩我懂,我自己來,你忙你忙!”說完,男子朝店外一招手,店外沖進來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手里拿著一個木質的藥箱。
男子吩咐年輕人,從貨架上搬下兩個有藥材的玻璃罐子,取出些藥材,稱好后,放入木質藥箱。
男子拿出一沓紅色票子,投到了木箱中,道:“按照規(guī)矩,你這里的藥材是這市場售價的一倍,希望沒算錯?!?p> 之后男子笑了笑,轉身和小年輕離開了。
張白伸手從木箱里拿出錢來一看,少說得有三萬塊,有點發(fā)愣,批發(fā)市場里賣藥,比市場售價貴一倍,這是什么邏輯,師兄以前就是這么賣藥的?自己第一莊買賣居然有三萬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