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茵茵先朝宛之微微一笑,才道:“二小姐說的哪里話?貴府安排得再周到妥帖不過,怎么會有怠慢之處呢?”
吳毓晴走上前來,宛之見她皮膚似玉無暇,有淡淡的粉色自皮膚中透出來,整個人美得不像真實的。
難怪吳秀才堅信他的小女兒會有大造化了。
擁有這樣的美貌,怎么可能不青云直上呢?
只不過青云上的日子是苦是甜,就不是外人可以揣度的了。
“既然如此,兩位怎么不喝了喜酒再走?”
“能親眼瞧見大小姐出門已經(jīng)是沾了喜氣了,家中瑣事纏身,實在不便多呆?!?p> 答話的仍是程茵茵。
宛之只是微笑。
吳毓晴聞言點點頭,一雙妙目卻落在宛之身上。
“這位想必就是繡藝絕倫的陳姑娘了?”
宛之點頭,微笑,并不開口。
吳二小姐也不以為杵,她反而走過來拉住宛之的手,“自我見了姐姐的嫁衣便喜歡得不得了,一直都盼著能見見繡這嫁衣的高人,只是萬萬沒想到陳姑娘竟然是這般年輕貌美!”
語氣誠摯至極。
宛之不由贊嘆。這樣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定是天生無疑。
“二小姐謬贊了?!彼砂桶突卮稹?p> “之前的事可多虧陳姑娘了。要不然我們家可真不知怎么辦了呢。您今天不喝杯喜酒再走,豈不是讓人笑話我們家不懂知恩圖報?”
宛之看她如花笑靨只覺尷尬,她搖頭說:“不敢當,我也不過是拿錢做事?!?p> 說實話,宛之不想和她打交道。
雖然她是穿越女,不過也蠻有自知之明,從前就不是什么八面玲瓏的人,一朝穿越,也沒能再智商與情商的數(shù)值上有所增加。
見到這樣的美人兒,下意識就想敬而遠之。
程茵茵上來拯救她。
“漂亮衣服誰不喜愛?二小姐大約是想叫陳姑娘與你做幾件襦裙穿?這個還不好辦,過幾日貴府忙完喜事,大可以讓吳娘子請陳姑娘上門裁衣就是。何用急于一時?”
吳毓晴微微笑,“程掌柜做個棺材鋪老板真是屈才了呢?!?p> 程茵茵眼中似有異彩一閃,她也笑道:“我這個生意不過糊口而已,可談不上才不才的?!?p> 若有所指。
宛之想到之前那出好戲。
場面忽然有些尷尬。
宛之躊躇著剛要開口,吳毓晴已冷冷道:“那我就不耽誤兩位發(fā)財了。”
又道一聲失陪,拂袖去了。
剩下三人面面相覷,只得尬笑。
春秀滿頭是汗,總算將她倆送出門去。
程茵茵與宛之道別。
“沒想到和陳姑娘一見如故。今天的喜事真正是不虛此行?!?p> 宛之也連忙客套,然后約定等彼此有空就互相拜訪。
程茵茵上了馬車還探出頭和宛之揮手。
宛之卻在想她看吳二小姐的眼神。
像贊嘆又像詫異,又仿佛是探究意味。
可是,若如此,又似乎不該把關(guān)系弄僵。
難道這里面有什么狗血劇情不成?
