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黑乎乎的,沒有開燈,顧青衣皺著眉頭問道,“你這么早就睡了嗎,怎么不開燈?!?p> 啪一聲燈開了,喵的一聲,一只白色的肥貓從床上跳了下來。
顧青衣嚇的跳了起來,直接躲在了顧青蘭的背后。
誰能想到降妖除魔的小道士,天生怕貓。
他顫顫巍巍的指著那懶洋洋的貓咪,“你怎么會養(yǎng)這種妖物?”
顧青蘭無語的瞅了眼顧青衣,上前抱起貓咪,“它可不是什么妖物,它是我朋友,它叫團子?!?p> 看著胖的沒脖子的身材,叫團子還真是形象。
顧青衣離得老遠,生怕貓自個跑過來。
“團子困了,要睡覺,他怕光?!?p> “哦?!鳖櫱嘁逻肿燹涡?,“有動物陪你,也挺好。”
“嗯。”顧青蘭順著貓毛撫摸,心不在焉的回答。
沒多時,兩人就陷入了尷尬無言的狀態(tài)。
顧青衣摸著后腦勺,苦思冥想想找個話題,和顧青蘭聊聊,不知道怎么了,他平時話很多,可每次見到顧青蘭就吃癟。
顧青蘭倒是無所謂,全當顧青衣不存在,抱著貓坐在床上,自娛自樂。
“有水喝嗎?”憋了半天,顧青衣蹦出一句話來。
“有,自己倒?!闭f著指了指。
“哦,那有吃的嗎?”
“桌子下面的箱子里還有些水果?!?p> “哦,那......”
“行了,你到底想說什么?”顧青蘭把貓放進貓窩里。
想說什么,他只想正常聊天。
“我......”
“你想問錢家小姐的事?”
顧青衣突然一愣,暫未接話。
“我沒什么感受,”顧青衣平靜的說道,“嫁給我并不比死去好多少,對我而言婚姻是比墳墓更可怕的東西?!?p> “結了婚就要生孩子,孩子是最無辜的,他們根本沒有權利選擇是否出生,然后就被迫承擔所有的一切,”他冷笑了一聲,聲音忽然沙啞,“比如我。”
外人從來都不知,真正讓顧青蘭不得不變瘋,變傻的原因是他的父母想讓他變成女性。
更沒有人知道,為了躲避這種災難,他不得不裝瘋賣傻。
家里知道他沒瘋,沒傻的人只有顧青衣。
顧青衣雖然很少回家,可每次回來,看到顧青蘭都是穿著裙子,戴著蝴蝶結的發(fā)夾,穿著女士的長筒襪,一雙漂亮小皮鞋。
他的頭發(fā)在16歲之前都是梳著羊角辮,從小到大,在學校顧青蘭永遠都是被嘲笑的那個。
顧青衣一直覺得,自己的父親和母親對顧青蘭有種近乎變態(tài)的感情。
其實在顧青蘭8歲的時候,他的父母曾經(jīng)想再要個孩子,醫(yī)生卻告訴他的母親,她不能再生育了。
所以沒有女孩成了他們最大的遺憾,他們把這種遺憾更加變本加厲的強加在了顧青蘭的身上。
“我知道你這些年的難處,”顧青衣停頓了下,“所以你也別想的太多,總是會過去的?!?p> 顧青蘭苦笑了下,“現(xiàn)在大家眼中我是傻子,瘋子,這樣也好,一個人,不會連累到別人?!?p> 顧青衣本想勸他不要一直活在過去,也必要非要用這種方式抵抗自己的父母,他完全可以像個男人一樣堂堂正正的活著。
可這些話滑到嘴邊,卻始終不知道該如何去說,這些年他們兄弟的感情一直很微妙,他似乎沒有辦法敞開心去關心他這個弟弟。
或者說他太害怕給顧青蘭二次傷害,結果變的小心翼翼,最終力不從心。
“這個給你,”顧青衣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精致的盒子,盒子里放著一只鋼筆,“我記得你小時候喜歡寫詩,寫小說,雖然現(xiàn)在用筆的人越來越少了,可我還是想送給你,”他莫明的有些不好意思,“就算是留住一些寶貴的東西?!?p> 顧青蘭怔了許久,對著顧青衣淡然的一笑,仿若秋菊盛開。
“我走了,你一個人好好的。”
“也許,現(xiàn)在的情況是父親想看到的也說不定?!?p> 顧青衣在聽到這話時,身子陡然一震,愣了半晌,終究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