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百來字,佳人綿綿情意卻是撲面而來。
扶蘇喟然長嘆,仔細將竹簡捆好。
既然線索全無,那就只能把線索搜出來了!
“鳴英,現(xiàn)今能調動多少侍衛(wèi)?”
“稟公子,若無蒙將軍的命令,可任公子差遣的隨行侍衛(wèi)有八人?!?p> “八人...少了些。我立即去拜見父皇,鳴英你召集這八人隨時候命!”
“喏!”
待鳴英離開后,扶蘇先是吩咐玥兒回去安心等待,再是前往始皇帝所在之處。而扶蘇并不知曉的是,始皇帝屋內也并不清冷。
“澤兒被賊人劫出城外?”站在窗邊的始皇帝負手而立。他的聲音并不大,卻是蘊含著明顯的怒意。
砰地一聲,黑衫人頓時五體投地,額頭死死的貼在地板上,“陛下息怒。臣安排不周,僅是派遣一丙等水珠暗中保護十三公子,方讓賊人得逞?!?p> “昌國城的丙等水珠...老水珠?”
“正是。一個時辰前,另外兩顆水珠循著此人留下的記號,一路追尋,最終于城郊處發(fā)現(xiàn)其尸首。老水珠臨死前在地上寫了‘四’和‘計’兩字?!?p> “是否有詐?”
“絕無可能!”黑衫人斬釘截鐵的回答著,“經兩顆水珠對現(xiàn)場的勘察和推測,‘四’指的應該是老水珠遭遇了四名賊人。而‘計’推測結論則是老水珠中了賊人奸計?!?p> 始皇帝看著一片烏云將殘月吞噬,緩緩而語,“四名賊人能在城中對澤兒下手,卻只是劫走并不當場殺害,還設計誅殺一顆老水珠。行事周密,手段老道,顯然另有所圖。老水珠的‘計’字,或許是想提醒朕莫要中計。看來澤兒只是他們的一顆棋子而已。哼,左右謀劃費盡心機,不過是想要朕的腦袋而已?!?p> 始皇帝的一聲冷哼,讓黑衫人心神凜然,后背冷汗直流。思緒一通的他瞬間理清了整件事情的脈絡。
此事并非簡單的綁架!
常理之下,皇子的失蹤定然會有大批人手外出搜查,甚至是大肆搜城。如此一來,敵手通過劫走贏澤,便可打亂他們的防衛(wèi)部署。
夜黑之時,混亂之際,守衛(wèi)不足,便會有刺殺始皇帝的諸多可乘之機。
或許,敵手早已在暗中埋伏伺機而動。
始皇帝轉身看著依舊跪于地上的黑衫人,“王敖,你行事機敏果斷,能言善辯,籌謀卻是要再精進一二。天下初定,黔首未集,六國余孽更是賊心不死,萬不可松懈。你先生既然讓你擔任此位,想必有他的考慮。朕信他,也信你。望你往后多多思量,莫要讓朕失望。”
“謝陛下!”王敖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
“既然他們如此自信,那就將計就計如他們所愿吧?!?p> “陛下!”王敖猛然抬頭,似乎想要出言勸阻。
“你應該清楚,若是澤兒有個意外,即便你是他的弟子,朕不會保你,也保不住你?!?p> “臣明白?!?p> 一番商議后,王敖領命離開,協(xié)同十余名水珠出城搜尋贏澤蹤跡。
不久之后,扶蘇則帶領百余名侍衛(wèi)浩浩蕩蕩出城而去,火把長龍照亮一方,蔚為壯觀。
不知何時,殘月和星星都叫烏云遮得一點兒也不漏,好象它們都完全消失了的一般。
夜已過半,卻是注定有人無眠,或是永眠。
親眼目睹火把沖龍離去,田榮仰天長嘆,“想不到這嬴政竟如此狂妄,直接將隨行侍衛(wèi)抽調一空?,F(xiàn)今他身邊怕是只余下十多名侍衛(wèi)了,機會難得!陳兄,你意下如何?”
田榮將目光放在了身旁的男子身上。男子名陳平,美如冠玉,儀表堂堂。一身蕭蕭白衫,白衫質地不算上乘,但貴在潔凈無瑕,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纖塵不染,更顯英俊。
陳平,相貌不平,智謀更是媲美張良。甚至在某些方面,田榮覺著陳平更勝于張良。此次陳平前來昌國城并非偶然,而是他的兄長田儋斥千金請來助他一臂之力。
傳聞這陳平私通其嫂,如此美丈夫,或真有其事也。
陳平并不知曉田榮心中所想,他目光依舊注視著城門方向,“機會的確難得,那就依計劃行事吧。今夜不論結果如何,對張良兄的謀劃都有利而無害。我也可功成身退了。”
“陳兄也要離去?”
“明日便走,我會在城外與他們會合?!?p> “陳兄打算如何處置那皇子?當真困而不殺?”
“當侍衛(wèi)出城之時,他便已失去了利用價值。不過,我既說過不殺,那便不殺。我早已吩咐凌世武便宜行事,結果如何,那可就不得而知了?!?p> 陳平言語淡然,可田榮一想起那凌世武,心中便是感到一陣惡寒。
那可是喜歡吃人肉的狠角色??!
田榮覺著那愚蠢的皇子,可能已經命喪黃泉,甚至淪為他人盤中之餐了。
沒再遲疑,田榮告辭前去執(zhí)行原定計劃。
黑沉深夜,涼風習習,陳平的白衫衣袖隨之而動。
“從李季開始,到劫持那嬴澤,計劃環(huán)環(huán)相扣,并無遺漏。便是連那暗水房的水珠,也引到城外誅殺了。可為何心中始終不安呢,難道真就因為他是始皇帝?也罷,此事已與我無關,他們若是都死了,也無妨?!?p> ......
四更時分,夜黑沉沉的,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
昌國城數十里外的一片密林中,有兩間一大一小的木屋。林風嗚嗚,尖銳刺耳,如同惡鬼在呻吟。較大些的木屋內透出些許光芒,風中還帶著斷斷續(xù)續(xù)的人聲。
昏昏沉沉中,贏澤的意識開始漸漸屬于自己。他的雙眉死死地互擁著,后腦火辣辣的劇痛讓他連整張臉都糾在一起,甚至連雙眼也難以睜開。
腦袋嗡嗡作響,使得贏澤的思維一片混亂。
貓頭鷹凄厲的呼聲,成群烏鴉的拍翅聲,無名野獸的怪叫聲,尖銳的林間風聲,還有不遠處忽大忽小的人聲......諸多雜亂的聲響鉆入贏澤的腦海中,仿佛一柄柄鈍刀在不斷地摩挲著他后腦的痛楚神經。
贏澤很想大聲吼叫以減輕后腦的痛楚,可他憑借著一絲清明,以極大地毅力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因為,他的雙手已被死死的綁住,嘶吼只會給他帶來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