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不是人
我眼角余光瞥見一男子，心中感覺怪異，明明不識得他，卻能輕易道出他的名字，不自覺地就脫口而出，聲音細小，身邊崔蕭曉都聽不到，可偏偏他似知道一般，向我走來，步履緩慢自然，從容不迫，卻讓人有壓迫感。
只他眼眸一掃，崔蕭曉像是失了神一般，表情木納，語氣生硬毫無波折說：“青瓷，我先走了。”便抬步離開。
“你對她攝魂。”這是失傳已久的咒術(shù)，原來是顧家那位。
他不回我，算是默認了。站在我一米外只是問我：“你喚我。有何事?！?p> 嗓音低沉有磁性，帶著幾分蠱惑人心。見他神色平靜，面如白瓷般，微微透著淡淡的光暈，睫毛濃密卷翹，眼黑如墨，鼻梁挺直，薄唇不點而絳，我抬頭看他眼睛，見他眼神幽幽似有漩渦，不自覺地就被深深吸引，眼神渙散，無法自拔。
若不是腦中有個聲音回蕩在我耳邊使我清醒過來，我怕也是要中了他的攝魂。遂淡淡道：“你的攝魂好像對我無用?！?p> “哦，對你確實沒用?！鳖欆铙系拇浇俏⑽⒐雌穑龊每吹幕《?，一副滿不在乎的悠閑模樣，似是對我興趣頗濃。
“我也很不解呢，姑娘你與他人有何不同呢？”他倒是隨意灑脫，只靜靜等待我回答。
“自然是我意志堅定，不受你蠱惑?！蔽冶犙壅f瞎話，不再看他雙眼，退后幾步，“剛才你聽錯了，我與你素不相識，叫你干嘛！”
“姑娘果然異于常人，方才是我聽錯了?！彼故琼樒露拢辉僮穯?。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如此。管他呢，這人說話怪異，總覺他話里有話。
“誤會一場，我還有事，先行一步?！北泐^也不回地走了，全然不顧他作何響應(yīng)。只是顧茴笙還站在原地，看我背影愈走愈遠，眼中意味不明。
良久，才收回視線，神色漸漸溫柔：“封青瓷，我等了你這么久了，你才出現(xiàn)?！甭曇糨p幽飄渺，隨風(fēng)消散。
方才心緒有些亂，慌不擇路，走到了一處泉眼，泉水叮咚作響，十分好聽，水面上碧波粼粼，水光瀲滟。
我根本不知這里是哪里。本想用玉鈴求救，但看面前景色宜人，水清澈冷冽，是個靜心修煉的好地方。索性就地而坐，拿出湖筆摩挲，細細回想之前看過的修煉記冊。
我閉眼集中精力，念一法訣，只見那筆竟顫顫巍巍地動了，愈漂浮起來，懸在半空不過停留幾秒時間，就只這樣做就好像耗了我很多精力一般，額前早已細汗密布，面色有些蒼白，啪的一聲，筆掉落下來。
我微喘息，黛眉輕皺，良久才平復(fù)心緒，“明明我悟性極高，為何會這樣?！?p> 只覺得好像有一股氣在我身體流竄，每每運氣，總被打亂。我復(fù)又再試一次，還是如此，筆在半空不過幾秒就掉了。
如此反復(fù)直到力竭才作罷。兒時爹爹便說我雖悟性極好，卻因身體太虛，每回修煉都要損耗我太多力氣，才教我習(xí)武，增強體質(zhì)。因而漸漸落下了習(xí)法，自那次后我就再也沒進過爹爹藏書閣看書，我央求了好幾次，爹爹都沒答應(yīng)，只說我那時因‘法’而差點喪命，不敢再讓我碰了，回憶爹爹當(dāng)時神色凝重，話到嘴邊欲說出口的模樣，顯然還有事情沒告訴我。
后來我也不再開口提，想著或許有一天，爹爹就會告訴我的。直到上山前一月，爹爹似乎想通了，叫我進書閣看書，修習(xí)一些簡單法術(shù)，按理我悟性高，且又過目不忘，應(yīng)該進步神速才是，而結(jié)果恰恰相反，我只在基礎(chǔ)就止步不前。無論我多努力，也還是進步緩慢。
“那是你體內(nèi)有另一股力量與你相抗衡，只要你把它相融合，就可以了。”
