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fēng)高的夜晚,宰相府里鴉默雀靜。
今晚曼羅皇帝又在宮中大宴群臣,宰相羅殷平尚未歸來。除了巡邏值夜的府兵外,其余府兵皆已入夢。府兵頭領(lǐng)嚴(yán)布也隨宰相去往宮中,這對凌仇而言,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他悄無聲息的翻入宰相府,綁了一名府兵,問清嚴(yán)布的住處,然后潛入房中埋伏起來。
三更時分,宰相回府,嚴(yán)布也回到房中準(zhǔn)備就寢。
凌仇躲在房梁上,看著那身材魁梧,像座鐵塔般挺拔威武的嚴(yán)布,握拳的手心中冒出了緊張的汗水。
武道境中期的人,身上所散發(fā)出來的氣息果然不一般。
那嚴(yán)布牛飲一樣喝了杯水,往屋中間的八仙桌前一坐,低沉的說了一聲:“出來吧?!?p> 凌仇一聽,心頭不由得驚訝起來,心想:他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我的?怎么這般冷靜?還是說這屋里另有其人?
他本想按兵不動,再看究竟。
可這時,嚴(yán)布橫眉立目,大喝道:“偷偷摸摸的,給我下來!”
凌仇嘆了口氣,知道嚴(yán)布說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于是,他把心一橫,雙拳凝霜,從房梁上縱身躍下。
落到地面之時,凌仇二話不說,一個箭步?jīng)_了過去,雙拳帶著淡淡的白霧,打向嚴(yán)布的面門。
事情敗露,只得搶占先機。
可嚴(yán)布終究比他高出一個大境界,這樣的實力差距,并不是出其不意就能彌補的。
只見嚴(yán)布身形未動,依舊保持著坐姿,缽大的拳頭迎著凌仇就打了過來。
“砰!”
悶聲響起,凌仇感覺像是被一塊巨石砸到胸口,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的撞在屋門上。
這一拳看似平淡無奇,可其中蘊含的力道卻十分強勁,屋門被撞開后,凌仇狼狽的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而后喉頭一甜,“哇”的吐出一口血來。
門外正在值夜的府兵,看到從頭領(lǐng)屋中飛出一人,先是一愣,然后才反應(yīng)過來,一擁而上,將他圍在中間。
事到如今,凌仇只好以命相拼。
那些府兵論實力最高不過六段力,但這個情形和凌仇那次在酒肆中的境遇不盡相同。對方人多勢眾,剛打退一個,下一個立馬就撲了上來。
九段力的凌仇也并非擺設(shè)了,他每一拳帶出的白霧在夜晚中都看得很清晰。被擊中的府兵不是面色蒼白,就是渾身被冷汗?jié)裢?,而那些冷汗很快還會結(jié)出冰霜。
這種威力比失憶前還叫做凌浩然的他,可是差得十萬八千里呢,不過至少可以勉力支撐片刻。
沒錯,片刻就是片刻。
當(dāng)凌仇看到嚴(yán)布在夜色襯托下,如同修羅般的身影時,同時感覺到的,還有一股巨力鉗住了他的喉嚨。
“這等三腳貓的功夫也敢來刺殺我,說!誰派你來的?”
凌仇這些年一直在國師府修煉,從未離開過半步,所以沒人知道他是誰。
面對嚴(yán)布的質(zhì)問,凌仇一言未發(fā)。
嚴(yán)布鉗在他脖子上的手,只微微一緊,凌仇的臉上立馬通紅起來,太陽穴暴起青筋,咬著牙看向他。
“還不說?”嚴(yán)布冷哼一聲,完全沒把他放在眼里,一揮手像是在扔一只貓貓狗狗似的,將凌仇扔到地上,說道,“把他押入地牢,慢慢問,有什么結(jié)果明日再報給我,我累了?!?p> “是!”
幾名府兵答應(yīng)后,取出鐵索,將凌仇五花大綁的押著離開了。
沖動總會付出代價的,凌仇對自己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決定,懊悔不已。
宰相府的地牢里,凌仇被綁在鐵樁上,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地方了。幾名府兵輪流著對他進行審問,但是他寧可被皮鞭抽得皮開肉綻,也沒從牙縫里蹦出一個字來。
就在被關(guān)押的三天后,嚴(yán)布來到了地牢,跟隨嚴(yán)布而來的,竟然還有一個人。
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凌仇,有氣無力的抬眼看去,差一點就驚呼出來,原來另一個人竟是國師!
國師看到凌仇的樣子,不禁皺了下眉頭。
這時,嚴(yán)布恭恭敬敬的說道:“國師,您看看是不是這個人?”
國師往前走了幾步,圍著凌仇左右端詳,才說道:“沒錯,就是他,沒想到他行刺我未果,又來行刺嚴(yán)頭領(lǐng)。”
“我……”凌仇不知道國師為何會這樣說,忍不住想要去問,可話到嘴邊,立馬又生生的咽了回去,他忽然猜測到國師也許是為了救他,才會這么說的。
果不其然,國師立刻對嚴(yán)布說道:“嚴(yán)頭領(lǐng),把他交給我吧,我倒想知道知道,他為什么要多番行刺。”
嚴(yán)布聽了,有些猶豫,說道:“國師,您開口要人,末將本沒理由阻攔,可這人是在宰相府中抓獲的,一切應(yīng)由宰相發(fā)落才是,您要是想帶他走,還請跟宰相知會一下?!?p> “怎么?”國師蹙眉,手中黑杖往地上重重的一杵,說道,“我想帶個小毛賊回去審問,還需要宰相的允許不成?”
“這……”
就在嚴(yán)布危難之際,從外面又走進來一個人,正是宰相羅殷平。
他不緊不慢的對國師說道:“國師位極人臣,又是太子的老師,論朝中職位比我都要高出半格,想做什么事情,我怎么能阻攔?”
嚴(yán)布見到宰相來了,立刻退到一邊。
國師知道,既然驚動了宰相,那想要解救凌仇一事,可就難上加難了。
正如國師所料,羅殷平的話聽起來雖然恭敬,可話鋒一轉(zhuǎn),又道:“只是這人恐怕不是國師口中的小毛賊而已吧?”
聽他這么一說,國師眼睛微瞇,上下打量著他,說道:“宰相此言何意???”
羅殷平微微一笑,說道:“如今太子殿下和我兒羅萬出征赫里半載有余,渺無音訊,生死未卜,朝中上下流言四起,皆稱圣甲軍中嘩變,我正打算遣嚴(yán)頭領(lǐng)率我府上精兵前去一探究竟。這個時候,此人來刺殺嚴(yán)頭領(lǐng),國師還想帶走他,怕不只是巧合吧?”
“那宰相是覺著軍中嘩變有老夫我的功勞了?”
“不敢。”羅殷平那態(tài)度可完全沒有不敢的意思,他繼續(xù)說道,“事關(guān)重大,我有心賣國師一個面子,也力不從心了,我已上奏吾皇,將他送進萬年牢,必須撬開他的嘴?!?p> 聽到“萬年牢”三個字,國師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無可奈何的看向凌仇。他知道萬年牢是怎樣一個恐怖的地方,自曼羅帝國建國以來,那里就關(guān)押著無數(shù)窮兇極惡,罪大惡極的犯人,這其中不乏強者高人,可卻沒有一人能離開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