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喝醉了
季凌為陳建銘準備的房子在學校附近。獨棟的小別墅帶了個面積不大的花園,如今正是夜來香的花期,隔著不遠就能聞到夜色中沁人心脾的香氣。陳建銘其實不喜歡住在這種安靜遠離人群的地方,他喜歡熱鬧,平時以逛街喝酒來打發(fā)時間,早就看好了鬧市區(qū)的房子,正想方設法地央著季凌買下,當然,要是季凌能松口允許他去住老宅就更好了。
黃莉幫著陳建銘扶著季凌上了臺階,正要跟著進屋。陳建銘將身子一橫擋在她的面前:“我和季總那么多天不見,有話要說,晚上不需要你陪著了,你走吧?!秉S莉正要說話,就聽“砰”的一聲,大門狠狠地關(guān)上了。
黃莉趕緊上前一步撲在門上大力敲起來:“陳先生!請讓我進去,我需要確認一下季總的情況!”
“不需要,我會照顧凌凌的!她晚上在我這里休息,不需要你插手,你趕緊走吧。”陳建銘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似乎也在忙著什么。
黃莉有些著急,趴在門上去聽屋內(nèi)的動靜。別墅的門質(zhì)量很好,厚厚的隔音層后一片安靜,什么都聽不見。她捉摸不透陳建銘到底想干什么,也不確定他這么做是否已經(jīng)征得了季凌的同意。她扶了扶眼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季凌晚上酒喝得有些多,路上一直安靜在睡覺,沒有表示反對,但是她除了出差被迫外宿之外,從未在其他地方留宿過,也可能只是因為神志不清醒無法表達自己的意思。
她考慮了所有的可能性,覺得心中頗不安定,慢慢踱步到別墅的花園間,撿了一張休閑椅坐了下來。
沒過幾分鐘,就聽屋里似乎是什么東西碰撞的聲音——“咚”。黃莉一下子站起來,眺望著夜色中的別墅,大落地窗里透出暖黃的燈光,窗簾拉得緊實,很難看出里面發(fā)生了什么,后面也再也沒有其他聲音。黃莉覺得不安,站起來快速走到大門口,又去趴在門上試圖聽聽發(fā)生了什么。這個動作不太優(yōu)雅,擱在平時她絕做不出來,此時也顧不了那么多,整個人都緊貼在門上,屏住呼吸細細地聽著。
門內(nèi)還是安安靜靜的,她靜靜聽了幾分鐘還是一無所獲,正要離開,正在這時,女人的尖叫聲劃破夜空:“救命——救命——誰來救救我!”
黃莉渾身一凜,即使這聲音因為緊張和害怕有些變形,她還是聽出這是季凌的聲音。她瘋狂地拍著大門:“陳先生!發(fā)生什么事了陳先生!請你開門讓我進去!陳建銘,我警告你不要碰季總,陳建銘!”
可是里面的人根本無心理會她的叫嚷,既沒有人來開門,也沒有人回應。黃莉心中焦急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突然回身奔向他們的車子:“老吳,老吳,快過來,季總出事了!快來幫忙!”
壯碩的司機老吳聞聲也迅速開了車門奔過來和黃莉匯合,黃莉來不及跟他說具體的情況,兩人來到門前,老吳用力去搖晃門把手,再用身體努力去撞門,可惜這門質(zhì)量極好,紋絲不動。黃莉在旁邊焦急地看著,猛然想起來自己手上有這棟別墅的備用鑰匙。
當初這棟別墅是黃莉經(jīng)手為季凌購買,為了平時管理,她手上拿有一套備用鑰匙,之前太急沒有想起來,這時終于想起鑰匙,又迅速地跑回車子,在隨身的包包中快速翻找起來,好不容易在老吳的幫助下七手八腳地拿著鑰匙打開了門,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客廳中間——
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在寂靜的黑夜里顯得格外明顯,更別提這里是管理到位的高端小區(qū)。陳建銘驀然回過神來,爬到季凌身邊去捂她的嘴:“凌凌,不要叫,求你了不要叫。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你喜歡我一下好嗎!你對我難道沒有一點感情嗎?別叫,我以后會乖的,求你了——”
正在這時,伴隨著“砰”一聲巨響,黃莉帶著司機破門而入:“季總!”她進門站定看清了里面的景象,也被驚呆了??蛷d中央季凌衣著散亂地摔在茶幾旁,襯衫的扣子被扯掉,已經(jīng)無法遮掩她的身上的春光,看見黃莉和司機,她下意識地用手遮掩住前面,同時放下了一半心來。陳建銘半趴在她身上,周圍四散著各種瓜果紐扣,茶幾早被推到了一邊。
黃莉回過神來,迅速脫下自己的外套沖到季凌身邊,伸手將陳建銘推開,司機隨后抓住陳建銘的雙手,將他扭送到一旁。季凌草草拿外套遮擋住自己,努力平靜了一會兒,道:“你走吧?!?p> “凌凌!我不要走!凌凌,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太愛你了!”陳建銘掙扎著想撲到季凌身邊,但是壯碩的司機努力拽著他,讓他和季凌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
“陳先生,你的行為已經(jīng)對季總產(chǎn)生了傷害。如果你執(zhí)迷不悟還糾纏季總,別怪我們法庭上見了?!秉S莉?qū)⒓玖枳o在身后,凌厲的眼神直視著陳建銘。
“你不過是個助理,有什么資格插手我們的事情,滾開,讓我和凌凌單獨說話!凌凌!念在我們的感情的份上,原諒我這一次!我只是一時糊涂,我不是真的想傷害你的,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永遠對你好的!我除了你什么都沒了,你忍心讓我淪落街頭嗎凌凌!”