一時間不禁腦補了一出狗血倫理大戲。
不過走沒多遠,狗血八點檔就變成了投資失敗的社會新聞。
原來老謝的投資房產(chǎn)就在吳宅東面,相隔不過一個街口。
宛之無奈嘆氣。
她并不打算搬進去住,名不正言不順的,自己又不是露宿街頭無家可歸,不必為了一時舒適做這樣丟臉的事情。
不過老謝既然讓她照料房子,且她也答應(yīng)下來,自然也需要她來處置。
宛之決定把這房子租出去。
反正她一應(yīng)文書齊全,就是背著老謝把房子賣了卷款潛逃,也背不上什么法律責任。
襄城這樣小地方,除了老謝這樣忽然頭腦發(fā)昏的,一年到頭也產(chǎn)生不了幾回房產(chǎn)交易。不到到底地處要塞,人員流動還是較為頻繁,因此租房生意倒還相對熱鬧些。
宛之替老謝著想,覺得房子白放著也是浪費,不如租出去,既能回攏資金,又有人照料房子,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當然這只是她個人的主意,之后她打算寫封信給老謝,征詢一下他本人的意見。
作為一個穿越女,宛之當然是識文斷字,幸虧多年的素質(zhì)教育成果,寫起毛筆字來也不是太為難,只不過一來老謝是原主舊識,恐怕認得原主的筆跡,這二來么,說來委實好笑,宛之竟然不知道老謝在京都的住址。
一沒搜索引擎,二沒社交網(wǎng)絡(luò),連打聽也沒處打聽,這事忽然陷入僵局。
宛之不得不把此事暫時擱置,繼續(xù)打理自己的事業(yè)。
說是事業(yè),也不過暫多了程茵茵這一個主顧。
大約是因為身為妙齡女子卻做了棺材鋪老板的緣故,程女士置起裝來也是毫不手軟。衫、襖、霞帔、褙子、比甲、裙子,一樣不落,都做了新的。
不僅在數(shù)量上出眾,質(zhì)量上也毫不含糊。
要說宛之一個穿越女,對當前服飾有一些新想法那是理所應(yīng)當,但是程茵茵對于穿著打扮的種種奇思妙想更在宛之之上。
宛之忍不住嘆氣,倚著原主留給她的這樁技藝,加上自己勤學苦練,到如今也不過就是一個技藝精湛的匠人而已。由此可見,在時尚這件事情上,不管是古代還是現(xiàn)代,天分審美更大于眼界高低。
宛之有些低落。
這低迷的心態(tài)一直持續(xù)到她的生日。
這生日其實是宛之穿越的日子。
穿越前的生日再也沒有意義,原主的生日她也根本不知道。
穿越了就好比重生一次。
因此這兩年來,每到這一天,宛之都獎勵自己吃頓好吃的,若有閑錢就買點小東西,然后什么都不做,在家平躺一天。
正好昨天交付了程茵茵的最后一件襖裙,宛之更可毫無心理負擔的耍廢。
雖然早早就醒了,但還是一直賴床到將近午時才起床。一邊梳洗,一邊在心里把一直以來積攢的性價比餐館的單子過了一遍,盤算著一會吃什么比較好。
還不等出得門,先就瞧見一個戎裝軍士在她家門口張望。
宛之十分詫異,不由有些躊躇起來。
說實話,礙于原主的身份以及過去兩年的經(jīng)歷,宛之從內(nèi)心就十分畏懼官方人員。她下意識想躲避,隨即又想到自己雖然稱不上身家清白,但經(jīng)過長久努力也是堂堂正正,鄰里都有目共睹,果真有什么糾葛異動,自己也不是全無抵抗之力。
宛之深呼吸,走出去。
那軍士先是打量了她幾眼,好像是在確認什么,隨后朝她點點頭,道:“你是陳姑娘吧。我受人所托給你捎點東西?!罢f罷就將一個木箱從身后拉出,放在宛之腳邊。
“受人所托?”她孤苦伶仃一個穿越女,怎么會有人給她捎帶東西呢?難道是,老謝?
果不其然,來人點頭道:“是受謝中行所托。他叫我一定不可晚于今天把東西送到。也不知是什么要緊物事,加急的軍務(wù)都沒這樣設(shè)定期限的。”
宛之蹙眉道謝。
來人擺擺手,“別客氣,我和謝中行是生死兄弟,他妹子就和我妹子一般無二。我這還有軍務(wù)在身就不和你耽擱了,你要是有什么東西要捎給他的這兩天邊收拾出來,送到城防營去就成,大后天我還要回京,順路的事兒?!闭f罷,咧嘴一笑,扭頭走了。
誰知走沒幾步,卻又停下,回頭朝宛之笑道:“我叫馮磊,到時候別找不著人?!彪S后擺擺手,也不等宛之答話,大搖大擺的走了。
宛之懵逼。
看看腳下的箱子,又瞧瞧已經(jīng)走出胡同的馮磊,猶豫再三,沒有法子,只得先把箱子拖到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