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把孫德勝給難住了。他抓耳撓腮地挪到廳堂里,用滿臉歉意的笑,沖著何一堂嘿嘿一樂,道:“何老爺,我也是三十來歲的人了,記憶力早就不怎么好了。場子里那么多人,這……哪兒都能記得住呢?”
“記不住?!如果場子里混進了閑雜人等該怎么辦?場子到現(xiàn)在沒有任何進賬,我看,這問題就出在你身上!”
“不會的,何老爺!”孫德勝眼睛骨碌碌一轉(zhuǎn),立即就編了個瞎話。只不過,時間緊迫,瞎話編得并不高明:“我那兒有個小簿子,管事的人名兒我都記著吶!”
“哦?”何一堂瞇起了眼睛,似乎是看穿了他的謊言一般,說:“那你回去,把這本小簿子拿來給我看看!”
孫德勝覺得自己真的是太倒霉了。昨天為了圓謊,帶著何一堂兜了大半個紫微城。今天為了圓謊……不過,今天可能圓不了謊了,因為,他根本就沒有什么小簿子。
“何老爺……我……我那小簿子里寫得跟鬼畫符似的,您要是看了,肯定看不懂,而且還臟了您的眼!”
何一堂明白了,孫德勝又在那編瞎話呢!于是,他輕蔑地盯著孫德勝,說:“沒關(guān)系,你看得懂就行?;厝ツ?,拿來了你念給我聽!”
孫德勝知道自己這下真的麻煩了。他的心忽地一沉,好像身體瞬間被掏空了一般,沒了力氣,心里正慌了神地念叨著“怎么辦怎么辦”,卻瞥見坐在一旁始終不發(fā)一言的小少爺忽然站了起來,向外走去。
孫德勝瞬間就覺得這是一個大救星,可以從何琢隅身上下手。誰知,鬼點子在他的腦海里還沒滴溜出個完整的念頭,何一堂沉穩(wěn)而悶悶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你去哪兒?!”
說的當(dāng)然就是何琢隅了。
何琢隅停下了腳步,深吸了一口冷氣,抬起頭,轉(zhuǎn)過身,努力地恢復(fù)出之前自然而輕松的笑意,說:“爹,我去去就回?!?p> “到底去哪里?!”從不將火氣肆意發(fā)泄的何一堂,似乎有些生氣了。他的聲音微微提高了一些,怒斥:“你是不是打算再次不聲不響的離家出走?上一次是三個月,這一次你一走就是大半年!你想過我們何家的顏面沒有?你想過我和你娘沒有??。。 ?p> 這番話說得鏗鏘有力,震耳欲聾,沒準就連女媧湖對岸的禁衛(wèi)軍們,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何琢隅忍住難過崩潰的情緒,依然好脾氣的對他爹,說:“上一次離家三個月,是因為我跟你說,求你幫我跟白家提親??赡憔芙^了我,說白初伊還小,讓我再等兩年。結(jié)果,我等來的是先帝的指婚,白初伊成了太子妃,成為了我必須在一旁守護,卻根本不得靠近半分的人。這一次我離家大半年,是因為我再一次請求你,幫我跟白家提親,可你再一次拒絕了我!你說,是為了避嫌。你怕跟白家聯(lián)姻,給咱們何氏蒙羞,更怕白初伊曾經(jīng)的身份,招惹不必要的麻煩,乃至殺身之禍!結(jié)果,呵呵,我等來了皇上將要與白初伊大婚的消息!你放心,我現(xiàn)在沒有打算離家出走,我要親自調(diào)查,我想知道,白家這場大火是怎么回事,如果是自然起火,絕對不可能燒到無人生還!我更是要調(diào)查,到底又是誰,在白家放了這場大火!至于白初伊,您說她已經(jīng)死了,可我不信。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沒有見到她的尸體,我什么都不會相信!?。 ?p> 何琢隅越說越難過,越說越覺得自己的心好似被烈火炙烤一般,焦灼般的疼痛仿若白府大火燒傷了他的心,更焚燒了他從未表露過的感情。
他咬著牙,將最后一個字大聲地說了出來,卻覺得,憋屈了那么多年的怨氣,終于有了宣泄。
說完,他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如果你調(diào)查出來白初伊真的死了呢?呵呵,你是不是打算再次離家出走,一輩子不回來了?!”何一堂的怒意并未因兒子的這番話削減半分,他憤憤地盯著何琢隅的背影,說。
何琢隅站定了腳步,轉(zhuǎn)過身來,淡淡地笑了:“不,我不會再離開了,我會做您的乖兒子。絕對不再惹您生氣的乖兒子!您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絕不會有半句怨言!”
何一堂的怒氣被這句話,生生地壓了回去,他瞥了一眼躲在一旁嚇得像只耗子一般的孫德勝,說:“行,這次我就看你是不是一個有作為的人!好了,調(diào)查清楚后,就直接去奴隸市場吧!那里是我最頭痛的地方,你來幫我。以后,就把場子,當(dāng)做你練手的產(chǎn)業(yè)吧!”
何琢隅沒吭聲,他不是沒聽見,而是難過的身心無法再讓他哼出半個字音。
“沒出息的東西!”何一堂不屑地說:“聽見沒有?!”
何琢隅眼神微微收回,深深地看了他爹一眼,道:“好。”說罷,便徑直向外走。
路過何一堂身邊,卻聽見他爹又說了句:“最好等下就去一趟場子,你親自把孫德勝的那本簿子拿回來!”
“好?!焙巫劣绲卣f。
“盯緊孫德勝,他要是想玩什么貓膩,立即回來告訴我!”
“何老爺,我哪兒敢吶!”孫德勝的聲音再次夾雜著哭腔,不過,這次的哭腔卻是真的了。
何琢隅沒有侍從,沒有守衛(wèi)在前后的黑衣人。他更不打算去找?guī)褪?,他決定一個人單槍匹馬地,先去一趟白府。
當(dāng)他從管家手中接過韁繩,準備上馬時,卻聽見身后的孫德勝哭喪著臉,說:“少爺,能不能請您幫我個忙?”
何琢隅剛一回頭,就看見孫德勝那喪家犬般的神情。不過,他趕時間,顧不得聽孫德勝在旁邊前因后果的嘮嗑:“長話短說,什么事?”
“小的求您,等下晚點去場子,可以嗎?您要是去得早些,我就完蛋了……”
何琢隅翻身上馬,淡淡道:“知道了?!彪S即,揚起馬鞭向著白府方向疾馳而去。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