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晨走出廚房,伸了個懶腰。四處打量了一下,尋著黑子的藏身地。
他心里納悶,這家伙現(xiàn)在在哪貓著呢。也太懈怠了,一個大活人,進出都有一個來回了,也沒見他給自己示警,實在是不靠譜!
正自找著,就聽見廚房西側(cè),靠院門口處,隱約傳來陣陣的呼嚕聲。周晨聽了那聲音,悄咪咪的摸了過去,便瞧見一人,依在廚房的側(cè)墻根角的地方,睡著了!這人可不就是李黑子。
他無奈走上前去,俯下身看著李黑子,就見黑子頭靠在墻根上歪著,嘴巴微張,胸前起伏。那呼嚕聲轟轟隆隆,其聲狀若鐵錘夯石,又如金戈鐵馬,自如切換,可見他睡得多么香甜!
周晨沒有把黑子叫醒,只是將自己的外衣脫下,蓋在他的身上。然后在李黑子右手邊,也并排的坐了下去,想著這些日子以來發(fā)生的事情。
張家祠堂
“哥!我來給你送飯啦。”張婉婉的腦袋,緩緩從祠堂大門的門縫鉆了進來??匆姀堎t正跪在祠堂中堂里,正中間的蒲團上。就躡手躡腳的向他走了過去。此時的張賢已經(jīng)哈氣連天,眼中的淚水都止不住的往下流。
張婉婉看到張賢這個樣子,驚訝的說道:“哥,你怎么哭啦!是被哪個婆子丫鬟欺負(fù)了嗎?看小妹我不去撕了她們!”這邊的張賢雙眼向上,給她翻了個白眼說:“都哪跟哪?。∥疫@是困餓交加。我算著,你比往常送飯晚了半個時辰,你這是要餓死為兄??!”
張婉婉連連擺手,表示這次送的飯不一樣。張賢奇怪道,怎會不一樣,難不成這次送了熱飯過來嗎?一邊玩笑著張婉婉,一遍對她說:“快快將往常你慣例的熱茶拿出來,我都快凍死了。”今天夜里比往日要冷多了,這鬼天氣沒有個準(zhǔn)頭。
張婉婉猛的這才發(fā)覺,今次飯食都是周晨準(zhǔn)備的,自己把慣例的熱茶給忘了!見婉婉沒有說話,一副驚訝的樣子,張賢不去管她,伸手自取來妹妹手中的食盒。
張婉婉忙將食盒遞過去,邊說:“哥,這次的茶水忘帶了?!睆堎t伸在半空的手兀自地停了下來,只見他藍(lán)色由紅轉(zhuǎn)綠,再由綠轉(zhuǎn)白??梢娝粐樀貌惠p。你別開玩笑啊婉婉,張賢瞪著一雙絕望的大眼睛,瞅著自己的親妹妹。
見張婉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張賢一口氣差點沒背過去。祖宗在上啊,今夜里這要是沒口熱水暖身,估計我這孝子賢孫,可能就要來找你們啦!張賢內(nèi)心悲鳴。
他不死心的拿過食盒,慢慢的掀開蓋子,祁望著妹妹是騙自己。此刻,在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第二個人如張賢一樣,盼望自己上當(dāng)受騙了。
張賢緩緩打開食盒,熱氣騰騰的雞蛋羹映入眼簾,米飯、糖碟、醬醋一應(yīng)俱全。他傻了!接著忙把食盒蓋子扣上,對張婉婉急道:“你是瘋了嗎!大晚上的去外邊館子買吃食!若是被爹查到,咱倆這張皮可就要被扒下來啦。”
見哥哥著急的樣子,張婉婉噗的一聲笑出聲來。“就是出去買了這飯,難道父親還真能把我怎樣不成?”見張賢一副緊張的樣子,也不賣關(guān)子,邊將食盒里的蛋羹拿出來,邊對張賢說道:“你不用擔(dān)心!這是你書童親自給你料理的飯食,我還跟著一起打了下手呢。”
