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場上的老招叫“先輸后贏”。一般剛開始賭的人,都是異常謹(jǐn)慎的。他們都不會一下子把籌碼扔出去,只會下點小錢試試水。等他們放松警惕的時候,就該收網(wǎng)了。
饒是如此。段九手也是暗暗心驚,五十兩,五十兩的試水,生平未見,這絕對是個大買賣!就這么七八個來回吧,憨子有輸有贏,當(dāng)然基本是贏的。每次下的注已經(jīng)是一百兩了!
段九手,摸清楚憨子下注的習(xí)慣,決定開始收網(wǎng)。
“一三四,八點,??!”
“二二五,九點,??!”
“二三五,十點,?。 ?p> “??!”“??!”“?。 ?p> 憨子喊了六把“大”!段九手連開了六把??!暗暗竊笑的當(dāng)口。
“五百兩!五百兩我壓大!”憨子一拍銀票!還是壓了“大”。
周圍人都驚呆了,全都圍在了這一桌!這人也忒狂妄了!
段九手也犯了嘀咕,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這臨安城賭莊柴老板的面子還是很管用的,我替他掙了這么多錢,就算真的踢了鐵板上了。柴老板應(yīng)該也會給我出頭的吧?
“買定離手!開!一三五,九點,??!”段九手喊著點數(shù)。
“你!”憨子一下發(fā)了彪!
段九手笑道:“這位公子不要惱怒,賭錢本就有輸贏,今天公子賭運(yùn)不佳,來日一定大獲得勝!”
“你定是出了千!你把骰子給我看,拿過來!”憨子叫道。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敢在匯財賭莊鬧事,你活膩味了!來人把他趕出去!”段九手也是發(fā)了狠。
哪成想,不等來人,憨子憑著身高體肥,一把把他扔翻在地,摔了個狗啃泥。
“給我打!打死他!”段九手連滾帶爬。
饒是憨子體壯,也不敵四手。三四個打手把這肥魚摁倒在地,連踢帶踹,甚為狼狽!最后抬著憨子,一下扔出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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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歷二十二年,南梁宣德皇帝身體每況日下,舊病不起。朝堂之上暗流涌動,復(fù)雜的權(quán)力或交織,或暗暗角力。勢力更迭的氣氛,蔓延進(jìn)南梁的每一寸土地。
臨安城也受了些許波及,屬四殿下勢力的臨安府文不二被調(diào)離,不知是被安排到了哪里做了縣官,手下官員清洗大半。新上任臨安府,是二殿下勢力下的蔣虎成,他的兒子蔣哲成當(dāng)了臨安城的縣官。
客觀來說,權(quán)利向來是帝王家事。說句難聽的,在百姓眼里,誰當(dāng)皇帝都一樣??墒菍τ诙尉攀謥碚f,絕對不一樣。
被他痛宰的憨子,是蔣虎成的獨子——蔣哲成。也是臨安城的新縣令。
而匯財賭莊的柴老板,一個混跡于黑白兩道的老油條。深知棄車保帥的道理,在蔣虎成上任的前一天,就把段九手五花大綁送給他兒子蔣哲成蔣公子手里了。
蔣府上,蔣哲成大咧咧地坐在客廳的虎皮椅上。段九手被人扔在了他腳邊。
“嘿,我當(dāng)時誰呢?敢出千騙老子銀子!”
“你有膽花嗎????”蔣公子起身一腳踩在段九手的手上,踩得吱吱作響。
“嘶——小的狗眼不識泰山,放小的一馬吧!”段九手痛的吸了一口涼氣卻不敢叫出聲也不敢反抗。經(jīng)常挨打的經(jīng)驗,告訴他,越叫打得越慘,越反抗打得越兇,變態(tài)都這樣。
“你這個狗東西,倒是識時務(wù)!本公子也不是小肚雞腸的人,今天放你一馬,可以?!?p>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公子仁德之人,這天下之大哪有公子胸襟大。仁德之人必有福報啊,公子!”段九手連忙磕頭,腦袋像個小風(fēng)車一樣。
“我還沒說完!喝。。。。啐!”蔣哲成一口濃痰啐在地上。
“瞧見了沒?舔干凈了,再說話!”