我聞聲看去，是一白衣童子，只是我看他模樣怪異，一頭白發(fā)，額頭乃至兩頰有狀似羽毛之類的東西延至鼻尖，只余嘴巴還像人的，身體也越來越大，不成人形，直到變?yōu)橐恢弧篪B’，大鳥脖頸細長，鳥啄半彎，撲哧一聲展翅高飛，落在我身邊。
翅膀撲扇，帶出幾絲紅色，定睛一看，竟是翅膀中夾雜著些許紅色羽毛，它頭朝前探，離我不過幾尺，小眼窺得我眼中的倒影，自我欣賞一番，復(fù)而眨眨細小眼睛，嘴巴一張一合，開口說道：“我是神鳥火烈，我看你雖法術(shù)差了點，但好歹也還能御筆，勉強通過還是可以的。只要入了藏書閣，書中或許有解決的辦法。”
我木楞半晌，呆呆望他，剛才分明瞧得清楚是二童子中的一個，沒想到他們竟然不是人，是神鳥。
“還有，你怎么跑到此地的，實在打擾我修行。”固又轉(zhuǎn)念一想，方才是結(jié)界最薄弱時，外人輕易地就闖進來也屬正常，看來以后要加強結(jié)界。火烈神情倨傲，像在宣示主權(quán)般。
“前輩，我不是有意冒犯，只是初來乍到，對這里不甚熟悉。方才迷了路，看這里美景如畫，是修習(xí)的好地方，才想留下來。沒想到是前輩的地盤，還請前輩見諒。”看來藏書閣真的有我想知道的事情。
“嗯，你倒是好眼光。既如此，我可以送你回去，只是，以后莫要在踏入這里。”
“晚輩知曉了，多謝前輩相送?！蔽椅⑽⒐笆?，只見他飛身撲打翅膀，帶滿紅光，我只覺周身紅光滿布，頃刻便來到薔薇閣。
前輩法道高深，不知，我何時也能如此，微微嘆息。走進薔薇閣中，見金云熙在御筆練法，只見她手指翻飛，那筆就在空中虛虛漂浮，轉(zhuǎn)圈飛舞，她見我回來，散法收筆，興沖沖跑來，“青瓷你去哪兒了？你剛才看到了嗎？我能御筆了。一起練習(xí)一番怎樣？”紅唇喋喋不休，問題一個接一個。
“嗯，我瞧見了，云熙你真厲害，短短幾個時辰，就練得這樣好?！笨吹饺绱耍嫘奶嫠械介_心。
“這可都是我表哥的功勞，都是我表哥教我的，表哥法術(shù)也不差的。青瓷你呢？練得如何了？”
“我只是能將筆堪堪停在半空幾秒時間，就沒你這般厲害了?！蔽也⒉辉蛩嘎栋敕謩偛虐l(fā)生的事情。只是覺得，這是不能告訴別人的秘密。
“啊，怎么可能，你道法這樣淺！”金云熙眼睛瞪的大大的，表情詫異。
“我法術(shù)只在初級階段，進步緩慢?！?p> 金云熙安慰我：“沒關(guān)系，有三日時間呢，我們一起好好練習(xí)?！?p> 見她眼珠子一轉(zhuǎn)，似在打什么壞主意一樣一臉壞笑，深怕我發(fā)現(xiàn)，忙正色道：“實在不行，喚我表哥親自教你如何？這樣你我都可以同時練習(xí)?！?p> 看她模樣變臉比翻書還快，只覺好笑?！安挥昧?，我多多練習(xí)就好了。怎么能麻煩譚公子?！?p> “既然這樣，那你多多練習(xí)吧！我去找小季要點吃食來，有些餓了。要不要一起。”金云熙暗道可惜，說罷看向我，“好，我也有些餓，一起去?！毕忍铒柖亲?，其他的一概，不想。
“唔，太好吃了，季伯，你的廚藝太厲害了?！贝奘挄匀脻M嘴都是食物，雙頰撐的鼓鼓囊囊的，嘴巴不停地嚼著，手上筷子也沒停。見她一人在大堂吃飯，對著廚房那頭含糊說話，這時，廚房里走出一小丫頭，端著一碗熱氣蒸騰的骨湯餛飩。
小丫頭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刈咧瑴坏我矝]灑出來。嘴里道：“那是當(dāng)然，我爺爺?shù)膹N藝可是天下第一，無人能及的。”
崔蕭曉眼疾手快拿起一碗餛飩放在面前，色味雙絕，骨湯濃香，肉餡鮮嫩爽口，看得崔蕭曉口水直流。
“麻煩小季妹妹了，我最喜餛飩了?！贝奘挄远挷徽f，直接舀起一口吃了，燙得她嘶嘶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