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唯一怕的就是身邊的人受傷
白洛羽拍拍安華的肩膀,告訴他不必介懷。
“早都好了,留了一點疤,但穿上衣服又看不到?!卑茁逵鹦χ呐淖约旱囊路?。
安華眸光閃了閃,到底還是說了出來:“第二天,我去找你的時候,你爸已經(jīng)把你送首都醫(yī)院了。后來,你也知道,家里發(fā)生了那么多事,我也是分身乏術。只能在旁看著你和安遙慢慢長大?!?p> “我一直想找個時間跟你道歉。要不是因為安遙,你也不會病發(fā),性命攸關。要不是因為我那天不在家,安遙也不會……”
白洛羽打斷他。
“是我去找安遙玩的,和安遙沒有關系。”想到那個夜晚,白洛羽有些哽咽,“我一個有過死的念頭的人什么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有人傷害走進我身邊的人?!?p> 回憶如同黑白照片,模糊卻尖銳地刺進皮肉,釘入骨頭,錚錚作響。經(jīng)年累月,仍舊不堪回首。
白洛羽知道自己的話題太不適合在飯桌上講起。從桌子上拿了一瓶啤酒又回來。
“安遙想要知道之前發(fā)生的事,我都搪塞過去了。她有些怪我。”
安華點頭,在他的觀念里,他當然不想讓安遙想起那些不好的回憶,能瞞一日是一日。
“但是我覺得,有必要告訴她。因為總有一天,安遙會記起來的。一下子承受太多,會比現(xiàn)在更加痛苦。”白洛羽手按在窗臺上,眸色深沉如同窗外的夜色。
面對安華的質(zhì)疑,白洛羽眼中一片清明:“您以為,我們不告訴她,她就會就此罷手?安遙的脾氣,您不是不知道?!?p> 為什么那天在咖啡廳沒有直接告訴她。是因為害怕她與自己的親人心生嫌隙。他需要,有人和自己站在一邊,安穩(wěn)地互送安遙去迎接她的另一段人生。
安華眉頭緊皺,愧疚逐漸把整個人侵蝕地不成樣子。
“怪我那天不小心讓安遙看到了桌子上的照片?!?p> 一陣風從窗口吹來,冰冷深入骨髓深處,安華的背后冒出一陣冷汗。
“你要去玉脈山,我們都知道了?!?p> 安華不敢相信,臉上浮現(xiàn)一絲怒氣??墒撬钟X得無法直視白洛羽那雙平和的眼睛。
他又有什么資格生氣。
“你是下定決心要幫她?”安華嘆口氣。
白洛羽仰頭把一罐啤酒喝干凈,臉有些微紅,語氣不容置喙:“我對安遙,和你一樣?!?p> 十年前那個性格怪誕的小男孩長大了,他與十年前和他一樣寂寞的小女孩再度重逢。小女孩也長大了,明朗干凈,眼眸深處卻空洞全無。
她伸出手,向著未知的痛苦。她以為另一扇門等著她的是早已遺忘的幸福。所以她奔赴著,焦急而又惴惴不安地期待。
他要幫她打開那扇窗,幫她搬走所有橫亙在眼前的山川河流。
移花接木,追日填海。
把愛,和希望就像十年前她帶給他一樣,重新帶回到她身邊。
“十月份,我要去玉脈山見一個人?!?p> ……
“安遙,大家都喝幾瓶啤酒了,為什么你一罐都不喝。太不給關浩面子了吧。”
說這話的時候,陳雅心紅著一張臉,嘴里含糊著,手上的動作卻干脆利落。
滿上一杯酒,陳雅心手一顫,剩下大半杯塞在安遙手里。
關浩看安遙有些為難,立刻打了個幌子:“那這杯先不喝了,我也有些飽了。要不我們以茶代酒?!?p> 安遙點頭。
她不喜歡這樣的場面,可又要妥善地應對。突然有些想蘇曉在身邊的時候,不管是部門聚會還是出去吃飯,蘇曉總會護著她??墒?,蘇曉上廁所好一會兒了,還沒有回來,她有些擔心。
安遙端著杯子,朝窗外看了看。
窗外的夜色更濃了,依稀聽到樓下燒烤攤上砸酒瓶子的聲音,伴隨著幾句不堪入耳的臟話,在塵土飛揚的小街上回蕩。
關浩笑瞇瞇地站起來,擋住了安遙的視線。
安遙怔了一下,剛要舉杯,手上突然落空。
陳雅心顫顫巍巍地重新把裝酒的杯子按在安遙手里:“安遙,怎么一杯酒都不喝,要慢慢學呀,不然以后工作應酬怎么辦?”
安遙知道陳雅心醉了,又被關浩一陣迷魂湯灌暈,說出的話根本都沒有經(jīng)過下丘腦。所以,她倒也沒有多少計較。
“安遙……”劉卉看安遙為難,以為安遙真的不能喝,站起來準備拿走安遙手里的杯子。
安遙皺了皺眉頭,悶頭把口中的酒干下去。杯子扣下,一滴不剩。
“我出去上廁所,你們慢慢吃?!卑策b喝完就推門出去。
外邊的天微涼。
長久失修的小街寥落而又破敗。酒味、煙熏味……夾雜著烤肉香?;椟S的路燈點點,露天的桌子邊上幾個裸著上身的男人推杯換盞。
安遙手插在上衣兜里走在路中間,知道有幾個男人眼神一直在看她周圍轉(zhuǎn)悠。她又把衣服拉了拉,快步往公共廁所走。
一陣風吹來,安遙眼睛熱熱的,臉也有些緊繃。在廁所喊了好幾聲都無人應,安遙心里猛地一跳,急忙撥蘇曉的手機。
“愛上一個天使的缺點,用一種魔鬼的語言……愛一個認真地消遣,用一朵花開的時間……”
手機響了,在廁所后面的那條小巷子。
“蘇曉,蘇曉,你在嗎?”安遙顧不得別人眼光,邊跑邊喊。
終于到了那條巷子。
“嘭”一聲響脆的玻璃瓶子破碎聲劃空。
蘇曉的鈴聲戛然而止。
……
包間里依舊在鬧騰,因為有陳雅心活躍氣氛,酒都喝空了依然沒有散場。
“蘇曉怎么還沒有回來,不會是掉廁所里面了吧。我給她們打個電話?!弊陂T口的木琳有些坐不住了。
陳雅心和劉卉已經(jīng)喝的東倒西歪,扶著頭趴在桌子上。木琳擔憂的朝幾個人看了一眼。
“應該沒什么事,安遙不是也去廁所了嗎?”關浩捏捏木琳的肩膀,臉湊上去。
電話接通了。
木琳做了個噓聲的手勢,縮著脖子把關浩推開。
稀稀疏疏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電話那邊一陣狂亂的呼吸聲。好不容易靜了一下,蘇曉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
“木琳,趕緊報警,快點,快點。我手機沒電了……”
“你現(xiàn)在怎么樣?安遙呢,和你在一起嗎?你倒是告訴我你們在哪里啦?”
木琳“噌”地站起來,聲音也帶了哭腔,滿屋瞬間啞聲,全都盯著她手里的手機。
“蘇曉,喂……”
下一秒,電話掛了,陷入寂靜。
穆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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