張賢聽完話,這才把心放到肚里,拍拍胸脯,連連說道,你可嚇?biāo)罏樾至?,你可嚇?biāo)罏樾至?。接著面色瞬間陰轉(zhuǎn)晴,嘻哈的端起米飯,吃了起來。
兄妹二人,一個在吃一個聊,給這邊空曠的祠堂里,平添出一片溫馨。
讓我們的視角,再次回到廚房這邊來。
黑子這時已經(jīng)醒了,周晨把剛剛張家小姐來廚房的事情和黑子說了一嘴,李黑子忙不迭的跟周晨道歉,直言自己今天實在是太累,坐到地上不知覺得便睡著了。周晨當(dāng)然沒有怪他的意思,都是黑子的一片好心。只是慶幸這次來的是張賢的妹子,若是換了旁人,少不得要浪費一番口舌。
周晨接著對李黑子囑咐:“若是日后我要你做些其他事情,你如果做不來,一定要跟我講清楚,不要逞能?!焙谧赢?dāng)然連連點頭,只是這一次自己拿主意,都將事情辦砸了,哪里還敢下次私自做決定。
兩人聊了聊周晨走后廚房里發(fā)生的事,黑子告訴周晨,廚房的管事是一個中年胖女人,只知道姓曲,也不知道叫甚么,只是大家都喊她胖嬸兒,自己也跟著一起喊了。
周晨只在廚房待了一天,沒有趕上那胖嬸的接見,這些自然是不知道的。黑子又說,前兩日管家過來看過他一回,囑咐了一番,大意是叫自己好好做事,隨后便被胖嬸請了出去。聽那意思說是廚房重地,不好叫外人來的。
周晨雖然沒在當(dāng)場,也不難想出來管家那日的面色不會太好。正在他出神的時候,又聽黑子道,胖嬸將管家送出去后,就把大家叫到一起,指明了以后廚房眾人,不許隨隨便便叫外人來這。畢竟是廚房重地,若是這廚房少了什么不該少的東西,或是里多了什么不該多的東西,誰也擔(dān)待不起。
黑子是憨不是傻,自然也聽出了這話里話外都是沖著他說的,心里委屈也沒個人傾訴。到夜里被安排值夜,碰到周晨過來,很是高興,只是見他有事要做便沒有上前打擾,心想著等周晨忙完,便要與他把這些糟心的事說上一說。
周晨哪里能想到,自己才走了一天,便發(fā)生了這許多事情。暗道管家對家中之事的掌控力,還是不到位啊。
周晨胡思亂想的同時,也沒耽誤他和黑子說話?!澳慵热皇枪芗揖然貋淼模谶@張府自然也就是管家的人。廚房胖嬸與管家不和,你想沒想過把自己從廚房這是非地摘出去?”
黑子低頭尋思了一會,對周晨說:“夜里便有想過的,你如今成了少爺?shù)臅?,便不能總帶俺四處弄吃食。俺自己又笨,沒有你的心思多,怕是出了這里,在哪都吃不飽飯?!彼D了一下又道:“這里雖然做事憋悶,可能叫俺吃飽,暫時就不想別的了?!闭f完,黑子自己也呲著一口白牙笑了起來。
周晨搖搖頭,囑咐黑子,叫他若是遇到難事一定來找他。他總比黑子過得容易一些,日后自己若是寬裕了,就讓公子把黑子從廚房弄出來,不管做什么差事,總是餓不著兄弟兩個。
黑子聽完周晨的這番話,用手抓抓后腦勺,靦腆的笑笑,沒有說話。
兩人就這么又靜了下去。周晨抬頭望著天,喃喃的對黑子說:“黑子,你看這天,應(yīng)該是快要亮了吧?!焙谧哟蛑氛f:“哪有啊,現(xiàn)在丑時剛剛過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