“是!是是!”段九手什么沒見過,這個算什么?只要不讓他死。
只見段九手癩皮狗似的趴在蔣哲成的腳底下,嘖嘖的舔了起來!舔完認(rèn)認(rèn)真真的用袖子擦起了地上的污穢痕跡。
不多時,地上干干凈凈。
“哈哈哈哈哈哈哈,狗東西做的不錯。你走吧!”
段九手喜不自勝,又連磕了三四個響頭。起身就往門外走去。
“明天這辰時你再過來!”
段九手沒走兩步,就聽見蔣公子在后面喊。
“公子不是說。。。。”段九手回頭。
“本公子說的是今日放你一馬!”蔣哲成笑道。
段九手沒說什么,匆匆離開了蔣府。他知道蔣哲成是不會讓自己活的。在他回頭的時候看見了蔣公子的臉。陰惻惻的笑,他見過那張臉。賭莊的柴老板淫人妻女,女人丈夫找上門來,柴老板就是那么笑的。后來那男人死了,被折磨了整整三天。
一路上,段九手都在想著心事?,F(xiàn)在的衙門姓蔣,報官不成。以前的柴老板這時也下定決心拿自己當(dāng)討好蔣哲成的禮物了。一時間是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的處境。
就這么想著想著,走回了賭莊,走習(xí)慣了。
賭莊的疤子正看著場子,一見段九手,喊他“嘿!你小子回來了?。恳矝]見缺胳膊少腿???來給哥嘮嘮。蔣公子是怎么處置你了?你走的時候,我可見你是被五花大綁過去的,合著一點事沒有?”
段九手楞了一下。糊涂啊怎么又回到這了!這如果讓柴老板知道明天蔣公子還要叫我過去受罰,今天不得讓他看得死死的。跑都沒法跑!簡直羊入虎口。
“瞧疤子哥說的,哪能一點事沒有呢。老小子這回是有一劫了,蔣大爺把我吊在房梁上,抽了一個時辰解恨!抽累了放我回來,說讓我找那天賭場一起打他的那幾個人,帶著一塊過去呢。所以我才回來啦,一會還要走!”
本來賭場的人都圍過來,拉扯著段九手想探探消息呢。這下子都散了,各忙各的仿佛從一開始就沒看見段九手這個人。
段九手脫了身,趕緊翻身去了賭莊后院收拾細(xì)軟。其實他前腳被抓走,后腳屋里的錢財,就被人們搜刮干凈了,他也就包了幾件干凈衣裳,然后走了后院小門出了賭莊。一路馬不停蹄,直接出了城!相當(dāng)干凈利索。
在他剛逃出臨安城的時候,柴老板到了賭莊,他已經(jīng)聽說了,蔣哲成今天放了他回去。柴老板不似蔣公子是個憨子,他一聽說這個消息就知道段九手一定會跑,所以立馬返回了賭莊,勢要截住這個籠絡(luò)蔣哲成的墊腳石。
“疤子!你見段九手回來沒?”柴老板剛進(jìn)門就發(fā)問。
“啊!柴老板。我顧看攤子了,根本沒注意。怎么回事,段九手被放回來了嗎?”疤子也是那天毆打蔣公子的其中一個,哪敢惹火燒身。一下一推二六五,這場子除了柴老板,就屬他最有發(fā)言權(quán),量底下人沒人敢戳穿他。更何況出了這事,誰都躲不及呢,沒人會自觸霉頭,又不是什么好事。
“嘿!蔣哲成這個蠢貨!”柴老板氣道。一屁股坐到正中間的太師椅,端起杯茶一飲而盡。