陳建銘苦苦哀求著,半跪在季凌面前。要是失去了季凌,他目前的一切都會失去,無論是美輪美奐的房子、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金錢,他身無分文,同學都已經(jīng)找了工作,他卻從來沒有踏出過社會,完全沒有競爭力,過慣了奢華的生活,他根本無法想象自己和同學們一樣為了一個月幾千的工作朝九晚五擠公交上下班。
季凌默然地聽著陳建銘的嘶吼哭泣,過了許久,才低聲開口:“你就是為了錢,才想要強迫我嗎?”
“我……我……”陳建銘緊盯著季凌,想從她臉上看到一絲猶豫不舍,卻始終未能看到她的表情。他不想放棄,還想撲向季凌,嚇得季凌瑟縮了一下。
黃莉上前一步喝住他:“陳先生!如果你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我不介意現(xiàn)在就請警察來進行處理!”
陳建銘被喝住了,知道今晚事已至此,沒有辦法馬上挽回季凌。他仿佛喪失了一切力氣,低聲道:“我知道了?!?p> 他甩開司機的手,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門口。
季凌看著陳建銘慢慢走出了家門,終于徹底放下心來。她想起剛才陳建銘粗暴的動作,瘋狂的神情,和自己差一點就要被強迫情形,后知后覺地渾身顫抖起來。
黃莉緊緊抱著她,低聲安慰道:“季總,沒事了,他已經(jīng)走了。您今晚……回老宅過夜吧?”
季凌環(huán)視了一圈客廳,這棟別墅是她早年的產(chǎn)業(yè),多年來一直空置著。她和陳建銘在一起后,也沒特別費心,直接讓他住下了。她工作忙,來得很少,陳建銘雖然不太喜歡這棟房子,嘀嘀咕咕說覺得冷清,但是他也努力布置著屋子。她不在的時候,陳建銘按照自己的喜好將窗簾布從原來冷色調(diào)的天藍換成了暖黃,茶幾下鋪了厚厚的長絨地毯,碗盆被換成了更為明艷的顏色。
她冷淡地低頭“嗯”了一聲,任由黃莉扶著她回到了車上。
今晚發(fā)生了太多事情,她身上的酒氣被巨大的驚嚇驚得基本都散了,身上出了一身香汗,剛才的一番掙扎使得她心神俱疲。季凌依靠著靠椅,黃莉正襟危坐地坐在身邊。窗外燈影斑駁,無數(shù)車流在這一瞬間交匯,又按照自己的軌跡駛向前方。她和陳建銘兩人,也不過如同這交匯的車流,注定要分開了。
“你晚上為什么沒走?”季凌問。
“無論多晚,一般情況下您基本不會在老宅以外的地方過夜。您有點神經(jīng)衰弱,在其他地方過夜會無法入睡。更別說您還沒有完全信任陳建銘,不可能隨意跟他過夜。所以我在外面等了一會兒,若是有任何不對的地方,也方便能及時趕到。好在別墅區(qū)也安靜,我才能隱約聽見您的叫聲?!?p> 季凌輕輕“嗯”了一聲,記下了這件事,決定事后另外嘉獎。她身處車內(nèi),遠離了想要傷害她的人,身邊陪伴著信任的助手,獲得了安全感,這才有空靜下心來思索今晚的一切。陳建銘怯懦膽小,按理來說不應該突然做出這樣的事情,背后可能是有人唆使。他心機不深,所圖的不過是個錢,背后的人想要的卻是不僅如此,他想要毀了季凌,懷有這么深重的惡意,絕不僅僅是普通人,要么是死對頭,要么……但是無論如何,陳建銘已經(jīng)不能留在身邊。
“陳建銘的事,你明天去處理了,我不想再見到他?!奔玖柘肓讼?,補充道:“把房子也賣掉,他如果想要什么,就讓他拿走?!?p>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